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过二十上下,样貌俊秀,左手戴着三串珠子,右手背纹着看不懂的图案,颈上戴着好几条不同颜色的绳子,坠子藏在衣服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从身上衣料的质感来看,是个有钱人。
“等等。”男人逞强完才注意到面前是个女的,而且长得还不错,疾步退后两步确认楼层,随后带着略显憨傻的眼神走回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时鹿:“女的?”
那眼神大概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时鹿提了下嘴角,冲他露出个营业性假笑,表情一收,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啊。”男人追进屋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规矩地换上拖鞋,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浮禅子,眼神顿时一亮,激动地朝他扑去,语调略显娇俏:“师父,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饶是浮禅子早有准备,也还是差点被这位年轻气盛的庞然大物扑倒,他抻着脖子往旁边靠,一边忙慌按住脸上的假胡子,一边把靠在身上的大型挂件往旁边推了推。
“行了行了,你就是撒娇我也不可能带你出去的。”察觉到时鹿的视线,浮禅子随口介绍道:“这是我另一个徒弟,算是你二师兄吧,叫裴奕昀。这个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时鹿。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那不就是我师妹?”裴奕昀闻言立即站直身板看向时鹿,略微打量了她一眼,眸色趋近古怪:“厉害吗?”
浮禅子理着身上的道袍,漫不经心道:“新人,啥都不会,连人和鬼都分不清。”
闻言,裴奕昀双眼泛光,满脸笑意地凑到时鹿身边,态度变得亲切友好:“小师妹,以后师兄罩你啊。”
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反而热情了起来,真是奇怪的人。
时鹿回了个笑容,同时也在打量他:“这位师兄看起来很年轻。”
“再过几个月我就满二十了。”裴奕昀微抬下巴:“也别师兄长师兄短的了,叫我哥就行。”
时鹿看他:“我比你大。”
“那你还是叫我师兄吧,二师兄?裴师兄?”裴奕昀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憨态:“感觉还不错啊。”
时鹿保持微笑。
总觉得这位师兄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会儿还得赶飞机。”浮禅子顿了下,等两个徒弟都转过头,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在楼上有套很久没住的房子,给你师妹住吧,住得近些,方便你师兄保护她。”
裴奕昀爽快答应:“可以,反正也一直空着。”
“你大师兄我是指望不上了,你给安排好,机灵着点。”浮禅子从沙发上站起,挥了下手:“行了,我该走了,有事没事都别给我打电话,年轻人要懂得自力更生。”
见他要走,裴奕昀急忙凑过去,拉着他的袖摆贴着往外走:“师父,你别走啊,你给师兄说说,让他也带带我,要不您亲自带也行。”
浮禅子敷衍着:“不急不急,等你毕业再说。”
时鹿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地围观师徒俩互动,一路送到电梯门口,裴奕昀还恋恋不舍地拽着浮禅子的道袍。
眼巴巴凝视着电梯门关闭,裴奕昀终于死心,回过头的瞬间满血复活,冲着时鹿咧开嘴:“走吧小师妹,裴师兄带你去楼上看看。”
没等多久,电梯上来,裴奕昀催促着时鹿往里走,“电梯和大门都密码都是我的生日,物业那边我会去打好招呼。对了,电梯密码你就别改了,我怕我记不住,大门的你可以随便改,我一般是不回来的。”
封临初住在十五层,裴奕昀的家在十六层。
上下层的结构一样,楼上这套装修更花里胡哨一些,色彩鲜明,所有家具都盖着防尘布,从落灰的痕迹上判断,确实空置了很久。
“我爸当初听说师兄要买房子,就跟着买了,当时是想着住近点,出事了也方便。不过这里离我家和学校都很远,又没人说话,没住到两个月我就搬回家了。”裴奕昀走在前头,顺手把盖在柜子上的防尘布拉了下来,带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皱着脸对空气挥了两下手:“还是先找家政公司过来打扫一下吧,对了,需要我找人帮你搬家吗?”
大概是担心时鹿住起来有心理负担,裴奕昀一股脑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甚至细心到连搬家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时鹿奇怪地看着他:“你对我都不好奇吗?”
“师父会让你住在师兄上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要知道,我当初要买房子的时候他都说没必要。”裴奕昀收起表情,拍了拍不怎么结实的胸膛:“我想你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小师妹你要记住,有困难,也可以找二师兄。”
突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时鹿迟疑了一下:“被人追杀也能找你吗?”
裴奕昀表情一顿,移开目光:“找二师兄那话,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吧?”
