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因为有轮候时间,就会有几年的空白期,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先人骨灰放在家里,不放在家里又能放哪里?最合适的地方自然是长生店,我相信已经有长生店在做寄存骨灰的生意。”
南易说着,目光对准陈国文,等着对方回答。
“有。”
“好。”南易的手指在桌上一敲,“这块业务把它吃下来,白日飞升服务要成为客户和长生店之间联系的纽带,要给客户便利,给长生店实惠,听清楚了,哪怕是往里贴钱,也一定要拿下,有谁站出来碍事,灭了他。”
陈国文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干掉?”
“呵呵,国文叔,你当我是杀人狂魔啊,我们是商人,不是土匪,哪能打打杀杀。”南易摇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港人每天都要忙着赚钱糊口,大部分人没钱耗,也没时间耗,如果是小市民就用耗时间的办法对付,耗着耗着,他们就不敢往下耗了。
如果是小生意人,就用耗钱的办法,比如打官司,没完没了地打官司,我们不怕,我手下每年都有新律师加入,很需要积累经验,多打打小官司对他们有帮助,就当是练兵了。
如果是大生意人,这个就得具体案例具体分析,别人也有资本跟我们耗,很容易两败俱伤,尽量避免出现硬碰硬的局面,往双赢的方向努力,若是非碰不可,勇往直前,一棍子打死或者被打死。
我们是在客场作战,就往打个稀巴烂的方向打,谁不让我们吃饭,我们就掀桌子,谁也别想吃。”
南易肚子里有后手,如果做不到垄断,他真会把锅砸了,找一个代言人出面,出地出钱找塂府批建盖一个免费存放骨灰的义庄,可以放四年,去批之前先在报纸上造势,绝对能批下来。
“我明白了。”
“我说第二点,白事我不太懂,我一会要说的,国文叔当个参考,去找懂行的人再琢磨琢磨。”南易顿了顿,继续说道:“福禄寿地产在香塂注册一家子公司,以这家公司的名义执行建造两座灵骨塔的项目,一座叫南归,另一座叫望北。
这是第一步,灵骨塔项目要精心设计,立项之前要引进精通佛教文化的顾问,从印度源头到在咱们国家的本地演变过程,一切都要追根溯源,绝对不能出错。每座塔可以安放多少骨灰,也要用心考量,既要兼顾传统文化,又要照顾市场。
黄初平知道吧?”
陈国文点头,“黄大仙。”
“嗯,黄大仙是浙省兰城人,那是个小县城,国有大型企业不多,在外面有点名气的只有一个凤凰化工和兰江味精,私营经济也不发达,是浙省比较落后的县。
黄大仙的老家叫黄湓村,这个村子在兰城穿江而过的江边,在江中心有沙土冲击而成的小岛,据传黄大仙成仙之前会在江心岛上放羊。
兰城是县级市,听说新到任不久的市长对搞活经济很有想法。
黄大仙是兰城人,香塂人很信黄大仙,把这两者联系起来,就是引进港商,搞活经济,国文叔,你再注册一家香塂公司,随便你什么公司,只要别和白日飞升服务扯上关系,让别人觉得晦气就行。
用新公司的名义充当一下义务居间人,帮兰城推动一下这件事。当然,我们也不是纯粹白帮忙,黄湓村要出几个人帮我们做事,给高薪的那种,他们的身份必须是黄大仙的后裔,咬死不准松口。”
陈国文一听,大致听明白南易打什么主意,前有南陈老祖陈庆之,再来一个黄初平也不稀奇。
“据传,秦始皇墓有守陵人,说是蒙恬的后裔,还有其他很多古代名将的墓都有守墓家族,先从蒙恬后裔下手,实在不好搞再去找其他守墓家族。但是,只要有一线可能,还是尽量找蒙恬后裔。
把他们找到,然后找香塂这里的电视台制作一期介绍他们的节目,要让全香塂人都知道有他们的存在。”
南易看向陈国文,“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找他们来守灵骨塔。”陈国文干脆地答道。
“对,这得是多大的福气,才能让黄大仙后裔和秦始皇的守陵人给他们看护骨灰,安息在这种灵骨塔里,不给个几十上百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过意不去。
其他佛道的超度,该配的都配上,白龙王、黑龙王、风水师该请的都请来,在制定好的成本之内,要多热闹,就搞得多热闹,我只要四个字‘无人不知’,我要让‘活住半山、死眠望归’成为港人的口头禅。”
陈国文迟疑了一会,说道:“成本好像很大,能有利润吗?”
“睿武叔盖房子怎么操作的?”
