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七宝在一旁只是微笑不语。梨花羞得扭过脸去也不说话。
许夫人又说:”你明天究竟走是不走!“
道一恍然应道:”走,走,我明日一早便走。“
和七宝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道一越来越心神不宁。
他一边收拾行装,一边暗想,自己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就算一切顺利,赶到睦洲镇就能见到张子铨,然后立即返回,这一去一回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若是路上耽搁,或者在睦洲见不到张子铨,或许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在此期间,奉云,梨花和许夫人这里会不会出事?
现在许夫人中毒,原因未了,若真是有人故意加害,凶手会不会再次出手?自己不在这里,岂不更加危险?还有,凶手会不会连奉云和梨花一起加害?
可自己若是不去睦洲镇,似乎也不妥,找张子铨也是大事,许夫人这边更不会答应。
道一思来想去没有主意,最后觉得还是再找许夫人商议一下为好。
于是,他一个人出了屋子,正想迈步朝隔壁走,忽然发现黑暗之中有个娇小的影子在徘徊。
”奉云!“道一上前几步轻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奉云低下头来,”你明天一走,几时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道一脸上犹豫,“总得一个月吧。”
奉云说:“那你可得早点回来。倘若梨花和夫人很快好了,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到时怎么办?”
道一想了想说:“若是夫人带你走,你自然跟着。她总有办法找到我。万一她们不带你走,你就到山下镇子找地方住着。我会来找你的。
对了,你身上没多少钱钞吧。这些钱你拿好,找房子时用得着。”
说着,道一摸出一叠中统钞塞到奉云手里。奉云虽看不清,但那么一叠总有一百多贯。她吓了一跳:“这么多。”
道一笑了笑说:“你拿着,我还有呢。我走以后,这些天夫人和梨花或许也用得着。”
奉云点点头收下钱。道一又说:“你可千万别乱走。我一定来找你。”
奉云抬起头来:“你放心。我,我一直等你便是我,我就怕你娶了梨花姐后”
”你说什么呀。“道一打断她说,”我哪里要娶她了。说了她那时神志不清,我答应她不过是唉,她自己不也是不记得了?“
”可是“奉云咬着嘴唇说,”许夫人可要你一定娶她的。“
”这“道一叹了口气,”等我回来再说。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奉云点点头,眼泪止不住滚下脸颊。
道一心中一疼,不由自主想搂住她,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又想了想,从身上取出慈行道长的匕首递给奉云,说:“这把刀锋利无比,你留着防身吧。”
奉云默默接过刀,也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塞到道一手里:“这个,送给你。”
道一低头一看,是小小一串红色的佛珠。他刚想抬头说什么,奉云已急转身冲回自己的屋子。
道一呆呆地看着她身影消失,又思索片刻,打消了去找许夫人的念头,返身回屋。
次日一早,道一收拾好行装,向许夫人道别后,又去向高庄主道别,却得知高理昨天有事下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七宝说陪道一下山,道一同意了。两人离开高家庄沿着山道走了一个时辰,来到山脚下,眼前便是西河镇。
七宝问道:”道一师父要去何处?“
道一不加思索地说:”冈州。“
七宝又问:”冈州很大呢。“
”冈州的睦洲镇。“道一说。
七宝说:“若是那里的话,道一师父可不用步行。镇子西面的河边有船去潮州。你可以搭船先去潮州,然后转搭海船去广州。从广州到冈州睦洲镇不过百余里。若是运气好,碰上有船从潮州直接去冈州,那就更好了。”
“多谢指点。你早点回去看护夫人吧。“
道一拱手与七宝道别,然后迈步向西穿过镇子来到河边。
码头上几条小船正在装货,装的是毛竹和茶叶,要运到潮州去。
道一对船主说要搭船。船主自然一口应允。两人商议好价钱后,船主说中午才能开船。于是道一就留在码头上等待。
中午时分,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道一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跳。
只见一小队骑兵从镇子方向直冲码头而来。道一不自觉地伸手摸剑。
他这些日子被官军追怕了,看见官军便以为是来抓他的。谁知这些官军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真奔岸边那几条船而去。
带队的头目说要搭船去潮州,连马一起去。
船主为难地看着那些马说:”军爷,我们船小,实在是装不下这些马呀。“
带队的头目喝道:”快把船上的货卸下来。“
船主一听便慌了,恳求对方说这货期要是延误了他可赔不起。
那头目怒道:“你误了大爷的事你就赔得起了么?要不是凤凰山难走,容易伤马,谁要乘你们的破船!在河上走得比乌龟还慢,不如直接骑马去来得快。“
道一见官军头目蛮横,正要动怒,猛然听到他说骑马去潮州更快,顿时心头一动。
若自己有匹好马骑着直接去广州,冈州,岂不更加省事?他心里埋怨自己如此糊涂,来南方久了,连马都想不到要骑。
要是能骑马去冈州,便不用今日出发。想到许夫人中毒一事,道一原本就放心不下,若能多留几日,或许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他匆匆回到镇上,向人打听广州到底有多远,从这里骑马去是否比坐船先去潮州快。好不容易找到会说官话的,别人告诉他自然是骑马快。可是镇上没有马卖,要到西边百里开外的梅州城才有。
道一心想,凭我的金猿功,这点距离不算问题。主意已定,他便打算回高家庄。
没走几步,他又停住,想到自己是想回去弄清许夫人中毒的原因,现在庄里人都以为他已经走了。若是自己偷偷潜回庄去,神不知鬼不觉,暗地里探查,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他在镇上买了些吃食,假装又去西边码头,却中途一转弯,潜入附近山林躲藏起来。
到了天黑,他顺着小径回到高家庄附近,然后从山林中绕到庄后的池塘边,运起轻功,飞上房顶,又做起他这半年多已经做惯的事,在各个房子顶上游走。
自然,他首先去的是高理和李公子的住处。虽然高理是高和尚的亲兄弟,自己是高和尚义弟,但初识高理,他还是觉得小心为好。
高理是本庄主人,房子自然不难找。
他飘然来到高理的住处,高理正在自己的小院中练剑。剑法十分怪异,但似乎很厉害,道一也看不出是何种门派。
高理练了一阵剑后,又掏出那本高氏神拳开始翻看,还照着练了几招。
道一见高理一时半刻不会停手,便悄然离开。
李公子的住处就在不远的地方,道一在房顶上一张望,愕然看到李公子在房中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子求欢。
道一细听了几句,都是打情骂俏之语,便不敢多看,只好飞身离开,去几间庄客住的屋子打听。
他转来转去,也没发觉任何可疑的事,有点沮丧,心想,还是应该盯住高理和李公子。
他正想抽身返回二人的住处,耳边却隐约听到丝丝的哭声。声音很轻,不知哪里传来,却不知怎地,声声直扣他心弦。
他向各个方向移动,终于听清了声音的方向,心中立即狂跳起来。这哭声太过耳熟,是奉云的哭声!
难道梨花和许夫人的病情又有变化?道一不及细想,立即飞身前往她们的住处。
离房子近了,他听得越发清楚,确是奉云在房中哭泣,还有对话声。
道一轻轻落到房后地面,舔开窗纸朝里窥看,不看则已,一看他便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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