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结束已经九半点,退场的时候,两人一直顺着人流往外走,陈晚十分绅士地护在文音身侧,为她挡去穿梭而过的人,以免她被别人碰撞。

    文音看在眼里,她笑得很温柔,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走出音乐厅后,她侧头看他,也很温柔地说了一声:“刚才出来的时候谢谢。”

    “这是应该的,对吗?”陈晚眉眼带着含蓄的笑,那股得体的涵养让他笑时有种别致的韵味,年轻,蓬勃朝气。

    商庭之也是笑,却是成熟稳重的风雅和疏离,唇边和眼角有一道淡淡的笑纹,带着年长的阅历和包容,总是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他比陈晚还要高一些,仰望他的时候,还要再抬高一点头,才得以看见他。

    桑文音望着陈晚好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而走下台阶。

    陈晚开车,送文音回去的路上,说起以前的事儿。文音身体坐得笔直,努力让自己听进去,但她耳朵嗡嗡作响,一直回想着那些古典乐曲,每一根拨动的琴弦,每一个响起的音符,让她心口发颤,放在膝盖上的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

    陈晚将她送到家,在她下车时,很克制地问了一句:“文音,我还可以再约你吗?”

    文音转身回去,趴在车窗上:“当然可以,你约我,我等你。”

    窗外的夜风正好吹拂着她鬓边的头发,脸颊冻得有些泛红,比起那天宴会上的冷淡,今晚的姑娘平易近人。

    陈晚想撩起她的发,为她挽到耳后,握着方向盘的手抬起却又收回去,只是微笑:“好。晚安。”

    她摆摆手,往后退开两步,目送他离开。

    桑西延一直在屋里等她回来,已经十点了,她回来后,他推开手边的笔记本,让文音等一下,自个走进厨房端了一杯牛奶给她,一边问道:“今晚跟小陈相处愉快吗?”

    文音双手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克制住,平稳地接过玻璃杯。

    听见他的问话,她仰着脖子喝牛奶,囫囵吞咽,声音浑糊不清:“还好。”

    西延问:“真的就看中小陈了啊?”

    文音眼里是温柔的笑,清脆地回答:“已经说好了啊。”

    西延叹了叹气,揉着她头发。

    虽然她跟陈晚还没有正式确认男女关系,现在见面只是熟悉对方的来往,但若无意外,她大抵是会嫁给陈晚,人是她自己挑的,容不得反悔,桑陈两家的长辈兴许已经为这两个小辈的婚事张罗起来。

    文音也不在意,将杯子放在他手上,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寒潮在前天就退了,雪早就停了,温度略有上升,这几天也一直是晴天。她走到窗前,伸手按在玻璃上,冰冷刺骨的寒意钻进皮肤里,她却毫无感知,只是看向窗上映着走到自己身后的桑西延。

    她回头问:“我这病会好吗?”

    西延说:“会好的。”

    她的情绪并不好,会不会好,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怕别人嫌弃我。”

    “如果小陈是这样的人,那就再挑一个不嫌弃我们家姑娘的。”桑西延将她拉到跟前,揽抱住这个瘦弱的姑娘儿,总觉得瘦得硌手,他心里又胀又酸,也只不过是走开了三个月,就瘦成小猴儿似的,却一直安慰她,“别怕,桑桑,别怕,有哥哥在呢。”

    桑文音听进去了,一直颤抖的双手平静了下来。

    “今天的音乐会很好。”她对西延说。

    桑西延笑道:“那就好,下次我带你去,木行公司旗下就有不错的交响乐团,你喜欢听,我让他天天给你排上。”

    文音摇头说不用,然后觉得累了,先回去房间。

    她走到墙角,抱着琴盒将它搁倒在地,四分四高,她翻出里面的大提琴,用力抱紧,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却总算安心了些。

    一月份的时候,文音跟陈晚约见第二次见面,就在这个周日晚上一起进餐。

    文音看着日历,咬着腮,那天商庭之将她送回来之后,就再没有联系她,似乎没有拿回手机的意思,她也不想留着这手机,但比起这些,她更想见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她握着手机,手在发抖,慢慢拨打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男人低沉惫倦的声线隔着电流传到耳边:“怎么了?”

    她怔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手机,你还要不要?”

