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季祭祀的日子,旬阳城内热闹非凡。这一日夜不闭城,到了晚上人们纷纷带上面具,手持火把跟随人群出城祈福,寓意辞旧迎新。不论男女老幼,皆都纷纷跟随。

    还未入夜,柳轻尘就趴在窗前望着远处熙攘的人群。人虽在,心却早已飞走。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声音响起,柳轻尘侧脸望去,见楚云璋正站在不远处,嘴角微抿,定定望着自己。他身后门半开,显然来了许久。

    楚云璋见柳轻尘一脸茫然,眼角溢出一丝笑意,回手指了指身后的门,解释道:“门没有关,叫你也没有答应,我便自己进来了。”

    柳轻尘这才回过神,她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嘴角动了动,含糊道:“没、没想什么……”借此掩饰自己的窘迫。

    楚云璋怎会不知柳轻尘的想法,见她言不由衷,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他并没有与她计较,只是佯装有些为难地说道:“今日城中很是热闹,本想邀柳姑娘出去逛一逛,现在看来柳姑娘心思本不在此,看来只能就此作罢了!”

    话说到后面,楚云璋斜乜了柳轻尘一眼。见柳轻尘原本黯然的双眼蓦然亮起,一时没忍住竟直接跳起来,快步来到楚云璋身边,好似怕他反悔,陪笑拉着楚云璋的衣袖说道:“听说旬阳城的冬祭很是热闹,我早就想见识一下,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现在赶上怎么能错过,我们还是快点去,不然晚了就不好了。”

    楚云璋还未点头,柳轻尘早急不可耐顺势拉起楚云璋的手朝外跑去。十指相握,楚云璋一愣,随即弯了弯唇角,跟随柳轻尘的脚步而去。

    途中遇见淳于染,柳轻尘脚下不停,声音轻快地问:“神医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旬阳城的冬祭,听说很热闹。”

    话刚问出口,柳轻尘和楚云璋已和淳于染擦肩而过。淳于染刚要张口,就见楚云璋回头望了他一眼,淳于染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自己如果跟过去,只怕会平白遭人白眼。”

    “我还是不去了……”淳于染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没听见他的回答。他有点自嘲的回过头见自己的小药童忍冬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淳于染脸上忽然涌出灿然的笑意,他冲忍冬笑道:“《解毒心经》都背会了吗?”

    忍冬:“……”

    只是无意撞见,瞧了个热闹,不用这般为难人吧!淳于染看似很好说话,实则油盐不进,忍冬瘪了瘪嘴,乌黑的眼眸一暗,然后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见人离开,淳于染眼中的笑意一收,眸色无波,平静的脸上全不似往日轻佻,他再回首向远处望去,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微缩,望着虚空出神。

    华灯初上,人流如织,柳轻尘和楚云璋穿梭在人群中,因为祭祀的原因,旬阳城内不论男女皆带着驱邪祈福的面具。

    既然参加祭祀,面具自然必不可少,柳轻尘拉着楚云璋去买面具,松开手的一瞬她心中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无措,带好面具,柳轻尘装作无事对楚云璋做了个鬼脸。

    因面具原因,楚云璋只看见柳轻尘笑意盈盈的眼眸,在她错身时,楚云璋飞快地抓起柳轻尘的手。待柳轻尘满眼错愕回眸时,楚云璋低声道:“街上人多,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安全一些。”

    空荡荡的手再次被握紧,柳轻尘一愣,随即嘴角翘起,嘈杂的声音掩去楚云璋的话语。柳轻尘听不太清楚云璋的话,下意识想要再确认一遍。奈何楚云璋根本不理会她,径自拉着柳轻尘朝前走去。

    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柳轻尘只好跟上。因为有面具的遮掩,抛却了往日的防备,两人的手很自然握紧。嘈杂的人声,遮掩不住楚云璋微微上扬的嘴角。

    旬阳城冬祭最热闹的莫过于社火表演,社火表演分为迎和送两部分。迎代表迎接希望,送代表送走厄运。楚云璋和柳轻尘来时,社火表演已经开始。穿祭祀服的主祭正站在台上与代表厄运的饿鬼争斗。

    四周围绕着分祭和陪祭的人,众人身穿祭祀的服饰,面带众神面具,手中握着宝剑。

    场下时有叫好声,这饿鬼要挨够七七四十九下,最后被火烧死方代表去除。饿鬼去除寓意明年风调雨顺,生活富足,远离贫寒疾苦。

    场上的饿鬼每哀嚎一下,场下的人就好声一片。饿鬼去除,烟花冲天升起,照亮夜空,人群中散发出欢快地叫嚷声。随着烟花消散,场中大池中的莲花竞相亮起。

    柳轻尘惊奇不已,细细看了一会,才发现池中的九朵莲花中间中空,下方连着灯油,如此才能点亮。

    莲花灯亮起,人群慢慢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肃穆。准备妥当由主持祭祀的人维持秩序,围观的人依次上前点亮手中的火把,然后有条不紊的离去。为表虔诚,点燃的火把要徒步送到城外的东岳庙,一个个火把累计方可点燃庙中的巨烛。巨烛燃尽厄运消散,否极泰来。

    柳轻尘不知从何处找来两个火把,上前点燃,回身递给楚云璋一个。示意他跟着一起送社火,楚云璋见柳轻尘欢喜,不忍扰了她的兴致。举着火把跟随着人群,慢慢出了城。

    城外空旷,人群慢慢散开,只能看见一个个随风摇曳的火把照亮漆黑的夜。平时走惯了山路,出城的这一段路,柳轻尘不觉的辛苦,反而走的很轻松。

    只不过身边的楚云璋一路沉默,让柳轻尘心中有一丝诧异,她不想打破安静,也就没有理会,只是跟着楚云璋并肩而行。

    冬日的风呼啸而过,带动手中的火把,幸好这火把是特制的,并没有被吹灭。但是柳轻尘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侧目看见楚云璋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边,她突然释然,不管结果如何,有人陪自己走这一程她也是心满意足。

    想到此,柳轻尘步子更加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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