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你先回去,我有话要与他谈”纳兰若影径直走到王二虎面前说道。
“不行,俺爹说了,让俺看紧他,别让他跑了!”似是怕布傅听到,王二虎故意凑到纳兰若影耳边偷偷说道。
可三人本就面对面,相隔最多一臂距离,哪怕再小声也难免会被听到。
更何况,王二虎那震天吼似的破锣嗓子,哪里会小声说话。
于是,纳兰若影尴尬地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布傅,红着脸干咳两声,嗔怒道:“叫你走你就走,其它不用管!”
“好吧。”见纳兰若影发怒,王二虎委屈的点点头,只能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寨主,你可要把他看紧了哈,千万别给跑了”刚走出几步,王二虎突然回头提醒道。
“滚!”纳兰若影气地一跺脚,险些就要拔剑杀“虎”,吓得王二虎赶忙抱头鼠窜。
而在这整个过程,布傅虽然表面上始终装得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早已笑喷:“还真是寨有“憨虎”欢乐多!”
“那接下来,我们谈谈吧!”纳兰若影等王二虎走远后,才正了正脸色对布傅说道。
“听疤叔说,你同意成亲。”纳兰若影开门见山地说道。
“嗯”布傅应声道。
“为什么?”纳兰若影两眼放光,盯着布傅追问道。
“怕被你们宰了。”布傅笑了笑说道。
“只因怕死?”纳兰若影也微微一笑,似是不信。
“也不全是,关键是你长的漂亮,娶你我心甚喜!”布傅的目光故意在纳兰若影的脸蛋停留了几秒,嬉笑着说道。
可此时纳兰若影却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布傅,许久没有说话,眼中充满了感激。
忽然,她慢慢向后撤出半步,恭敬地弯腰朝布傅行礼感谢道:
“若影代白云寨上下,谢过布公子!”
纳兰若影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布傅口中所谓的“怕死”和“漂亮”都是些玩笑话。
可她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被自己绑上山的萍水相逢之人,究竟因何种理由会如此快的答应成亲。
所以,再三思虑之后,她也只能如王大疤一般,暂将这种行为认定为“大义”。
毕竟自古以来,总有人愿意为了“大义”牺牲自己,而布傅应该就是这种人。
“严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布傅始料未及,不知所措之下,他只能连忙回谢道。
纳兰若影这才缓缓起身,神色认真继续说道:
“若影虽与公子相识不久,但看得出,公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更不是贪财好色之徒。
所以,公子同意成亲,只能是因为内心良善,您不愿白云寨陷入危境。
这份恩情,白云寨和若影记下了,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另外,请公子放心,你我亲事只为解决山寨危机,不举行婚礼,不宴请宾客,有名无分。
待一年后,赵峰调离流云地界,公子自可离去。在此期间,您的一切吃喝用度都由白云寨负责。”
“如此甚好!”布傅淡淡地笑道。
表明自己心意后,纳兰若影便离开了百草斋,只留下布傅端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盯着上面的食物发呆。
这是纳兰若影安排二虎给他准备的早膳:两个馒头,一碗稀粥,以及半碟不知名的野菜。
他拿起筷子轻轻夹起几片野菜放入口中,顿时一股干瘪苦涩之味占领了口腔。
放下筷子,他又看向了旁边那碗粥,只见寥寥数十粒糙米沉在碗底,看起来比淘米水好不到哪儿去。
因此,纵观整桌早膳,布傅估计也唯有那两个白面馒头还能入口,可此时他哪里还有胃口,于是便转头向身旁的王二虎问道:
“你们每天就吃这些?”
“不,姑爷,俺们平时吃不上这些,这是小姐专门为您准备的。”王二虎如实回答道。
“那你们平日吃些什么?”布傅接着问道。
“吃这个。”王二虎从怀中掏出半个地瓜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口说道。
“只有这个?”布傅有些不信,继续追问道。
“不是很饿的时候,也会挖些山野菜吃。但山野菜苦,而且吃不饱,所以俺还是喜欢吃地瓜。”
王二虎又咬了口手里的地瓜,挠挠头憨笑道。
入寨以来,布傅虽多次听纳兰若影和王大疤提及山寨清贫,但实际上有多清贫,清贫到什么程度,他心中是没有概念的。
可此时一见,他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白云寨众人生活的不易,同时也对他们肃然起敬。
作为流云八盗的下属,日子清苦到如此程度,竟从未有过任何强盗之举,当真难得。
“那为何不去山中打些猎物,或是到山下做些小生意,改善下伙食也好。”布傅疑惑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流云八盗。”说道这里,王二虎总是笑哈哈的脸上,少有地挂满了愤怒与憎恨:
“他们禁止俺们狩猎和下山营生,说要把所有力量用在采矿上,可矿石上缴量年年涨,酬劳却不见增加。
寨主向他们抗议,他们则说,若酬劳不够,可自行下山劫掠。
呸~,他们分明就是逼俺们做山贼、当土匪,俺们才不干呢!于是,寨主只能每年到城里钱庄借钱,再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岂有此理,流云八盗简直畜生不如!”听过二虎的解释,布傅也气的大拍桌子骂道,引得二虎也跟着连连点头。
白云寨的早餐,布傅终究还是没吃,他以昨夜吃太多为由,全都让给了二虎。
王二虎则高兴地像个孩子,就着野菜吃完馒头,三两口喝干了粥,最后擦嘴时还不忘冲布傅傻笑,似是在向他表示感谢。
看着二虎脸上淳朴的笑容,布傅既感到心酸又觉得无奈,因为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不够强大的善良,总是会受到伤害。
白云寨不如流云八盗强,因此被压迫为其采矿,比山下普通人强,但却由于善良不愿打家劫舍,所以他们只能挨饿。
两人用过早膳,王二虎便找来几人帮他们打扫百草斋,而他则拉上布傅一起下山“办事”。
崎岖的山路上,布傅开口问道:“二虎,你下山办什么事?”
“嗐~就办事呗,寨主交代的”二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事情隐秘,不方便讲?”布傅好奇地问道。
二虎反复扭头看过布傅几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
“其实也没啥,就是山寨没钱了,寨主让俺下山把她的嫁妆金钗当了,给大家发工钱!”
“当多少?”布傅问道。
“100两”王二虎回答道。
“为了100两卖掉嫁妆,这纳兰若影的寨主当的不容易啊!”此时布傅心中对纳兰若影有些怜惜,又有些敬佩。
一个年芳不到二八的少女,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挑起整个山寨的重担,这是何等艰辛,又是何等的令人钦佩。
想到这里,布傅拉住二虎说道:
“二虎,能否先陪我回家一趟,昨夜被绑上山,衣物皆在家中,没来得及拿。”
“顺路的事儿,姑爷尽管去便好”王二虎爽快说道。
于是,两人来便到山洞附近,二虎在外等候,布傅独自进去整理包袱,待他收拾妥当后。
两人便再度出发,朝此行目的地“夜澜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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