    商庭之提起一点精神,放下钢笔,似是想起这事儿,淡淡地说:“这几天有些忙,女孩儿,这次你定时间,我尽量腾出时间见你。”

    “这个周日吧。”桑文音想起他金屋藏娇,眯着眼,“之前我失约,我还你一个周日,那天我请你吃一顿晚餐。”

    “那就这个周日。”商庭之略作考虑回答。

    文音得到他的回答,笑了起来,这才挂断电话。

    这一次她牢牢记住这个周日跟人有约,夏喃喃约她去泡温泉都推拒了过去,两个姑娘便改约下一个星期。

    到了周日,她坐在梳妆台前,拧转出口红,嘴唇微张,对着镜子抹口红,又抿了抿嘴,将唇色晕得均匀,然后抓了抓头发,看上去多了些蓬松感。

    文音又走去床边,穿上挑好的黑色蕾丝短裙,又翻出那条男士的宝蓝色领带当成丝巾,在细颈上缠了几圈才打蝴蝶结,顿时有种被束缚的强烈感觉,一想到这条领带在之前系在男人的领口,身体又燥热了起来。

    文音手指抚摸着脖子上的领带,呼了一口热气,随即提着高跟鞋出门。

    陈晚来接她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桑文音,浓烈冷艳,像燃烧着生命里最后的美丽,稍不留意,就会殆尽枯萎,他还是喜欢平易近人的那个姑娘,简简单单的打扮,温温柔柔的笑,鬓边的头发随意地被风捧起。

    但她走到窗前,也是趴在车窗上看进来,问他一句:“陈晚,今晚我漂亮吗?”

    姑娘的眼睛明亮,看得出她的开心。

    他不忍扫她的兴,含着雅气儿的端正,满足她的期待:“漂亮。”

    “谢谢。”她笑道。

    陈晚订的餐厅在立交桥附近,桑文音知道餐厅地址后,低头玩手机,不动声息地将这个地址发给商庭之,然后收起手机,转头跟陈晚说话。

    去的路上塞了大半个小时的车,两人进到餐厅,偌大的大厅有人比他们先到了,背对着这儿,一直望着弹奏着钢琴的台上。

    陈晚有些惊讶,眉头轻拢,今晚他是包场的,餐厅负责人应该不会再接待客人。

    经理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抱歉啊,陈少,那位说只要一桌。”

    陈晚问:“那是谁?”

    “那是商少。”

    陈晚一愣,这南方栖城也只有一个人能称得上一声商少,他跟对方也有一层亲戚关系,是表兄弟,自己也是商老的外孙。

    “没事。”他点头说,“可以让厨房上菜了。”

    经理用对讲机吩咐厨房,便亲自带人入座,本来座位也是定好的,一旁的文音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背影,扯了扯陈晚的衣袖,指着那人隔壁的座位:“我想坐那儿,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钢琴师弹钢琴。”

    陈晚顺着文音,微微颔首。

    经理察言观色,立刻带人往那儿走过去。

    随着走近,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高大背影也逐渐清晰起来,又从侧影一直转到可以看见对方的正面,商庭之双手抵成尖塔,似是沉思,腰背笔挺,有股沉稳迫人的气势,纵使他们站着,商庭之坐着,对方仍给人一种俯视感,文音莫名紧张,拉扯了一下脖颈上的领带。

    陈晚跟她耳语,告诉她一声这人是商庭之后,便带着她走上前打招呼:“商哥。”

    商庭之听见叫声后,垂下双手,偏头看向陈晚,还有身后跟着的文音,眼眸一瞬暗了下来。

    他面色平淡:“过来吃饭?”

    陈晚说:“是。”

    商庭之看了文音一眼,她望着别处,再看不出来她今晚是故意的,那就说不过去了,他拿起手边的热毛巾擦拭着双手,然后放下毛巾,像初次见面一般,带着生疏的距离感问道:“这小姑娘是哪家的,看着有点面熟。”

    “这是文音,桑家的姑娘。”陈晚介绍。

    商庭之淡淡地笑了下,声音低沉磁性:“原来是桑家姑娘。”他对桑文音说,“桑桑,我是庭之。”

    文音这才看过去,两人对视了半瞬,她又冷淡地别过脸。

    陈晚问:“商哥要跟我们一桌吗?”

    商庭之望着桑文音,见她手指微微蜷缩,别有深意地说:“不用,我也在等人。”

    陈晚闻言,也不再打扰商庭之,转而跟文音坐在隔壁餐桌。菜很快端上来,他为文音布菜,两人有小学同窗的情谊,年纪也相仿,说着新鲜的事儿,有趣的,都能聊起来,但更多时候都是陈晚在说,文音安静地听着,神情温柔地看着这个博学温雅的男子,他十分体贴,又年轻,远的近的看着就像一幅山清水秀的秀丽丹青,身上是水墨书卷味儿的俊雅。

    他现在还在读书,今年刚考的博,日后出来大抵是医生,手头也有跟着老板研究的一些项目,学术上尚且算有些成就,他跟文音说起自己这些事儿的时候,怕她听得枯燥,说得不多,只挑一些有趣的跟她分享。