“卖一半,留一半?”陈国文猜测道。
“国文叔,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应该说且存方寸龛,留与子孙眠,上一代要为下一代打算,资源不能一代都造完了。尽快把灵骨塔项目的计划书做出来,我还要再斟酌斟酌,看看立意要不要高一点。”
南易想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其实想法要更大一点,想着与回归二字联系起来,只是有些地方他觉得要仔细推敲一下可行性,所以就先压着没说。
接着,南易两人拿出地图研究起来,讨论哪些位置适合建“墙”。
讨论了一阵,南易又给陈国文展望了一下未来,“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简称VR,国外在宇航领域已经在运用的技术。只要戴上一副特制的眼镜,看特殊制造的场景,就像看真的一样……”
南易说着,看到陈国文眼里的迷离,“国文叔,高科技的东西,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只要你明白有一种技术可以把电影、电视里的画面变成像是在我们眼前发生的真事一样。
将来我们不但要建真的墓地、龛位,还要建我说的这种假的墓地,要上坟的时候,只要戴上特制的眼镜,走到墓地就可以正常上坟。
因为是假的,坟想修多大、多豪华都可以,我们还是按面积和豪华程度收费,假的香烛、黄表纸、祭品,我们也可以开店卖,除了可以少养几个职员,其他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按照目前的社会发展往后推测,再过些年,年轻人可能就不想结婚生孩子,活着的时候咱们不管,他们死后的事得帮着操操心。”
南易拨弄着手指说道:“寿服要有人帮着穿吧,孝子得有人做吧,还有火化等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得有人做。还有头七、尾七、清明,都要有人烧纸钱,不然他们在下面用什么?
既然无后,那活着的时候就得替自己死后打算起来,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我们就可以推出阎王理财服务,每个月给我们公司交一笔钱,比如说交够二十年,我们就全权负责客户的身后事,本着良心做事,绝不让客户在地下缺钱花。
将来这个项目会和其他养老医疗的项目对接,形成一条龙服务。当然,这个项目我只是先给国文叔提一提,二十年后,你应该退休了,我也差不多,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南易,二十年后,你才五十多,这么早就退?”
“早点退好,给下一代腾位置,一家企业靠守成是没用的,老人制定好规则,带头遵守给年轻人做出榜样,剩下的交给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去开拓,年轻才有无限可能。”
南易的话里满含深意,南陈村下一步就要面临权力更替,年纪太大就得退,即使是老神仙都不能留,一个老神仙管不了南陈村百年,但是坏风气却能遗留好几代。
南易从不看好东方的商业家族超越西方,只从继承者接位时年龄普遍已经四五十岁这一点就可见一斑,陈旧、腐朽,新鲜血液的更换速度太慢,这样的传承,企业又怎么可能有活力。
特别是地球正朝着高科技时代走,未来在商业上的突破也会大部分集中在高科技领域,这就更要求商业体的主要构成年轻化、高知化,经验丰富、人情世故的老人应该站在二线辅助的位置,把油门交给年轻人,老人只要把控着刹车,在车子即将失控的时候,踩住刹车,让车子冷静下来,重新调整方向。
南易的意思,陈国文听懂了一点,但他却不太想懂。
“南易,无为今年才十一岁吧?”
“对啊,转眼就大了,尿我一身的日子好像就是昨天,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我加入南陈村十几年了,这些年村里尽琢磨赚钱,一个个精神都紧绷,也是时候放慢一点节奏,搞搞文体活动。”
“前不久,宗庆刚说要把英歌队再组起来,你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宗庆叔是想组大班还是小班啊?”
“大班。”
“呲……”南易吸了一口冷气,“宗庆叔真敢想,村里去哪里抽出107个闲人歇上一个月啊。”
“我也这么想,不过宗庆有他的想法,他把你都算上了。”陈国文说道。
“时迁?”
