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芷澜将近两夜未眠无休,再怎么心事重重,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睡着。
再醒来,身上盖着薄毯,阳光透过窗帘把整个屋子染成一片柔美的浅蓝色。她掀开毯子下床,“哗”地一声拉开窗帘,窗外透彻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视野简直明亮广阔极了。
窗外是阡陌纵横的果园,田地间有戴草帽穿白汗衫的工人正忙碌着。
抬手看看腕表,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简单洗了个澡,按开衣帽间外的按钮,整整一面墙壁悄无声息滑开,里面挂满各种款式的应季女装,一部分是chanel、dior、isonrgiela、loropiana的新品,其余大多没有标识。
她脱下身上皱巴巴的旧衣服,随手拿了一套米色的衣服换上,上装柔软服贴的高领衫,下装是自然带垂坠感的阔腿裤,穿上后正好合身。
龙芷澜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傅以宁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报纸,格外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地抻在报纸之下。
他抬起头看见她,目光微微顿了顿,接着露出清朗无匹的温暖笑意,眼角笑纹上扬的弧度好看得很。
“起来了?过来坐,正好早餐中餐一起吃了。”说罢,他折了报纸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椭圆形的白色餐桌旁拉开高背椅等着她。
当年他还是市井混混时便有种与众不同的斯文,现在脸上没了当年打架斗殴留下的瘢痕,更增添了许多男性魅力,笑起来像夏日最清新的微风,一举一动都那么熨帖,都那么精致、绅士、典雅以及完美。
可惜,当年他是穿着落拓衣服的好汉,现在反倒是披着绅士外皮的魔鬼。
就像这座繁华深处世外桃源般的庄园,谁知道它需要多少财富堆砌?谁又知道这些财富由多少不可为外人道的手段得来?
现在他需要她住进来当一个完美的女主人或者收藏品,完成这个理想之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节闭环。
龙芷澜走过去坐下,坐到自己该呆的位置。
他微微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边一个圆型银铃上,俯在她耳边柔声说:“看见这个了吗?每个房间都有,需要人过来就按一下铃。佣人住在两百米外的佣人房,平时不会有人打扰到你。”
她说:“好的,谢谢。”
他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维持半包围的姿势双臂撑在她两侧,呼吸轻轻拂在她颈后。
“昨晚睡得怎么样?累不累”他问。
这天他穿了件白衬衣,不止是斯文,肩背很宽阔,腰却极细,脱了衣服就是猿背蜂腰腹肌男,穿着倒更加危险诱人,肩肿的肌肉在布料下拱成紧绷的弓形,袖子半卷起,露出半截肌理匀称结实的手臂,那双手缓缓按上她的肩和颈。
他的手很大、很灵活,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上面突起的青筋让人印象深刻,还像艺术家一样富于最精密的技巧,只要他愿意……无论是对病人还是女人。
龙芷澜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起什么,唇角竟痛得抽搐一下,然后绽出笑容:“谢谢。”
他的手在她天鹅般洁白优雅的颈上停下来,在她某处柔滑的肌肤上缓缓摩擦着,忽然低下头堵住她的嘴唇,凶狠极了得揉碎那个明眸皓齿樱桃般鲜嫩的笑容。
她被这个吻激得火起,用力反抗,手腕被扣在坚硬冰冷的餐桌边沿无法动弹。
赶过来的管家看见这一幕不知如好,只好退到玻璃门外转身等候。
过了很久,傅以宁才缓缓放开她,盯着她那双不由自主染上怒火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然后到桌子对面坐下,笑了笑说:“澜澜,几年不见你倒温柔了许多,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客气说谢谢。”
龙芷澜狼狈地擦了擦唇角,咬着牙说:“傅以宁,你也绅士了很多,以前你可不会做这些为女人开车门拉板凳的事情,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衣冠禽兽!”
傅以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重遇他几个月第一次听他笑得这么痛快,简直发自肺腑酣畅淋漓!
龙芷澜摔下餐巾推桌而去。
龙芷澜呆在自己的房间踢翻了一把椅子,她不知道傅以宁到底要干什么,他就不能简单痛快睡了算完?非要撩拨得她生气发怒才开心?