    “我说呀,你穿白大褂,悬壶济世的样子一定风度翩翩。”桑文音托着腮,笑着揶揄他。

    陈晚微笑,望着姑娘的目光柔软:“那你一定要看一看我穿白大褂的样子,下次我带你去我院看看。”

    文音说:“好啊,陈医生。”

    她应声的时候,撩起眼尾,轻轻扫向商庭之。

    男人并没有看过来,而是沉静地听着台上弹奏的钢琴曲,他们餐桌上的白纹花瓶里都摆插着一支红玫瑰,那朵玫瑰被他取了出来,放在了手边,这餐厅的布置算得上是浪漫的,文音却烦躁,但忍着想咬手指的冲动,低头认真吃菜,半饱后,便放下筷子。

    这时商庭之突然起身离去。

    文音看了一眼,也对陈晚说想回去了。

    陈晚问:“吃饱了吗?”

    她说:“饱了。”

    陈晚看向她的瓷碗,无奈地笑笑:“你啊,吃得太少了。”

    “下次我多吃一点。”

    “好。”

    两人从餐厅电梯去到地下停车场,因为车停在这个入口的另一边,有点远,陈晚先过去那边取车,再过来接她,文音点头,等他走远后,脱掉高跟鞋,轻着脚步走向不远处的昏暗角落,那里倚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

    刚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他了,商庭之还没有走,只是换了地方等她。

    她走到他面前,踮着脚尖,手里勾着高跟鞋,环住他的腰:“我以为你走了。”

    商庭之低头,极有分寸地将人推开:“你不是要还我手机吗,总得等一等。”

    文音却急切地勾住他,手钻进他的外套衣里,仰着头吻他喉结,一路往上,停在他下颌上,抬着眼儿看他:“你拿回去,手机在衣袋里,里面存了我的电话,你想我,打给我。”

    商庭之刚从她衣袋里摸出手机,气息就被她搅乱,很沉,他又将她拉开,文音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的时候,突然惊呼一声,两人位置给他对调了过来,一下子被他摁在墙壁上,扣住了双手,举到头顶。

    勾着的高跟鞋顿时掉在地上,响起几下清脆的声音。

    文音踮着脚,微微往前挺直腰身。

    她看着他。

    商庭之弯下腰,抬手落在她颈上,摩挲着系在这儿的宝蓝领带。

    他认得这是自己那条被她当成发带戴走的领带,指腹不由轻轻按在领带上面来回抚摸,丝滑的布料也跟着在脖子上的皮肤摩擦。

    文音咬着嘴唇,脸色泛红,脖子被领带摩挲的酥麻从脚尖窜到脑门,浑身都颤了起来。

    商庭之盯着她,又漫不经心地搭在蝴蝶结上,滑到尾端,一扯,听见她喘了一口气,他笑了,也松开了那个蝴蝶结。

    他向来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一圈一圈缓慢解开,从她脖子上扯出领带,一边淡笑,低头在她耳边说:“女孩儿,你真认为我不会动你?”

    文音抬脚勾住他:“有本事,你动……”

    话没有说完,商庭之头一低,吻她耳垂,文音呼吸微微急促,在滑落地上的时候,男人大手托了她一下,将人往上一提,脖颈仰起了细细的曲线。

    商庭之有些狠劲儿,将人翻身一转,背对着自己,沿着纤细的尾腰最后一节小骨往上一推,文音整个人被摁在墙壁上。

    她往后踢他,想从这墙壁和男人之间的夹缝中逃出去,双手却被大手按住,商庭之手臂一圈,将往前缩躲的人带回到怀里,往一侧拨开头发,一瞬叼住她后颈。

    文音啊了一声,疼得眉头紧皱,仰起了脖子。

    商庭之往后退开,低头看向她磨红的腕骨,眼眸很暗,揉了两下她细瘦的手腕,转而倚靠着墙壁,漫不经心地出声:“现在懂了吗,别惹人。”

    文音侧头,看着他:“我想要你。”

    商庭之也在看她,语气平静:“你身边有人了。”

    “那你也金屋藏娇,还不是在外面找女人。”

    “我什么时候找过?”

