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临初需要进行伤口缝合手术,时鹿在外面待了片刻就有护士过来催她缴费。
“给我吧。”
缴费单被半道截走,时鹿疑惑看去。
来人四十来岁的模样,或者更大一些,眼角有不少笑纹,桃花眼,双眼皮较宽,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
他转手把缴费单递给身边的女人:“小冬,你去缴费。”
接过缴费单,苏暮冬向时鹿介绍道:“这是我们唐队。”
就是警察队长的意思吧,时鹿礼貌打了声招呼。
“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封这算是工伤,队里给报销。”唐信忠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让封临初去盯人的命令出于他口,时鹿现在的窘境他比谁都清楚。
似想起了什么,唐信忠拿起手机看了几眼,下意识要用语音回复,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转头对时鹿说道:“你在这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这一等就等了很久,中途缴完费的苏暮冬回来过一次,很快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手术结束,封临初被送进单人病房后不久,两个人一块回来的。
确认人没事,唐信忠看向时鹿,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到外面说话。
时鹿点点头,慢他一步走出病房,动作很轻地带上了门。
见她半垂着眸,唐信忠猜出她的心理活动,故意清了下嗓子,进入主题:“今天我过来,一是为了看他,二是为了谢你。”
时鹿疑惑:“谢我什么?”
唐信忠:“你知道今天袭击你的那两个家伙是什么吗?”
时鹿摇头。
唐信忠:“他们是混迹在人群里的妖怪。”
时鹿迟疑地眨了下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这个世界连鬼都存在,多个妖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关于妖怪的事情唐信忠没细说,侧过身扫过两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云龙山外面常年布着防御阵,阴邪之物都无法进出,这两天阵法突然失效,山上的道士偷懒耍滑没日日检查,反而让那两个家伙先发现了。”
“奉天观底下压着东西,他们想趁机把那东西放出来,因为路上遇到了你,这才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如果你今天没有上山,后果将不堪设想。”
狼脸和虎脸的目标是压在奉天观底下的东西,只是偶然遇见时鹿,起了色心。
奉天观里只有一群道行不深的小道士,如果时鹿今天没上山,封临初他们也不可能出现,观底的东西一旦被放出来,最先遭殃的就是上面的道士和普通人。
如今只伤了一个封临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更何况他会受伤,也是自己作出来的。
当然这话不能在时鹿面前说,避免影响他们队的形象。
至于阵法失效的责任也该算在奉天观负责监管的道士身上,如若他们按照规定每天巡检,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
越想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唐信忠不禁感叹:“多亏了你才避免了一场灾难发生。”
听他解释完,压在时鹿心头的负罪感登时散去了大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
虽然无心,但也算办了件大好事。
她随即关切地问:“对了,小张……张淑苇怎么样了?”
“它啊,有些麻烦。”唐信忠顿了下:“它的尸体已经挖出来送回队里,我们通过它提供的身份证号核对过后,发现它是在逃的通缉犯,现在要把它涉及到的相关案件翻出来重新调查,总之要处理的事情还挺多的,我就不多透露了。”
“通缉犯!”时鹿瞪大双眼,下意识追问:“它犯什么事了?”
唐信忠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时鹿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不方便透露”几个字,扯了下嘴角,识趣的没再问。
“唐队,副队要走。”病房门忽然被打开,苏暮冬急切的说。
“这家伙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唐信忠咕哝了一句,大步走进病房。
随即传出说话声。
“医生说至少得在医院观察三天,你给我好好躺着,这是命令!”
“小伤,不打紧。”
“对你而言什么才是重伤?会死的那种吗!”
“死不了。”
时鹿探出脑袋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死不了”,男人坐在病床上,左手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不见血色,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神情疏冷,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他似乎察觉到了时鹿的目光,眸光动了一下,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好像只是听到声音后的本能反应。
唐信忠也注意到了时鹿,当即收起了脸上的暴风骤雨,和煦道:“小鹿啊,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记得跟小冬加个联系方式,我们之后再找你录个口供。”
猜想他们可能想说些悄悄话,不方便被外人听到的那种,时鹿点点头:“那我明天再过来。”
苏暮冬主动上前和时鹿加了好友,还提出要送她回学校。
时鹿哪好意思再麻烦警察,找了个借口推脱后就离开了。
目送时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唐信忠扭回头,神情一变,正准备对下属来一番苦口婆心爱的教育,就发现封临初躺回了病床上,还把被子都盖好了。
唐信忠:?