“呃……你是吴用。”
“吴用就吴用吧,没这么累。等宗庆叔定好章程要排练的时候,烟茶水、宵夜这些,我也出点钱,都拣好的上,一个个放下生意回来排练,不上点好的,宗庆叔要被骂死。”
南易不太看好陈宗庆能把107个壮年凑齐,村里正当年的,有一个算一个,不管男女,就没一个闲着的,不是在村里的企业,就是在外面单干,这么多人一起歇一个月哪这么容易,搞个小班还差不多,协调一下,人还是能凑起来的。
南易脑子里正寻思着,跟着李铜板过来的周凯歌就来到他身边,“南生,李生他们已经打完牌了,请你过去聊天。”
“好的。”南易回应一声,站起身,对周凯歌微笑道:“周小姐,能在京城拿下东广场项目,我必须叫你一声女中豪杰。”
“南生,你过誉了,我能成功主要靠董生的面子,我个人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周凯歌谦虚道。
“呵呵,周小姐以后有好项目可以告知一声,我这人向来懂得分享之道。”
南易虽然明知周凯歌已经和李铜板不清不楚,还是先留句话,下次遇到再重复一下,万一周凯歌会想着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也许真会介绍项目过来。
周凯歌淡然笑道:“希望有机会同南生合作。”
“周小姐,爽快,我们未来的合作一定会让双方,特别是周小姐很满意。”
说着,南易已经走到大桌旁,在一张已经被拉出,明显给他准备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了一下在座四人脸上的气色,“郑生、李生都是红光满面,看样子今天的牌局是两位赢了。”
“南生看错了,今天铜板独赢,我开心是因为刚刚得知一个消息,南生想不想听?”郑鲨胆似笑非笑道。
“愿闻其详。”
南易闻到郑鲨胆话里满满的套路味,估计消息和他有关。
“南生在美国认识不少人?”
“还可以,郑生有事不妨直言。”南易已经确定郑鲨胆有事要让他帮忙。
“南生快人快语,我就直说了,南生认识杜林普吗?”
“杜林普集团的杜林普?”
“是的。”
“人知道,但没打过交道,郑生要和他合作?”南易明知故问道。
杜林普集团的经营方式一直非常冒进,高负债运营,背后有一大批银行债权人盯着,1990年就已经背负40几亿美元的债务,之后的几年,杜林普集团不时有产业破产或出售清偿债务。
不过,这对杜林普集团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它一直就是这么跌跌撞撞过来的,做的就是十个茶杯六个盖的生意。
“是这样,去年杜林普来香塂找合作伙伴引入他在大西洋城的赌场,我评估了他的项目,还不错,就和他签了合约,后来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更看好赌场的发展,我现在想增加股份份额,不知道南生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其他小股东,我想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
南易明白郑鲨胆说的“联系”不是重点,其实想要的是居间人,他斟酌了一下说道:“郑生,我认识一个人,家世显赫,从事的就是兼并与收购相关的业务,稍微晚点,我给他去个电话询问一下是否有兴趣接你的委托。”
“那就拜托南生。”
正事有了眉目,郑鲨胆心情变得舒畅,聊起了以前的趣闻,说的是他投资赌场的过程。
郑鲨胆一直对开赌场热情很高,他和博樗蒲当初都住浅水湾,两人是高尔夫球球友,但关系不算多深,郑鲨胆一直想找机会和博樗蒲一起共事,但觉得自己是个门外汉,不好开口。
1976年,博樗蒲决定进军国际市场,选的第一站是巴基斯坦。
博樗蒲结交了总统阿布托,在后者的支持下,博樗蒲豪掷3000万,就在开业前夕,巴基斯坦搞政变,总统被赶下台,博樗蒲的3000万全部打了水漂。
那时的博樗蒲羽翼未丰,这些损失很伤元气,于是一个人在家疗伤,郑鲨胆找到他,劝他东山再起,说钱不是问题,他有。
博樗蒲一听有人给钱,马上来了劲,说这次算是买了个教训,现在知道了,国外开赌场一定要慎重,要找政权稳定的国家。于是两人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最后锁定伊朗,这地方人有钱,而且当时的国王是巴列维,执政时间老长的一个亲王,政权又岂能不稳?
