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努力勾勒着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什么呢?也许是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
秋天,落叶,湿透的枯叶落在黑色风衣的肩膀上,他在这座城市的深夜中漫步,在买小吃的路边摊前坐下,要了一份...卤大肠!
乙炔灯的微光中,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不急不缓地吃着,沉重的箱子就搁在他的脚边。
诺诺的眼角微微抽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是脑力过度消耗导致的。
这种半梦半醒的深度侧写之后,侧写者总会筋疲力尽头痛欲裂。但诺诺沉浸在其中,试图逼近楚天骄,想要看清那个模糊的影子。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沿着时间线回到了多年之前,跟踪着初到这座城市的楚天骄,所有的细节看似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偏偏又无比真实。
唯有对方的身影仍然是模糊的,带着一点点晕开的边。
雨越下越大了,乙炔灯的火苗摇曳,天上地下都是哗哗的水声,倒像是在一个大湖的深处。
这么想着,诺诺就真的看见了那座大湖,但不是在湖面上看,而是在湖底往上看。
她觉得自己正向着湖底沉去,湖面上荡漾着火光,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离火光、离温暖、离那些呼唤她的人越来越远,独自沉向永恒无尽的深渊。
糟糕,侧写失控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却无法从这种幻境中挣脱,除非有外来的人叫醒她。
记忆纷至沓来又飞速离去,这是濒死体验的一种,她想自己就要死了。
死亡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孤独,整个世界都在离你而去,你竭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无能为力。
她想哭,想妈妈,想拉住谁的手,可谁的手她都触不到。
就在这时,诺诺感觉整个世界颠覆了,大湖倒灌,她从湖底一下抛到了天上。
她猛地大口呼吸起来,急促地喘息着清醒过来,还是那间单调整齐的小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煤油和尘土味。
“我...”她刚想问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或者说是不是顾谶救了自己,就看到了蹲在自己脚边的顾谶,他双手抓着床垫正在使劲。
诺诺低头,俯视着这个姿势古怪的男人,默默朝旁边挪了挪屁股。
“你起来啊。”顾谶无语道:“不然把你掀下去?”
“你在搞什么鬼?”诺诺立马起身,心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我总觉得身为一个屠龙者,房间里应该会有藏东西的密室或者暗格之类的,就像路明非不都有自己上锁的小抽屉么。”顾谶说道:“所以我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检查完了整间屋子。”
“然后呢?”诺诺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这种单身还充满秘密的男人怎么会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呢。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顾谶猛地掀开床垫,“这里!”
在诺诺一下睁大的眼睛里,撤掉床垫之后,一道严密拼合的暗门清晰暴露出来,暗门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加了一把沉重的挂锁。
“厉害啊。”她下意识拍了拍顾谶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要感谢我又救了你一次呢。”顾谶说。
“说什么‘又’啊,那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失误。”诺诺还在嘴硬。
顾谶笑了笑,一脚踢开了暗门上的挂锁。
暗门下面是一根钢管,两人没有犹豫,直接沿着钢管滑了下去。
脚触到地面之后,顾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明,随着每一寸空间照亮,两人表情中尽皆涌上了讶然之色。
首先入眼的是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都是爵士乐经典,这种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存世量已经不多,某些版本简直就是天价。
再然后是雪茄,全部古巴产,没有一根杂牌货,有雪茄自然也有威士忌,都是最浓烈的岛屿威士忌,想来凯撒跟芬格尔见了也得给楚天骄点个赞,说不定还会隔空对这个男人表示欣赏。
小收藏以老式相机为主,有徕卡有哈苏,旁边还有洗照片的全套设备,看起来楚天骄还是个资深的摄影玩家。
角落里是各种健身设备,哑铃个头比芬格尔的脑袋还大。
旁边的工作台上还放着拆解开来的伯莱塔手枪,改造版威力加大,弹头上手工雕刻着十字花,射进体内立刻炸裂。
雕刻子弹的小型机械就在旁边。
这些东西围绕着正中央那张舒适的大床,床上铺着松软的澳大利亚绵羊皮。
顾谶跟诺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摸了摸,小羊皮依旧松软。
这栋小楼其实是有三层地下室的,但也许是在建筑完成之初地下三层就被放弃了,从正常通道是无法进入到这一层的。于是楚天骄凿通楼板,开启了这个隐秘的空间,把它营造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个男人压根就没准备过什么低调的生活,他只是太善于伪装了,把自己的所有痕迹都收了起来,甚至能瞒过诺诺这种敏锐的人。
但是他不曾对自己的儿子隐瞒,所以在楚子航心里,老爹一直骚骚的。
这时候,诺诺脑海中原本只有一个模糊身影的楚天骄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梳着油头,肌肉发达,穿着勾勒出肌肉线条的紧身t恤,游走在这个空间里,叼着雪茄烟捧着威士忌,靠在水池边冲洗相片,低音炮放着猫王1956年演唱的那首《伤心旅馆》。
诺诺晃了晃脑袋,觉得槽点太多,只不过不等她开口,就看到顾谶正盯着空中纵横交错的红线看。
数不清的红线上穿着照片、新闻剪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事件,有些红线相互平行,有些红线纠缠打结。
诺诺眼睛眯了下,沿着那些红线行走,逐一浏览那些事件,越读表情就越是凝重,心底越是心惊胆战。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大爆炸,爆炸中心升起蘑菇云,冲击波将650公里外的玻璃震碎,整个亚欧大陆的夜空呈暗红色,附近的人误以为太阳提前升起。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古尸苏醒,汉堡附近的卡塞尔庄园被毁,秘党精锐狮心会全军覆没,唯一的幸存者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1991年12月25日夜,苏联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前往侦察的战斗机群遇到神秘生物的攻击。官方封锁了相关资料,并否认此事的存在。
2002年11月07日,格陵兰海域,受神秘的心跳声吸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往调查,在冰海深处遭遇了疑似龙王的敌人,接近全军覆没,仅有一人半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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