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果的确是起了做生意的心思,但看着满山的菌子,也只有光叹气的份。

    任凭她自个儿知道这些是宝也没用,外头人不信啊,寻常人听她说是山上捡的菌子都直摆手,恨不得躲个三丈远。

    她这些心思陈安平都看在眼里,他如今虽然到了姜家村,但上门做木工的还是不少,白日里忙活着木工,晚上关上房门来,自然要宽解自家娘子。

    他过去这些年做工,攒了不少家底,过去就他一个独身人过个吃穿,竟然也有三十好两银子。

    如今两个人已经成了家,自然是要给姜果管家的。

    等姜果哄着姜若睡下回来,就看见房里点着盏油灯,陈安平穿着件单衫坐在床边,见她进来对着招手。

    “怎么了这是?”

    陈安平展开床上的布包,叫她看着里头零零散散的银子跟铜板。

    “果儿,这些年我攒的都在这儿了。我也算了,拢共是三十六两,兼带六百文。”

    乍然看了这么多的银钱,姜果都还没反应过来,听他这么说,也就是看着,等他下文。

    谁知道陈安平却拉过她的手,道:“我一个男人不会过日子,平日里人情走动、家里家外的各项支出总是有兼顾不到的地方,咱俩如今也成了家,以后家里管账还是得你来。”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姜果愣了,“这可是你辛辛苦苦攒了好些年的,你自个儿收着便是,做什么要拿出来?”

    她还是现代人的思维,两个人虽然在一块儿了,但钱是他一个人卖苦力赚的,从前的钱轮不到她来惦记,以后如何那是两个人在一起以后的事情。

    如今她是没钱也没进项,但是她收拾家里,每日做饭也是她的劳动,起码两个人是相等的,都是对这个家有贡献。

    两人一块儿过日子虽然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但姜果眉头一皱,陈安平也大抵知道她意思了。

    他忙握住姜果的手,神情恳切道:“非是那么个意思,这钱你拿着,我也不必再操心家里,可以一门心思顾着手里的工夫。如今我们是一大家一起,两个弟弟妹妹又都小,再说若是日后咱俩有了孩子,只怕更是手忙脚乱。平日里家里吃的用的,是不是该做厚衣裳,米面还够不够,且都是你照看着,我不过是埋头院子里那些个木件,钱放我这里,还不如放你那里。”

    见姜果意欲反驳,他赶忙下了重话。

    “钱若是放我这里,我便时常要分心想这些,只怕是活也做不好。”

    姜果本来便底气不足,她那些个构想,全是建立在以后赚了钱再还上,说到底,还是要陈安平来养家,因而语气中不免带了失落。

    “暂且不说这个,钱你得自己拿着,若是家里缺什么,我自然会同你讲、问你要,总之这钱不能我管。”

    陈安平又气又急,知道姜果在这事上执拗,不然他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些天才跟她开口。

    “果儿,你硬要与我分得这么开么?”

    他说得稍许大声了些,隔壁便有翻身的动静,吓得两人也顾不上别扭,忙屏气凝声。

    过了会儿再没有动静,这才没那么紧绷着不敢动作。

    姜果小声道,“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又怎么不知道我是哪个意思。”

    瞧瞧,还顶嘴上了。姜果眉头一皱,甚是不满地看着陈安平。

    这回陈安平没退怯,反而更攥紧了手。

    “果儿,你听我说,我心里算了笔账。最晚明年春上头便来征兵了,届时我去了每月县里头有五百文下来,这钱怕是就勉强过个日子,这是不行的。不说以后咱们的孩子读不读书,要不要拜师学门手艺,就说近的,再个两年小善也得入学了吧。”

    姜果自然也想过小善读书的事,但这钱怎么也不能算到陈安平头上。

    “他读不读书那是以后的事情,若是家里没有,也就是空说,还是得看些实际的。”

    “不行!这年头,男娃子还是得读书才行,他读不读得进去看他自个儿造化,但咱还是得送去私塾吧。这里头我算了,得留个十两银子,不然到时候不够宽裕。”

    陈安平却态度坚决,看姜果又将嘴巴高高撅起,他立马猜到她要如何辩驳。

    “你不要说些生份话惹我生气,小善也是我弟弟,他以后读书出人头地,那我也是面上有光,这读书是我说了算。”

    倒都是他有理了,连个反驳的机会也不给她,姜果气得直掐他,还是带着怒火压低声音。

    “这事你问过小善没有?他是个要强的孩子,你愿意供他,他只怕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难不成我这个做亲姐姐的,反而是那个恶人么?我不知道替他想想么?”