两人费了老鼻子力气打通关系,最后共计投资5000万美元建了一个跑马场,果然甫一开业,钞票就滚滚而来,而且给巴列维政府也创造不少收入。
巴列维龙颜大悦,决定开业满三个月,就给博樗蒲颁发一个勋衔。博樗蒲开心坏了,订制了一套特牛的礼服,准备授衔时用,同时还邀请郑鲨胆一起去见证光辉时刻。
两人兴冲冲地飞到德黑兰,一下飞机马上卧槽一声,不好,又他娘的政变了,这次是霍梅尼领导的***革命,巴列维被赶下台,两人在德黑兰东躲西藏,费了好大劲才逃回香塂。
不消说,那5000万美元肯定是打水漂了。
博樗蒲再一次需要疗伤,郑鲨胆又去安慰他,说自己还有钱,咱哥俩还有机会风云再起,这一回博樗蒲说,看来太远的地方不行,俺们还是选近一点的地方。
两人最后锁定菲律宾,总统马科斯正处于权力巅峰,通过马科斯小舅子的关系,两人开设了乡村酒店赌场,并从奧门调过去赌场管理人员。
老话都说了,事不过三,这回挺顺利的,菲律宾没发生政变,而且生意出奇的好,好到连马科斯都有点眼红,直接就把赌场没收了,把博樗蒲和郑鲨胆赶出了菲律宾……
三次都是铩羽而归,博樗蒲这次是彻底地受伤了,从此不敢再越雷池一步,老老实实缩回奧门,可是让郑鲨胆亏这么多钱,博樗蒲也实在过意不去,于是打算把奧门赌场的股份分些给郑鲨胆。
说到股份这里,郑鲨胆就没往下说。
没什么好说的,当年叶汉和博樗蒲那点恩怨闹得沸沸扬扬,到今天还没休止,博樗蒲就是把叶汉赶出局,又拉郑鲨胆入伙,香塂之所以会有公海赌船出现,就是叶汉气不过被踢出局,弄点赌船出来和博樗蒲抢生意。
郑鲨胆说完故事,大家又聊了点其他的,九点半左右就散场,毕竟郑鲨胆和李铜板两人年事已高,晚上不可能睡太晚。
离开纸牌屋,南易把陈国文送回酒店便回了方氏庄园,在第一次被南若琪闹醒的时候,他给斯嘉丽去了个电话,把郑鲨胆的事情说了下。
斯嘉丽听完后,说道:“亚当,只是单纯的股份收购,你可以直接介绍一个合适的人给对方。”
“不,我想亮一下肌肉。”
“嗯哼,我帮你联系马文。”
斯嘉丽说的马文是小布什的兄弟,布什家族唯一一个不涉足政界的人,经营的企业就有郑鲨胆所需的业务。
“OK,阿德勒怎么样?”
“一切OK,只是缺少你的陪伴。”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会飞过去陪他一段时间。”
“亚当,解释没用,你需要做点什么。”
“我明白。”
两人又聊了几句,南易便回到卧室,把南若琪哄睡着后,南易理了一下思绪,随即也进入了梦乡。
斯嘉丽的话虽然让南易增添了几分紧迫感,但他并没有把愁绪挂在心头,要从目前的繁忙中早点抽身只能靠做,多想无益。
第二天,早上八点,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方氏庄园的院子里。
直升机来自Heli-F直升机服务公司,一家有7架直升机的高端旋翼机服务供应商,隶属于正当防卫小组,平时有4架会对外提供旅游型服务,主要是带着游客环港岛观光游,和另外一家HeliServices的公司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伙伴。
同时Heli-F又给正当防卫小组提供辅助,VIP撤离、客户大厦火灾救援等等,7架飞机中有1架不会对外提供任何服务,平时都是待命,这是只给方氏庄园使用的“易仔号”。
南易给直升机上负责拍摄的人员一张带有标记的地图,直升机飞走,南易上车出发,前往一个墓地,远远地拿着观鸟镜观察,看完一个再去下一个,看完墓地再去看龛位。
差不多一天时间,南易都在远距离观察港人的安详之地,结束之后,结合直升机拍摄的照片,一通研究,把自己的想法和照片都转交给陈国文。
陈国文带着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和跑下来的订单返回内地,回去后会制定好在香塂的发展计划,等到前期筹备好,他会再杀回香塂,到时候就得去萧家拜码头。
又是次日,南易陪南若琪玩了一会,又翻了翻关于燕尾蝶的资料信息后,出发前往东筦高涉镇的燕尾蝶厂镇。
又是好久没来,东筦的市区变化很大,名气的变化也很大,现在的东筦可以说是威名远扬,成了东南亚有钱人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
擦着市区进入高涉镇,南易一行没一会就来到燕尾蝶厂镇的东一门。
相比五年前,东一门的变化不大,门口还是有摩的佬,不过数量相比当年减少了一点。摩的佬当然清楚厂镇可以外出的时间,会在固定的时间段过来接生意,这些停在这里的,估计是送找人或者找工作的客人过来后等着兜返程客的。
从1991年开始,燕尾蝶就停止对外招工,新员工的来源渠道变封闭,只有内推和外包两种途径,之前的大面积社招、与地方劳动局合作的模式已经结束,在外面根本看不到燕尾蝶的招聘信息。
南易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看到郑曼丽匆匆赶过来,郑曼丽变得比以前成熟,整个人看起来更干练。
“曼丽,丰泰呢?”
“王董去市里参加会议,下午三点后才会回来。”
“什么性质的会议?”
