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庭之明白了。

    文音也不再说,转身回去,张开双臂,乘着风轻盈地往前走。

    夏夜里风见晴朗,月色慷慨地镀在草地上,她仿佛踩在了月光上,扬起了漫天星辰,薄薄雾雾的月色映衬她皎如皓白的一节纤细项颈,仰起头,弯出脆弱的颈线,她又回了眸,淡然,明净,那目光像有一根根丝线似的,在月夜里,格外勾人。

    文音望向他,抚摸着自己的项颈,隐晦而暧昧地缓缓来回摩挲,细瘦的手指莹白透亮,雪似的,吸引人。

    商庭之盯着她。

    她像看见他的眼神,笑了,往后倒退了两步,一个转身,又往前走去。

    商庭之眸色渐深,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回到屋里,这时已是十一点多,但厅堂里还亮着明亮的灯光,她一直不回来,巴嫂他们也在大厅里一直等她,此时看到文音身后跟着商庭之,顿时放心下来。

    这几天他不在,文音就在公司里等他,巴嫂是知道的,现在商庭之出差回来,而且看上去两人很好,也没有吵闹,巴嫂就知道没事儿了。

    文音在玄关蹬掉鞋子,光着脚往里走去,接过巴嫂端过来的牛奶,慢吞吞喝完,回眸看了男人一眼,见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着衬衣最上的第二颗纽扣,单手揣兜,有股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随性和雅致。

    男人手指像白玉似的,雪一般瓷白,很修长,看着他手指搭在纽扣上,眼眸深邃地望着她,手一点点拧开纽扣的样子,有种撕下皮囊之上的束缚,禁欲,她喉咙发干,仿佛他在解开的是另一种隐秘的束缚,骨子里是深藏着的令人沉沦的野性,力量感。

    他见她盯着自己,淡淡的笑了。

    文音舔了一下嘴唇,便放下杯子,缓缓往楼上走去,单手搭在扶手上,跟着向上的脚步一路抚摸上去,在寂静的楼梯里扶手上响起轻细的木质摩挲声。

    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她看向走在身后的男人。

    她的眼神直白,没有半点掩饰。

    商庭之沉静,两人安静无声地隔空对望,没有任何声音,却仿佛听见了无数声音,文音收起扶手上的手,转身,缓慢走到楼上。

    细长的走廊壁灯亮着幽黄的灯光,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她抬手,按在墙壁上,张开五指在墙面上轻轻划过,墙壁跟着响起细闷的沙沙声,然后腰身一扭,进了卧室,自动感应打开的灯又被她摁灭了。

    她靠在门边的墙上,在男人进来的刹那,文音伸手勾住他,往前一拉,两人一下子撞退到墙壁上。

    商庭之将她困在墙壁和身前之间,大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抚着她腰侧,越过寂静的黑暗,垂眸盯着她,气息平稳,不动声色地用脚勾上房门。

    咔嚓一声,关上的门声在两人耳边轻响,又像一种暗示。

    卧室昏暗闷热,半开着的窗户外吹进来滚热的风,透薄的白色窗纱被风卷起层层波浪,串缀在窗帘上的珍珠串坠在风声中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在黑暗中,文音低着头,颤着双手搭在他皮带扣上,冰冷的金属透到指尖上,钻入到骨头里,心脏一颤。

    她声音都飘了,又急促:“这几天我一个人,你在国外的时候,找女人了吗?”

    商庭之隔着绸缎丝滑的布料轻轻摩挲着她腰侧,干燥温热的手温烙人,指腹带着电流似的,文音腰都酥软了。

    他大手稳稳地扶着她,低声说了一句:“会方安排了一位女翻译。”

    文音眯眼:“俄罗斯女人?”

    商庭之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文音见他不吭声,来劲儿了,冷着嗓子咄咄逼人:“我见过俄罗斯女人,很漂亮,她们的皮肤很白,很高大,身材也很好,看上了吗,这几天都在一起了?”