    姜果气得眼泪都出来,又气又委屈,直掐他。

    看自己将人都给气哭了,陈安平忙揽过人,挽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嘴笨,你知道我不是这么个意思。你是姜善的姐姐,自然是为他想的,这事儿是我没想全。”

    “就你一个人是大善人,便是我刻薄了。”

    “胡说!谁这么讲你我第一个跟他急。”陈安平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被姜果气得一掌推开老远。

    “不许你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陈安平举手求饶,“好果儿你不要哭了,都是我嘴笨,总说笨话气你,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糊涂话了。”

    “让我哭死好了。”

    姜果现在更多的是丢脸,她打来了多苦多累的日子没过过,还没掉过豆子呢,现今倒是好,他一句话就叫她破了防。

    “可我心疼啊。”

    陈安平放低了姿态,没敢伸手去牵她,只伸手捏住她的衣角。

    “我也委屈呀。我是你夫君呢,你不靠着我,总跟我讲生分,我来了这姜家村,却总感觉我随时都能走。我总怕着,若是以后你看我不痛快了,便要叫我揣着包袱打哪来回哪去。”

    “你胡说什么呢?”姜果气得忘了哭,“我、我几时这般做态了,说得我像个负心汉似的,难不成咱俩成了亲,我还能好端端踹了你不成,我、我又不是什么山里的妖精,你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做给谁看,难不成我还能骗你色不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会扮态。”

    陈安平越是委屈,姜果越是觉得自己才是上了当受了骗。

    天知道她那时是瞧着陈安平一个老实巴交的板正人,怎么如今他还会这般做态,反过来自己倒还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

    一来二去,陈安平哭得竟然比她还要伤心,她倒还要反过来向他赔不是了。

    被子一盖夫妻俩各自攥着被子,一个压着声哭,一个压着声哄,闹了大半夜才消停。

    她是千想万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接了一包烫手银钱,还被陈安平说动,夸下拿钱打本、以后赚了再生几个大胖小子都供上秀才的海口。

    陈安平倒好,被子一卷睡得满足,留了姜果一肚子气,越想越睡不着。

    她狠狠瞪着陈安平的睡颜,心里算是咋吧出味来了,合着他就是捏着自己的软肋,拿几滴眼泪哄得她收了钱,如今还扣了顶夫妻生分的帽子在她头上。

    不过任凭她如何眼刀飞射也不管用了,陈安平两眼一闭睡得安详,只有她一肚子火四处乱蹿。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第二日一早陈安平跟着没事人一样起床,还轻手轻脚给两个弟妹做了早饭。

    姜若眼巴巴瞅着关上的房门,小声问:“姐姐不起么?”

    “姐姐累着了,让她多睡会儿。”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没再追问,陈安平神清气爽地收拾了碗筷,心满意足地进院子刨木花,全然没了昨夜哭得跟个奶娃娃似的狼狈尴尬。

    得亏姜果熬了一夜现在没醒,不然见了这样子,只怕要气得说自个儿是一脚踩进了陈安平这坑里。

    陈安平倒也不羞,他昨夜哭得确实真情实感,醒来虽觉得属实丢脸,但好歹只在娘子一个人面前哭,又得偿所愿顺便发现了娘子的疑似软肋,自然也就心平气和了起来。

    如此后来常有夫妻意见相左,但凡要争吵起来,他一个外人面前稳重寡言的大男人,便在姜果怀里挤出几滴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等姜果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姜善跟姜若坐在门口捡坏菌子,就看到姐姐风风火火地收拾体面,站院子里跟姐夫说完几句话,转身又气冲冲地进屋抱了罐子出了门。

    两个娃一头雾水,陈安平一边笑吟吟地锯木头,一边不以为然地道:

    “没事儿呢,你们姐姐去桂兰婶家里头有事了。”

    姜果确实是往桂兰婶家走的,她气得够呛,身后辫子更是一甩一甩的,走到桂兰婶家门口时候,正好撞见姜水挑着担出门。

    “水哥。”

    “嗯,你来啦。”

    姜水点头当是打了个招呼,等姜果走进屋里,还有些纳罕。

    “瞧这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躲难来了。”

    姜果若是听到只怕又要气,她怎么可能是躲难呢!有什么好怕的,她今天可是为着正事,那是一早就约好的。

    姜桂兰正捻着豆子,看姜果抱着陶罐进来,稀罕道:“咋就来了?不是说太阳下山那档口来的么?”

    再瞅外头那天,这还没到午饭的点呢。

    姜果脚下一顿,神色却没变,抱着陶罐就往桌上放。

    “瞧桂兰婶您这话说的,早些来不是更好么?这包子包好了中午正好上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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