“你该不会是打算等我走了再跑吧?”唐信忠露出精明的目光。
封临初用‘这都能被你看出来’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好家伙,这是在养精蓄锐准备逃跑啊!
唐信忠气得手抖了一下,侧过头对苏暮冬说:“我等会儿会让你嫂子准备两份饭,你去帮我取了送过来,我今天就在这看着他,看他往哪跑!”
封临初这人在业内是个特例,不仅行事风格惹人争议,性格还很古怪,最擅长的就是我行我素,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唐信忠都无法拿捏。
取饭总比留下来陪床好,要是把人看丢了反而麻烦,苏暮冬迫不及待比了个ok手势,担心唐信忠反悔,打着给嫂子帮忙的由头匆忙走了。
时鹿离开医院,搭乘地铁回到宿舍,脱下外套换了拖鞋,拉开椅子坐下后把藏进空间里的木匣拿了出来,连带着还有早上放进去的三个包子。
包子的温度居然还是热的,时鹿面上一怔,片刻后摇了摇头,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
空间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却会招惹来麻烦的事情,要是再遇上像今天一样的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着红绳和戒指一块从脖子上取下,绳结都没解,一股脑全塞进匣子里,按下盖子,扣上锁扣,抽屉一拉一推,上锁拔钥匙一气呵成。
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时鹿重重呼出一口气,拿起包子一口就咬下半个。
果然还是做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安全些。
咀嚼的速度变慢,时鹿专心吃着包子,忽然传来的一声闷响,顿时吓得她一个激灵。
那声音很闷很沉,像是重物砸到地毯时发出的声音。
时鹿眸光落在上锁的抽屉上,连忙拿起钥匙重新打开抽屉的锁。
木匣里的四样东西规规矩矩,一样不少。
只是盖子被炸成了好几块。
-
提前向苏暮冬确认过封临初并没有出院,时鹿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出门,下了地铁后在附近找了家水果店,硬着头皮买了个小果篮。
探病自然没有空着手的道理,无奈囊中羞涩,只能意思意思。
走出水果店,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短暂的几句通话结束,时鹿好看的眉头皱起,嘴角也向下耷拉了几分。
刚刚那通电话,是她过两天要去报道的公司打来的,说是之前给她的offer弄错了,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时伟泉?还是楚家?
楚明轲只是厌恶包办婚姻,与她并没有仇怨,应该没理由针对她才对。可没有楚家帮忙,时伟泉的手又伸不了多长。
难道是花钱买通了关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小职位,用不着使多大手腕。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她拿到了哪家公司的offer?
时鹿站在路上想得出神,连面前站了个人也没注意到,直到感觉有什么在眼前晃过,才慢慢掀起眼皮。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手里还搭着把浮尘,直挺挺地站在那,引来了周围不少目光。
时鹿并没有很惊讶,她刚刚在地铁上就遇到两个穿着古装的小姑娘,打扮得可比他精致得多。
她只当是自己阻了人家的去路,本着尊老的心态往旁边让开几步。
未曾想,白胡子老头不仅没走,反而凑了上来。
“小姑娘,贫道观你印堂发黑,霉运当头,不日怕是有性命之忧啊。”老头掸了下浮尘,端着仙风道骨的姿态:“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你拜入贫道门下……”
时鹿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原以为是古风爱好者,没想到是个骗子。
老头追了上来:“小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只要你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我可以包吃包住包分配啊!正规铁饭碗,不用考试,不用面试,工作轻松,明天就可以上班——”
拉长最后一句尾音,老头嘴上仙风道骨的白胡子忽然塌下来一半,虽然他手速很快,但还是被时鹿捕捉到一瞬露出的黑胡茬。
沉默了两秒,时鹿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假动作,引开老头的视线后快步离开。
边走还边咕哝,也不知是冲撞到了哪位,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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