“传达政策。”
“喔,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走进东一门,登上了电瓶车,郑曼丽便开始汇报南易最关心的事情。
“大老板,现在工厂从每个工人身上能获得的毛利润已经不足35%,最终纯利润已经逼近10%,下个月的调薪之后,利润会直接跌破10%,来到8.62%附近。”
“一个中等手速的工人,现在一个月能领到多少工资?”
郑曼丽:“675元左右,加上补助764元左右。”
“工厂支出?”
郑曼丽:“1317元左右。”
“构成?”
郑曼丽:“餐补35元、妇补(妇女补助)15元、高温&劳保39元、所有保险174.5元,房金要看职工的工作年限和工作表现,数字不统一,生日、节假日礼品,中重疾病慰问金,生孕慰问金、厂诊所运营成本等摊派36元左右。
另外还有个税摊派,前年当第一批工人够上个税征税标准的时候,厂办和工人沟通过这件事,工人对此表示抗拒,最后厂办开会讨论后决定由工厂承担工人一半的个税,经过多次劝说,工人才接受这个方案。”
“有多少工人需要交个税?”
郑曼丽:“4871人。”
南易点点头,没再说话。
没一会,电瓶车就来到最近的第一车间,进入车间,南易可以看到以三十人为一个区块形成的班阵,三长条,连绵出去有几百人,工人们在制作的是法国某知名运动品牌的服饰,动作要比五年前麻利得多,很明显,工人们的工作强度加大了。
“工作强度增加了多少?”
“工作时长没有加长,工价一直在提升,工厂只是调整了工价阶梯数量区间。”郑曼丽回道。
南易秒懂,这是变相逼工人加快手脚,每天多干一点。
比如一个工人正常一天生产100件衣服,工价是2毛5,一天可以赚25块,现在工厂调整阶梯工价,一天生产120件衣服就可以按工价2毛6结算,即一天赚31块2。
20件衣服的劳动强度增加不大,手脚快一点,工作的愉悦度降低一点,工作时长稍稍加一点就出来了。工人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能多赚点,大部分人都愿意多辛苦一点。
如果120件的阶梯后面还有一个140件,2毛8的工价,工人每天多半会奔着这个数量去。这种就是“利益诱导型牛马打造方式”,没人逼迫,都是工人自己的选择,是国人勤劳的优良传统之绽放。
南易脑子转了一会,对郑曼丽说道:“告诉丰泰,不许降工价。”
“王董并没有降低工价的打算,他只是准备加快在国外建立分厂的速度。大老板,王董的压力很大,总部那边已经多次发来警告函,督促燕尾蝶提高利润。”
南易从郑曼丽的话里听出了埋怨的味道——工厂的高福利基调是大老板你定的,总部那边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们不放?
南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事情我知道,的确是让你们为难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打算把燕尾蝶的问题解决一下。”
燕尾蝶出现问题,南易并没有立场责怪王丰泰和燕尾蝶一干高管,客观点说,他们反而有理由抱怨南易,如果不是南易一意孤行在燕尾蝶实行高福利,燕尾蝶的规模会扩张好几倍,利润也会呈几何倍的增多。
郑曼丽听到南易的话,心中就是一喜,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的到来,燕尾蝶的薪水虽然可观,可谁又会嫌钱多,只要燕尾蝶的利润提高,她的分红也会跟着提高。
说着话,两人深入到车间里,郑曼丽给南易介绍燕尾蝶具体的业务和讲解服饰工艺,还讲到郑文琦的燕尾蝶服饰发展得不错,放过来的订单量在增多。
对郑文琦的情况,南易有所了解,把燕尾蝶这个品牌接过去后,郑文琦的确还发展的不错,不过做的也很累,燕尾蝶不上不下,一直挤不进高端品牌的行列,这就意味着利润有限,只能卷入服装行业的激烈竞争,一年四季上新,尺码、颜色,各种麻烦事,天天为了SKU发愁。
南易当初无法预见到燕尾蝶品牌能够挤入奢侈品领域,他又不愿意在一个内卷很严重的行业折腾,这才果断地把燕尾蝶转让给郑文琦,也算是制造一段佳话。
燕尾蝶工厂这边相对就比较简单,签订订单然后按要求生产,只要保质保量地完成就能结算加工费,虽然利润比较低,可胜在稳定,通常一份合同签订,一个车间一年就不用为生计发愁。
只不过这种简单、美好是对南易个人而言,有太多的人不答应啊。
在第一车间里转了转,南易没有再去其他车间,本想让郑曼丽带他去之前的溜冰场看看,谁知郑曼丽告诉他溜冰场已经搬到户外,原来的地方改成迪厅,带着点遗憾,两人去了亚细亚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继续两人之间的谈话。
“去年工厂里有几个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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