    文音说:“我。”

    他笑了。

    文音冷冷地说:“我看得出来你在搭讪我,给我外套,留我一宿,还有车上那一回,我哪儿都给你摸了,哪儿都给你看了,你对我有感觉。”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商庭之静了脸色,深邃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眼里,第二次问她。

    桑文音一如之前,面色冷了下来,她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重新穿上高跟鞋,顺平刚才弄出来的衣服皱褶,不会让陈晚看出来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商庭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着嗓子说:“女孩儿,我们不可能。”

    回应他的是往这里砸过来的一只高跟鞋,他听见呼啸而来的疾厉风声,偏头避开,那只黑色高跟鞋便砸到墙壁上,又滚到脚边。

    文音没有走很远,陈晚正好从另一个方向开车过来,她上车后就靠着窗睡过去,再睁开眼陈晚已经将她送回到桑西延这儿。她别过陈晚,没有进屋,而是坐到屋门下,双手抱着腿,安静地望着外面的夜色。

    在停车场她干脆扔了高跟鞋,夜晚的寒风凛冽,光着的双脚踩在地上,已经冻得僵住。

    到了半夜,她搓着手臂,摸出手机拨出那个存下来的电话。

    在对方接通后,她说:“我饿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大抵没想到她还会打过来,还以为在停车场已经说得很明白,但姑娘似乎没听进去几句,商庭之走到二楼,又不动声色地走回楼下,平淡地问:“在家里吗?”

    “商哥哥?”出来喝水的郁枝看到商庭之,不由叫道。

    商庭之脚步停了下来,抬头望向站在二楼楼梯边上的郁枝:“郁郁,怎么还没有睡?”

    郁枝摇头,一边搓着手指上干掉的颜料:“我睡不着,想将这一幅画画完再睡,我怕明天起来再画,就再也画不出来了。”

    “你已经连续通宵几晚,别太累。”

    “知道啦。”声音软软的。

    文音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那边的对话。

    “在家门口,你来。”她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有没有听见,说完这句便挂断电话。

    她不知道商庭之会不会来,也许会留在家里陪他的小人儿,而不是来见她。

    文音咬着手指,把头埋在膝盖里。

    当听见车鸣声的刹那,她猛地抬头,一辆黑色跑车穿越深夜寂静的昏暗,来到她的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英俊成熟清峻明晰的脸庞。

    商庭之望着屋檐下蜷缩成一团的桑文音,眉头皱起,脸上没有半分笑容:“过来,女孩儿。”

    两人没有提停车场的事儿,文音上了车,他将出门前煮的一碗面递过去,一个清汤面,配了两片青菜,当是她的宵夜,让她吃了,这是不打算带她去下馆子,就在他车上吃。文音也不在意,拉起毛毯盖在腿上,捧着瓷碗儿安静地吃着面,车上暖气很足,吃了面,喝了热汤,人也暖和了起来。

    她将瓷碗儿还回去,从包里翻出药瓶吃药。

    商庭之见她吃药,神色一顿,但没有问,只是说道:“吃饱就回家,别在外面。”

    文音望着他:“我困了,抱我到后座,今晚我睡你这儿。”

    商庭之说:“你该回家睡。”

    文音已经靠着座椅眯上眼睛,今晚是真的想在车上睡,他自然也看出来,顿时推门下车,绕到她那边,打开门将她抱了出来,文音一惊,连忙抱着他脖子叫道:“你就算现在送我回家,我也会跑出来,要是我不见,你作为最后一个见过我的人最有嫌疑。”

    商庭之也不生气,托稳她,不至于让她掉下去,而唇边也含着笑,有一道淡淡的笑纹,带着一点儿纵容的随意:“好了,女孩儿,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嫌疑人,今晚还要请你在我车上度过一晚。”

    桑文音笑了起来。

    他将她抱到后座,便坐到另一侧,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文音挪过去,坐到他腿上,枕着他宽直厚实的肩膀,她吃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

    商庭之垂眸看她一眼,这才落下车窗,外面的冷风顿时灌进来,混在车中闷热干燥的暖气里。文音大概觉得冷,身子瑟缩了下,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将人往怀里一捞,长臂轻易将她抱紧在怀里。

    他轻轻抚摸着她后脑勺,动作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一边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曲着手肘抵在车窗上,微微探头望向窗外,咬着烟,慢慢抽了一口,然后捏着烟伸手出去,一节一节烟灰掉落在地,任由今晚的夜风燃尽这一点星火。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眼见即将天明,他将文音叫醒:“该回去了。”

    文音醒了过来,还趴在他身上,浓浓的倦音:“几点了?”

    “五点四十三分。”商庭之拉起手袖,看了眼腕表。

    她盯着他的腕表,百达翡丽,她伸手摸上去,冷冰冰的,跟他干燥的体温完全不同。她解开表扣,将男人的腕表拿到自己手里,却一眼都不看,只望着他:“你这表好看。”

    商庭之不在意,看得出她想占为己有,笑了笑:“你喜欢就拿去。”

    “每次都是你送我东西,下次我也送你东西。”桑文音便拿走他的腕表,推开车门,从他身上起来,走了出去,然后回头亲吻表盘,迎着他深邃迷人的眼睛,对他说,“早安,慷慨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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