    他也不在意,由着她说。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对了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身边没女人像少了一根骨头,狐狸精,骚。”她声音绷着。

    这说得像亲眼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似的。

    商庭之淡淡的笑,唇角带着一点笑纹,成熟且性感。

    她不说了,踮起脚尖,小腿绷得直直的,扭着腰,双脚踩在地上的衣服,定制的昂贵衣料被她踩起一道道皱褶,后背紧紧贴靠着的墙壁十分冰冷,流窜在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文音用脚踢开脚边的一件衬衣,扶着他结实的手臂,用力吻住他的唇,碰触到的瞬间,两人像被强烈吸引在一起的两块磁石,紧紧地缠住。

    分开冷静的这几天,像是过去了很久,坦然了一切后,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愈发暧昧,旖旎。

    呼吸进去的是夏夜里湿热,缺氧的空气,忽然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商庭之被她吻得气息有些不稳,喉结微微滚动,眼眸深邃黑亮,在黑夜里如同深暗的海洋,他猛地将她往前一推,文音措手不及,嘴唇离开了他的唇,不由吸进去一口凉气,后背被他这么一推,撞在墙壁上,啊了一声,疼得皱起眉头。

    还没等她反应,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她镶嵌在怀里,双手被举到头顶,男人目光垂落,直直盯着她。

    两人紧靠着彼此,没有半点细缝地契合在一起。

    她仰起头,被他那双眼睛注视着,仿佛坠入了深海一般暗沉幽黑的漩涡里,身子一阵战栗,头皮都炸开了。

    文音低声:“商庭之。”

    男人听见她的叫声,又软又柔的,叫进到心里,他抚着她后脑勺,却狠狠地掐住她下巴,半弯着腰身,头一低,吻咬着她唇舌,男人侵略感很强,几乎无处可逃。

    嘴里有一丝淡淡的奶香化开,甜腻,他顿住。

    文音皱眉,见他不动,脚趾像是无意的,挠了一下他脚背,商庭之顿时凶狠地吸吻着她的唇。

    两人站在门边,借由彻底的黑暗,失控地吻着对方,室内的温度一节节在升高,文音皮肤也泛起粉红,手指蜷缩了起来,舌头酥麻,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商庭之的吻渐渐往下,贴在颈侧,深深地吸吮着跳动的脉搏。

    文音呼吸急促了起来,仰起了脖子,张着嘴唇,想说什么,又没声了。

    她双手从他烙着的手掌心扯下来,像是找到了支撑点,用力攀在他后脑勺,根根纤细的手指温柔地在他头发间穿梭,眼眸湿润,失神地望着被风吹卷起来的窗帘。

    珍珠串坠在风声中作响,窗外的月色像要越过窗纱映照进来。

    脖子突然一疼,她手指紧绷起来,扯着他头发,嗓子又干又沙哑:“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看上那个女翻译了吗?”

    商庭之不觉痛似的,只是挽起她细细的腿弯,让她盘到腰上,站直身,退开一点,又低头吻她:“这只是工作上的需要,桑桑。”

    文音浑身松软,声音被吻住,细软无力:“什么工作需要,那个翻译会像我这样靠近你,拥抱你,亲吻你吗?”

    商庭之笑了:“当然不会。”

    文音半眯着眼,也不问了,张着嘴唇,迷醉地跟他接吻,手往下伸,心不在焉地问:“我手指好看吗?”

    “好看,但太嫩了,也小。”他一掌就裹住她细瘦的手,也将她的手拉开,按在墙壁上,她想动,后背却被牢牢地抵着,她不动了,商庭之盯着她,低沉着声提醒,带着一丝警告,“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我知道,我可以等你,不急。”

    文音听进去了,咬了咬腮。

    “吻可以。”她双腿紧紧地盘住他的腰,催促他,“吻我。”

    商庭之捧起她的脸蛋,在她唇角啄了一下,便退开身,气息沉稳了下来,推她去浴室:“不早了,去洗澡,睡觉。”