明知道反抗无用逆来顺受也不行,难道她还得扮演一个会耍性子的宠物增加情/趣?
xxx,她咬着牙拿所有知道的脏话把傅以宁骂了一千遍。
这时,有人按响卧室的门铃。
龙芷澜闭了闭眼当没听见。门铃过了半分钟又响了一次。她忍无可忍冲过去拉开房门,结果门口站的却是昨晚那位妇人。
她手里端了一个很大的餐盘,盖着银色盖子,微笑着说:“龙小姐,先生让我送上来。”
龙芷澜沉默片刻,说:“你放进来吧。”
那妇人进屋把餐食都摆好,回过身笑吟吟说:“我姓金,在这里已经做三年了,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如果需要我陪您四下走走介绍一下也行。”
龙芷澜说:“谢谢,不用。傅以宁出去了?”
金嫂说:“是,先生刚回公司了。他走之前吩咐如果您要用车随时为您安排。”
龙芷澜摇了摇头,“不用。”
金嫂微笑道:“那您休息吧,先生说如果您不出去就在家里等他,他晚饭前会回来。”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龙芷澜泄了气般关上房门,随意吃了点东西,也没有心情出去,便在房间里呆了半天。她想打探下江狄的情况,却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触怒傅以宁引起更坏的结果,犹豫半晌还是作罢。
傍晚的时候她接到傅以宁的电话。
她还是穿着上午那身衣服下楼,没有化妆。
傅以宁坐在车里,倒穿得颇为正式。
他隔着车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没多说,露出牙齿冲她一歪头,“上车吧。”
龙芷澜暗暗冷笑,早上倒装得挺绅士,又是拉桌子又是拉板凳,下午便原形毕露了,大尾巴狼装不过一天。
她一语不发拉开车门坐上去。
傅以宁抚平她肩头衣服的褶皱,柔声问:“睡了一天?”
“嗯。”
傅以宁笑笑也不说话,发动了汽车。
两人一路无话。
这个时间点傅以宁带她出门也只会是去吃饭,还穿这么正式,莫不是赴宴?龙芷澜牙痒痒地想:几年不见傅以宁也真够长进了,昨天才横刀夺爱抢了商业伙伴的未婚妻,今天就敢满世界带着招摇过市,鲜廉寡耻得一点不含糊!
行吧,反正总有这一关,既然他不怕丢人,她也不怕丢他的人。
结果,车子却在一个她万万没料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傅以宁停好车抬眸看了眼车窗外,说:“下车吧。”
龙芷澜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傅以宁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任性暴躁的猫一般,“乖,下车。”
龙芷澜避开他的手,奋力推开车门下车。
傅以宁随后下来,对她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走吧,16栋对不对?”
走了几步,却没看见龙芷澜跟上来,他回头,只见她像结了冰似的杵在原处。
傅以宁见她这幅样子不禁失笑,摊摊手说:“干嘛这幅表情看着我,嫌弃我第一次上门就空着手?”
她抬起头盯着他。
他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无论带什么都会被你父母扔出来,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吧。”
龙芷澜简直气炸!
他还笑?他居然还能笑得这么一脸温柔一脸宠溺一脸坦然!
天,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傅以宁,你拿我寻开心就好了,干嘛把我父母扯进来?看见我周围的人都因你愤怒难过很开心是吗?当年瞧不起你的是我,不是我父母,他们没有任何错!”
傅以宁唇角笑容依旧,话音里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冷意:“澜澜,你在说什么?昨天你才说要和我结婚,结婚自然要见父母的,不会你又是在和我闹着玩吧?”
龙芷澜瞬间就清醒了。
她在干什么?
她以为眼前的是谁?
还是几年前那个由着她生气、任性、为所欲为的傅以宁吗?
他现在笑得温柔宠溺如沐春风,那不过是赏脸逗她玩。什么时候她不识趣惹得他翻了脸,他随时可以让昨晚那样的事再发生一千遍!
傅以宁见她脸上傲然愤怒的神色一点点破碎,渐渐凝成一片惨然的冰,心头浮起一股不知是苦是涩的滋味。
他错了吗?
或许吧,可他也只有继续错下去。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徐徐将她揽进怀里,缓声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你父母会接受我的。”
她默不作声挣脱开往前走。
傅以宁与她并排前行。
沿路遇到一些熟识的邻居,迎面过来想与龙芷澜热情地打招呼,可看见和她身边的傅以宁又不禁都住了口。两人的神色简直太奇怪了,一看便不是普通关系,可是这小区里谁都知道龙医生有位青年才俊的准女婿。
邻居们聚在两人身后一边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一边窃窃私语,议论声隐隐传到两人耳中。
到了家门口,龙芷澜抬起手又放下,回过头,目光微微发软地看着傅以宁,“傅以宁,待会让我和他们说好吗?”
傅以宁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龙芷澜微微松了口起,咬咬牙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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