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芷澜半夜从酒吧把醉醺醺的夏雅捞出来。沿路有几个混混想来骚扰,都被邵军冷眼瞪了回去。邵军把夏雅架到车座上系好安全带,回过头问:“夫人,我们回哪里?”
龙芷澜想了想说:“把她带过家傅以宁肯定会生气,这样吧,你把车开到江宁路,我在那边有套公寓。”
两人合力把夏雅带回公寓,放到卧室的床上后,邵军退了出去。龙芷澜把夏雅安顿好,出了卧室,只见邵军站在客厅正中,长手长脚地杵在那里,看起来有点局促。
见她出来,邵军立刻转过身站直说:“夫人,接下来怎么办?我送您回去?”
龙芷澜笑了笑,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意地说:“她这样我有点不放心,就在这过一夜吧。”
邵军有些犹豫低下头,“那我……”
龙芷澜打断他,“先坐下来歇会,大半夜忙了半天,喝杯茶再走。”
邵军想说“不用了”,话到口边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谢谢您。”
龙芷澜歪头一笑,放下二郎腿起身走到厨房。
厨房里什么都有,就是许久没用,全都灰茫茫一层。龙芷澜看着眼前茶具蹙眉。这时,身后无声走近一个年轻人,低头小声地说:“夫人,要不您先去休息,我来吧。”
龙芷澜心头忽然一跳。
不期然想起许多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她阳光斜射的厨房里对着案板上的食材发愁,一个清俊的男大学生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身后,对她说:“我来吧。”
龙芷澜默然了一会,笑笑说:“行。”
过了一会,邵军端着洁净的茶具走了出来,工工整整摆在茶几正中,然后在桌子对面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得一丝不苟。
龙芷澜端起白梅瓷杯在鼻尖嗅了嗅,会心道:“茉莉。”
邵军微垂下眼眸,“我看时间太晚,喝别的茶不合适,这种比较清淡。”
“说的对,你也来一杯。”说着纤长如玉的手替邵军也倒了一杯。
邵军端起杯子低头抿了一小口。
室内无声。
龙芷澜隔着淡薄袅袅的茶雾打量着他,对面委实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不过刚才酒吧里喝退流氓的气场倒挺强,像忽然出窍的冷剑。像谁呢?她突然开口问:“对了,你和你那个老乡怎么样?”
邵军怔了怔神,坦言道:“我向她表白过,被拒绝了。”
龙芷澜忍不住轻笑失声。
邵军不禁一愣。
龙芷澜忙收敛住笑容,一本正色地说:“很抱歉。”
邵军徐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早就料到了。”
“早料到她心有所属?”
邵军无声沉默。
龙芷澜靠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问:“猜得出她心上人是谁吗?”
“夫人……”邵军脸色微微一变。
龙芷澜抬手阻止他说完,“你放心,喜欢是自己的事,她如果只是喜欢没有错,我不会为难你喜欢的女孩子。”
邵军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说来很奇怪,他喜欢杜晓湖很长一段时间,但表白被拒后却并没有太多失落。反倒此刻对面捉摸不定的女人让他感觉很不安,他站起身说:“夫人,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龙芷澜若有所思地靠在沙发上,优雅慵懒地垂着头,睫毛长长的,自然微卷。她轻轻“唔”了一声,似乎对他说,又似乎没听到。
邵军有些狼狈地站在原处。
龙芷澜忽然抬起头对他一笑,明眸皓齿、艳丽如夏,很大气也斯文爽利地说:“行,今晚谢谢你了,小邵。”
“……再见,夫人。”
“以后别夫人夫人的叫我,像演年代片似的,叫我龙芷澜好了。”
邵军独自驾车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车内很安静。一个面容朦胧身段优美的女人忽然出现在后排,然后一点点倾身向他靠拢,曾经身为野战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应该当机立断离开,可僵直的身体却无法动弹。那个带着邪恶芬芳的女人一点点靠近,红唇终于碰到他的耳廓,结果……只是在他耳后极飘忽、极朦胧地叹了一口气,邵军浑身如过电般起了一层寒粟,接着骤然从湿漉的梦中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难言的心悸。
龙芷澜依旧半靠坐在沙发上,指尖夹起一根烟,随着袅袅白烟,回忆着某个初夏的傍晚,柳风习习,夜色很美。她和某个白衣清俊的年轻人呆在湖边的车上。
那是一个才上大二的男生,211大学,数学系,成绩据说非常优秀。与印象里带着厚厚黑边眼镜的书呆子不同,那个男生生得结实匀称,个子很高,腿也很长,她猜他的腿长肯定超过了黄金比例。
龙芷澜承认当初一见他就动心了,甚至暗自垂涎他那具青春、美好、干净的□□。
她也不知自己这股古怪的□□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方才邵军出现在厨房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的感觉。
他来的那天穿着套半旧不新的白色运动服,皮肤晒成让人联想到阳光的浅棕色,五官却格外清俊,也格外清拔轩昂,居然让人一见便想到玉树临风之类的词语。
……多么像当初还是穷学生的傅以宁!
其实,邵军也有些像,他跟在傅以宁身边久了,某些瞬间也不知不觉染上他的气质,比如酒吧里冷剑出窍气场逼人的时刻。
想通了这些关节,龙芷澜简直有种哭笑不得的懊恼,傅以宁对她的影响远比她自己认为的深,甚至奠定了她对男人的性癖。她每一次性之所至的男人都有他的影子。
那一晚在湖边的车里,她把舌头一点点探进到那个清俊少年的嘴里,看着他年轻的容颜在她柔滑的吞吐中彻底失控……那个时候她不由自主想起傅以宁年轻斯文的容颜,他们的第一夜,两人在空荡荡的厂房里接吻,傅以宁薄唇骤然紧紧地一抿,眼中闪过一簇明亮的火花,一把抱起她,往唯一的小屋走去……
真是扫兴!
最后的记忆里,谢言砸开车窗奋力游了出去,而她则继续随着沉重的车身沉向冰冷的湖底。
他应该活了下来吧……这样也好,至少那个年轻人不用为了一场意味不明的艳遇丧命。
想到这里,龙芷澜对自己贴身司机兼保镖刚刚燃起的那么点歪心事也立刻烟消云散。
现在的傅以宁绝对比当初更可怕。她没理由为了偷口吃的搭上两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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