    文音哼了一声,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撩起,回头看他一眼,这才走进浴室。

    洗了澡,上床,她翻了身,钻进他怀里,摸着他紧实的肩膀,说道:“商庭之,我是不是从没有告诉过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记不得你的样子。”

    商庭之记得她说过记忆力很差,抚着她头发,安抚着她:“现在知道了。”

    她困倦,闭上眼睛说:“哪天你离开我,我会忘记你。”

    他动作微顿,把她抱紧,没说话。

    文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正好起身,她被他吵醒了,支起身,昨晚睡得不稳,有些头疼,她靠着床头,偏过头,直直盯着他腰背。

    男人宽肩窄腰,翘臀,骨骼和肌肉绷直,结实有力,硬朗明晰的线条,如同一道道雕刻上的棱线,很有型,充满着自然随性的魅力。

    男人站在床边,见她醒了,压低嗓音:“吵醒你了?”

    “睡不好。”

    “再睡一会,不吵你。”

    文音没应声,只是看着他轻着脚步走去衣帽间,然后又走去盥洗室,再走回来已穿戴妥帖,严谨的白衬衣黑西裤,裤管下是笔直挺拔的长腿,他坐在床边,微微弯腰,低头看她,身上穿着的衣衫也跟着他俯身的动作收紧绷直,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腰身,商庭之让她再睡一会儿,现在还早。

    而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身上那股木质琥珀香一下子侵占了她的呼吸,香调很沉,厚重,辛烈,隐忍,神秘,很迷人,又混着须后水的清新气味,有种让人想探索他的冲动。

    她伸手扯住他的领带,嗅闻着他:“你换了香水?”

    商庭之从容淡然,眉眼含笑,有点漫不经心的不在意:“既然与别人撞了同款香水,换一款也好。”

    文音松开他领带,心头莫名的有些烦躁,不适应他换了香水,但没说什么,他虽然没有半分责怪,心里肯定还是刺着,当初她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水才靠近他,现在换了另一款,也是不想她再把他当成别人,没有同款香水,他没有半分像别人,他很高大,身姿挺拔,慷慨富有,那种英俊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葳蕤温厚优雅韵致的绅士气质,让人迷恋,这款香水除了琥珀的木香感,还有一点皂角和酒香,蜂蜜和烟草的味儿。

    那是陌生的,侵略感很强,却又很沉稳,优雅,深邃,像深沉的海洋,包容且体贴,这是独属于这个男人的香调。

    她觉得手指也沾上了香气,抬头看他,随口一问:“定制的香水?”

    商庭之应了一声,低垂着眸,整理领带问:“觉得如何?”

    定制香水是独特的,这样的香水是他的专属,这世上就只有他拥有这样的香调,不会再出现别人用同一款香水。

    文音淡淡地说:“很适合你。”

    商庭之看她一眼,声线平稳:“如若你不喜欢,我可以换回去。”

    文音摇头:“不用,很好闻。”

    商庭之淡笑,也不再说,起身走出卧室,她收回目光,倒头躺回床上,但已睡不着了,空气沉淀了下来,若有若无地漂浮着男人身上的那股香调,呼吸进去的空气仿佛都被侵占,再也嗅闻不到别的气味,之前那淡淡的雪松木香,带着冰雪的清冷气味也淡了几分,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冰雪的气息,雪松木香是什么香调了。

    文音双手揪着床单,拢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了,睁着眼平静地看了一会头顶上的水晶吊灯,也不睡了,干脆起身。

    梳洗完,往外走,到楼下的时候商庭之已出门,郁枝下来吃早餐的时候,她吃完了早餐,手边剩下一杯牛奶。

    郁枝坐在她对面,吃了几口饺子,又抬头看了看文音,没忍住问:“商哥哥回来了?你们和好了吗?”