时鹿:“……”
既然房子真的是空置的,时鹿没理由矫情,住在这里不仅上班近,离封临初更近,只要脸皮厚点经常串门,不怕没有机会赚钱。
两人回到十五层就看见封临初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电脑上。
听到脚步声,封临初动了下,偏过头正好看见裴奕昀,眉心微提:“你怎么在这?”
只是被扫了一眼,裴奕昀突然来了个立定站好,说话都开始磕巴:“师、师父让我过来带小师妹到楼上看看,以后就让她住了。”
果然高冷的人更能给人带来压迫感,这一前一后对比下来,反而让人觉得封临初才是师父。
“既然已经看完了,我,我就走了啊。”对上封临初疏淡的目光,裴奕昀恋恋不舍地挪着小步,终究没得到任何挽留。
“那我也回去了。”见封临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时鹿也很识趣,走近茶几伸手去拿放在上面的包。
封临初的视线转到她身上,淡淡一瞥:“师父让我带你,就从今天开始。”
时鹿疑惑抬头:“啊?”
开始什么?
“去古城路。”封临初抬脚就走,也没有要等时鹿的意思。
“我让司机送你们。”没走几步的裴奕昀脚下一转,跑了回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时鹿:“小师妹是新人,我不放心。”
时鹿不爱开车,有专属司机自然再好不过。
封临初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了,裴奕昀急吼吼地拿出手机通知司机把车开出来。
三人上了车,时鹿看了眼旁边乐得合不拢嘴的裴奕昀,好像他才是最期待的那个。
“拿上这个。”副驾驶座的封临初举起右手,指尖夹着一张对折起来的黄纸。
时鹿伸手拿过,翻开一看,上面画着看不出是从哪里开始下笔的符文。
封临初:“这是除秽符,用来驱阴的,记熟它。”
裴奕昀凑近看了眼符纸上的内容:“我知道了,师兄要带你去古城路那边除秽。”
时鹿不解:“除秽?”
“古城路那边有好几家古玩店,古董玉器这类的老物件最容易沾上阴秽之气,尤其是那些刚出土的。他们这行会定期请术士上门除秽。”裴奕昀坐直了回去,“不过这通常是道行很低的术师才接的活。”
除秽只是除去古董上附着的秽气,并没有很大难度,报酬也不会很多。
通常情况下古玩店内的物件都需要一一辨别过才行,加上来回在路上损耗的时间,付出的精力和得到的回报不成等比,有点能耐的玄术师都不屑赚这笔小钱。
当然,那些背景雄厚的大古玩店都有固定合作的玄术师,只有小规模的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时鹿懂了,就是说封临初找了个最简单的工作来教她,让她从最基础的学起。
她现在一窍不通,直接去抓鬼确实不太合适,没想到封临初看着面冷,教起人来倒是意外的细心。
车子开到古城路,三人下车后改为步行,没走几步就有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客套又礼貌的同封临初打过招呼,一看就是提前联系过专程来接的。
男人叫李贸,是一家叫做宝玉轩的古玩店老板,店面规模不大,但却开在街头最显眼的位置。
会客桌上摆好茶具,柜台前还站着个模样矫俏的小姑娘。
他们刚进店,小姑娘立马就迎了上来。
做他们这行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只一眼就看出封临初是不喜与人接近的类型,小姑娘特意错开,走到了裴奕昀身边招呼。
时鹿今天就是来学习的,也不说话,眸光在柜上的物件扫过,她不会鉴宝,分不出真假,就觉得店里的东西都挺好看的。
李贸早前和封临初打过交道,有幸加了好友,未曾想今早刚发了条关于除秽的朋友圈,这位高人竟主动联系他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像封临初这样的人物,居然会看他的朋友圈!!
他发朋友圈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整条街上的同行,近期要联络术师上门,有意者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一块处理。
这是他们这的老传统了,只有一家单独请,能不能请到人还两说,价格肯定是要翻上好几倍的。
“接到封先生的联络,我就让人把最近新进的物件都取出来了。”李贸亲自为封临初斟上茶,又倒了两杯放到一看就是愣头青的两位年轻人面前。
“嗯。”封临初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时鹿身上:“你来。”
来什么?
时鹿迷茫地看着他。
我今天难道不是来围观学习的吗?
似读懂她内心的想法,封临初微微蹙眉:“不是教过你了吗。”
时鹿:??
你什么时候……
不会是那张符吧!
你管给张符就叫教??
倒也不必这么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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