凭着‘侧写’的能力,诺诺大概能想到那人侵入卧室后的举动。
--他在书桌附近坐了很长时间,并不像一般小贼那样警觉,反而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那个空缺位置里本该是诺诺带来的那本《龙族》,一本书名唬人但内容颇为青春疼痛的小说。
或许这能从侧面表示,那小贼年龄应该不大,还能在青春里感觉到痛...
不仅如此,那贼还很自来熟地拿了她偷藏的酸奶喝,只能说真他喵的胆肥!
那家伙并没离开这间卧室,空气中浮动着对方的气息,诺诺能从屋里的每个细节感受到他的存在。
当然,她唯一不确定的是这个气息不太纯,极有可能还有另一个人在。
她随手熄灯,右手在腿上一抹,一把精致锋利的潜水刀就到了手心里。
她的大腿上绷着一根胶皮带,这把刀就插在那里。
诺诺无声地贴墙移动,尘封已久的战术知识重新浮现在脑海里,她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有点开心。
金色火焰在她的眼底隐现,她当然不会怕什么入室的小贼,她的血管里可流着炽热的龙血,现在终于有个机会不用伪装成淑媛了,她反倒要感谢不速之客,因为这给她平静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些许惊喜。
卧室面积是五星酒店行政套房的两倍,可以藏人的地方很多。诺诺从卧室摸到外面的小会客厅,再到洗手间和步入式衣帽间,都没找到人,她甚至检查了天花板。
她心里有点没底了,难道说自己的‘侧写’出错了?
她藏在帷幕后,再度扫视整间屋子。
如果有人藏在这间屋子里而她找不到,那么必然存在一个被她忽略的盲区,她的视线停留在卧室中央那四根翠绿色的罗马柱上,心里微微一动。
那个青铜铸造的法式浴缸!
浴缸位于卧室的正中央,以法国人的浪漫,美人沐浴那是艺术,当然要公然置于卧室中心。
浴缸周围建了四根包裹着翠绿色大理石的罗马柱,挂着白色的纱质帷幕。试想届时美人沐浴,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属实让人心底一荡。
在月光皎洁的夜晚,纱幕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不见人影,但那个很深的青铜浴缸却是足够藏下一个成年人的。
诺诺俯低身形,悄悄接近,还剩不到5米的时候忽然加速,潜水刀带着一道冷冽的银弧,纱幕在那道银弧中无声开裂。
浴缸中果然有人!
那小子平躺在无水的浴缸底部,脸上盖着那本青春文学,但没见什么酸奶。
诺诺既惊又怒,这个贼竟然胆大到在她的浴缸里睡起觉来了,这么惬意?
刀尖停在那本书的书脊上,多下几寸就会刺入那家伙的眉心。
对于入室小贼,她没想下很重的手,但也不想让其舒舒服服地离开,所以她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
中了突然一击,那家伙猛地惊醒,一躬身弹了起来,可是痛得无法出声。
书从他的脸上落下,月光中四目相对,诺诺尖叫着‘啊’了声。
背后传来砰的一声门响,那位负责风纪的梵蒂冈老修女举着烛台站在门口,神色警觉,“出什么事了?”
为了学员们的安全,老嬷嬷每夜都会巡逻三四次,想必是路过门口听见了响动。她的钥匙能打开所有房间,当下就开门冲了进来。
诺诺想也没想,一脚踩在小贼的胸口,把他踩回了浴缸里。
“陈墨瞳,出了什么事,有人闯进来吗?”老修女从黑袍下掏出左轮枪上膛。
诺诺暗翻白眼,有心吐槽,但表面上装成被人撞破了即将入浴的一幕,紧张地抱住了胸口,但脚下又狠狠地碾了几下。
这是提醒脚下那小子,加图索家未来的新娘,万一被人撞破在卧室里藏着男人...
“哪有什么人啊?我只是放了热水要洗澡,没想到水太烫了。”诺诺谎话脱口而出。
她打开了镀金的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浇在那小子的脑袋上,开始水温没调好,把路明非烫得想嗷嗷叫,好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有另一只手默默打开了凉水龙头。
当然是顾谶,只不过是在言灵‘冥照’的遮掩下。
趁着嬷嬷还没开灯,诺诺把浴缸边上装满玫瑰花瓣的篮子弄翻了,深红色的花瓣盖满了路明非的脑袋,再随着水流铺满了水面。
老嬷嬷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开灯后,她满脸狐疑,“你穿着泳衣洗澡?”
“刚游泳回来。”陈墨瞳同学脸不红心不跳。
“沐浴既是清洗身体,也是一种心灵的净化,穿着泳衣洗澡太敷衍了。”老嬷嬷四下张望。
这些女孩的家人把她们交给金色鸢尾花学院,学院就要承担起把她们教育成淑媛的责任。淑媛当然不能跟什么野汉子厮混,所以学院的安保主要就是严防狗男人。
诺诺在浴缸边坐下,扯过浴巾把自己裹上,矜持又娇羞。
相隔咫尺,言灵‘冥照’的领域里,顾谶悄悄挪了挪位置。
这时,老嬷嬷完成了全屋搜查,也在旁边坐下,“陈墨瞳,关于你在这里的表现,我一直想找你谈谈。”
“啊,您还会用枪呢?”诺诺心底有点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扯淡。
“我出身在阿富汗,在那里信仰上帝有点难,我们都得一手拿《圣经》一手拿枪。”老嬷嬷把枪收了起来。
“那您真的对谁开过枪吗?”诺诺继续打岔。
“一般的罪行我是可以容忍的,但面对那些玷污女性贞洁的恶人,我绝不会吝惜子弹!”老嬷嬷掷地有声,“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诺诺打着哈哈,“游泳可真是很耗体力的运动呢。”
“我想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老嬷嬷幽幽道。
诺诺笑容不减,妩媚的眉眼里满是无辜。
“我想在这里的生活,并不能让你真正满意,或者说,当一名能让你未来丈夫满意的女性并不是你个人的心愿。”老嬷嬷叹了口气,“我能看出来,你过得并不开心。”
诺诺一怔。
“人不想做什么事情却勉强自己的时候,就像身体在前面跑而灵魂在后面追,可灵魂永远追不上身体。”老嬷嬷语重心长道:“你很聪明,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在哪里就读,但我想那也是一所非常优秀的学院。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佼佼者,可在这里你却遭遇了困境,因为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对吗?”
诺诺有些惊讶,心想这年头不懂点心理学,都不好在江湖上混了。
她咬了咬下唇,修炼起茶艺,“我也不太清楚我想要什么。”
顾谶抚了抚额,这该死的熟悉感。
诺诺眉梢一挑,她感觉到了第四个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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