    两人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夏喃喃悄悄打电话告诉了她,因为她住在这里,也好看着文音一点儿,不过这几天看见文音一早就出门,半夜才回来,神色疲倦,她也不去打扰她,现在见她淡然地在餐厅里吃早餐,商庭之昨天回来她也是知道,看样子是没事儿了。

    文音说:“我们好得很,昨晚激吻,差点上床。”她偏了偏头,撩开头发,颈侧有一个吻痕,她用手指摸了摸,还是有些刺疼,皱着眉说,“看见没,男人咬的。”

    郁枝看见了,也差点呛住,红着脸说:“那就好。”

    文音望向她,问了一句:“你跟你那位上过床么?”

    郁枝想起了什么,耳朵透红,强自镇定地说:“我们有过一段疯狂的过去,但见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

    “因为他是你哥哥?”

    “嗯。”

    “但你只是寄养在顾家,跟他没半点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一个户口上。”

    “顾姨和顾爷爷他们对我极好,像亲生一样的好。”郁枝摇头。

    寄人篱下让她很敏感和小心翼翼,即使两情相悦,都因为这一份好而畏缩不前,两人只能偷偷在一起。

    安静了一会,文音也不说这个了,喝着牛奶问:“那副画画完了?”

    郁枝没反应过来,怔忡地问:“哪幅?”

    “朝圣者那幅。”

    “画好了。”

    “我去看看。”

    郁枝点头:“我房间没关门,你去看吧,我吃完上来。”

    文音应了一声,喝完牛奶,放下杯子上楼。

    郁枝进到画室的时候,看见文音一个人静静地捧起那幅油画看了起来,这些油画中,也只有那两幅画是她在意的。

    她坐到画架前,弯低腰,在小水桶里洗干净画笔,拿起布巾擦拭上面的水份,一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想去藏州?”

    文音从画中抬头:“我去过藏州。”

    郁枝讶然,转头看她:“我还以为你想去,原来你去过了啊。”

    文音淡淡地说:“好几年前了,我记得那边的夏天很短,冬天很早就来,九月就下雪,我看过那里的雪,那年有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他背着我踏过了雪,走过了雪山,可惜最后他没有走出来,死了。”

    “那人是?”

    “我爸爸,那年我们遇到了雪崩,他被埋了,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只有我还活着。”文音神色平静。

    那时候发生雪崩,根本来不及逃离,崩下来的雪仿佛从天上倾倒,山体剧烈震响,整个天地都灰暗无光,她被抛射出去,并没有埋得很深,但压下来的雪还是让人无法动弹,她被埋在雪下,只能透过雪片之间的细缝勉强呼吸,等待救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绝望,恐惧的情绪几乎让人崩溃,她被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缺氧,精神状态不好,整个人恍恍惚惚,但至少活了下来,爸爸却错过黄金救援时间,被大雪活埋了。

    “我曾痛恨自然,它轻易夺走生命。”文音哑声。

    郁枝闻言,轻声说:“所以我们要敬畏,你也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文音笑着说,“我会越来越好。”

    她也不多说,看着画中朝圣的男人,他一身的黑,世界一片的白,他跪在那条国道上,纵使看不见他的样子,也能感觉到他的虔诚,信仰,敬畏,不知道他为何朝圣,不知道他心中的信仰是什么,她看了两眼,内心又平静了下来,放下了画。

    下午过了最烈的暑热,四点的时候文音趴在窗户上回头叫郁枝:“出去走走,现在没有那么热,会骑马吗?”

    郁枝摇头:“不会。”

    文音离开窗户:“走,去挑一匹马,这里有骑师,会教我们。”

    郁枝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到屋外。

    七月热夏的气温滚烫,空气中仿佛蒸腾出一缕缕热气,潮湿的青草和土壤吸收了太阳热,表层只留下了余热的温度,还有一丝冰凉的湿润感。两人穿过草地,去到马厩那边,两名驯养师在饲养着这里的几匹马,从商庭之会马术,甚至是精湛纯熟的技术,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优秀的骑师,他爱好骑马,这一片草地是他的马场,可以自由地奔跑。

    驯养师给她们挑了两匹温顺的马,有一匹新到的野马会由商庭之亲自驯服,文音拉着缰绳,牵着马,看了一眼那匹黑色野马,高大且矫健,很结实强壮,不过脾性有几分凶。

    她出声问:“这里的马都是他驯服的?”

    驯养师说道:“只有太太你这一匹亲自由先生驯服。”

    “所以你挑了这一匹给我?”

    “先生说过如果太太你骑马,这一匹最适合你。”

    文音没说话儿了,牵着马走到外面的草地,太阳渐渐西下,天边一片的火红,像烧了起来,风还是烫的。

    骑师在旁边指导,文音骑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蹬着马镫的双腿夹着马腹,跟郁枝并肩而行,缓缓地慢步在宽阔的草地上。

    半个小时后,郁枝先下马了,走到一旁望向文音那儿。

    文音已经骑着马奔跑到远处,纤细的身姿稳稳地骑在马背上,雪白的马匹体态健壮而优美,步履轻盈稳重,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马尾自信地扬起,在奔跑中划过一条条漂亮的弧度,姿态优雅,根根柔软雪白的马毛镀上落日红霞的日光,马蹄落在青绿湿润的草地上,溅起了草叶上沾着的一颗颗水珠,又疾驰而去。

    她是自由的,快活的,身体随着马匹上下颠簸,日光也像会跳跃,起伏,像波澜,像海浪一般垂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肩膀上,手背上,马匹上,如同描开的一幅油画,帧帧细腻。

    文音突然回眸,望向这里,那一眼像穿过时光,又定格住了。

    她直直看着回来的男人,他站在不远处,也看着她,唇边含着淡淡的笑。

    文音低头轻轻抚摸着马头,握着缰绳,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骑着马去到商庭之面前,这才拉紧缰绳,停了下来,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么早回来?”

    商庭之声线低沉:“再忙,也要陪你。”

    文音冷哼了一声。

    商庭之拉下她一只手,大手托住她的手掌,低垂眸,展开她的手心看了一眼,上面有几道细细的勒痕,他用拇指摩挲这些细痕,文音觉得酥痒,指尖忍不住蜷缩了起来,想抽回手,却被他手掌用力摁住。

    她看着他:“松手。”

    商庭之没有松开,语气带着一点严肃:“桑桑,下次骑马要戴上手套,这是对手部的保护,缰绳是皮质,有些粗粝,你直接握着,会磨损你的皮肤。”

    文音说:“麻烦。”

    “听话。”

    “知道了。”

    商庭之知道她没听进去,只是敷衍,他也不再说,松开她的手。

    文音立刻收回去,重新握住缰绳。

    商庭之也跟着抬手,拉住一边缰绳,牵着马带着她在草地上慢慢地走。

    文音由着他,自己就坐在马上,眼睛却垂下,看着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曲起的每一根手指弯出有力劲实的弧度,线条优美,手背上青色筋脉微微在瓷白的皮肤上凸起,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黑色缰绳映衬着他的大手,有种无法形容的浓烈色差,迷人又性感。

    干燥,温厚,笔直,被他的手抚摸过,就不会忘记他的力劲,他的轻柔,他的体温,足以让人迷恋。

    她只是看着他握着缰绳的手,没有吭声。

    两人安静无声地穿过草地,庭院,去到小庄园的另一边小湖边上,四周是稀疏的树林,商庭之牵着马匹穿梭在树林中的小道,傍晚日落,树林和湖泊都映上了霞光,天地像颠倒了过来。

    商庭之停在湖边,双手抚着她细腰,将人一提,稳稳地抱下来。

    文音靠在他怀里,也不动。

    商庭之单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抚摸着马头,白马乖顺地将脸蹭着他手掌心,他拍了拍它的头,修长的手指又一路往后,轻轻地摩挲着马身,柔软细短的马毛在指缝间穿过去,他动作很轻,一直到马尾,然后拍了一下它的屁股,白马顿时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文音盯着他拍过马屁股的手掌,微微咬着嘴唇说:“你让它自己回去?”

    商庭之望着它远去的背影,淡笑回答:“它认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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