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三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别过的潘家二管事。

    原来他今天一早正和平日里一样早早上码头打点事情,谁知却发现了不对劲。

    平日里天没破晓,码头边等着停靠卸货的船都能排出一两里,今天一早确实半艘商船也不见影子,偏偏码头上却停着好几艘大船,不说多么的恢宏大气,确是分外眼生的。

    既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好端端的,绝对不应当有这样的事情。

    他预感不妙,连忙上码头大通铺里捞了几个昨夜里通宵卸货的人起来。

    这么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夜里大家卸货卸得好好的,突然来了艘恢宏大气的大船。

    那船气派呀,那是比潘家那货船还气派,满船灯火照的跟白昼似的,里外都亮堂,中间船纱袅袅,丝竹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条大河上来的红船。

    不光前头这船,后头还远远追着几只小的,说小,是比对着这船来说,但要是跟平日里码头上那些走水路的商船相比,也是大了去了。

    只见这几艘船对上码头边停靠的货船,也是半点没当回事,不仅不避让,反而架起了好些粗壮的长哉。

    这长哉约有三四个人躺下那么长,两只手都抱不住,最前头装着亮铮铮的铁尖头,月色下寒光闪闪。

    要是跟人家“硬碰硬”,指不定一下戳破一个脑袋,吓人的很。

    这等架势,直吓的码头边原本停靠着、正卸货的几艘货船都匆匆离岸,硬是将这位置让了出来。

    结果几艘货船避退不及,直接哗啦啦相撞,一时间翻的翻破的破,落了好些人跟货物进水里。

    更别提岸上的人,早早的便退开到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这几艘船。

    谁料这几艘船不仅半点不愧疚,反倒是想起了一片片大笑声,全然是将这落水的惨况当做笑话来看了。

    位置一空出来,几艘船便满满当当将这码头占了个稳当当,还不许其余人停靠,更别说出水那式救人了。

    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这几艘船怕是惹不起,故而几艘倒了大霉的货船也是敢怒不敢言。

    本想着等他们下船走了再停靠过来接着卸货,谁知道人家半点不让,直接把着码头边。

    船上还下来一个人,高声道:“忠王船驾,尔等还不速速退让!此处已被征用,谁敢冲撞,杀无赦。”

    且先不论真假,但凡是有眼力见的人,已然看出不对,乍听这人出来呵退四下,也顾不得愤愤不平,慌忙,组织众人避退。

    更有素会来事的,已悄然摸着夜色,去敲了镇上几家豪绅的家门报信。

    果然,潘家得了消息,连夜便亲自到码头接驾,忠王是真是假,已有定论。

    虽有潘家出面调和,安抚了当夜出事的几家商船,但这码头还是叫忠王的船驾给占了个满满当当,毕竟何人敢叫王亲贵胄给自己让位置呢?

    是故第二天宋老三早早起来,彩纸看得码头一片清冷。

    他又赶着趟去了潘家打探消息,却正好碰上忠王手下几个不安分的人故意与潘家府里头人起争执,说是争执,其实就是人家故意挑事,有意要寻你主人家的晦气。

    说起来忠王和潘家的梁子,那也是早早就结下了。

    别看潘家好像只是这镇上的一个富户,平日里在水路上商道称霸一方,各家都要给他几分颜面。就是放到皇城脚下,那也是有几分头面的。

    原来,这潘家老太爷早年间就是那天子手下的宠臣,有过几年风光。

    后来新皇即位,眼见着朝廷风云变幻,早已退居幕后的潘老太爷便告老还乡,回了这四季如春的小镇。

    此后两代人虽然再没有一个进了官场,但是却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成了一方豪绅。

    要说这忠王,今岁约莫是个双十年华,那是当今天子正得宠的第七子。天子即位以前,当时还是世子的忠王。也曾在潘家族学里寄读过两年的,按说和如今潘家几位少爷们,也应当有几分同窗之谊。

    不过看这架势,只怕这旧相识之间还有好些个水火不容的意思在,情分不知道有没有几分,怕是梁子倒是结得不小。

    几月前,潘家五少爷才从皇城外祖家回,不曾想这才没过多久,又和这忠王碰上了面。

    两个主人家倒是席上安坐,两方的下人却在堂前唱着戏。

    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盘子点心不合心意。

    潘家五少爷冷眼看着底下人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能为什么?又或者说旁边坐着的这位是为什么?还不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事情到这,宋老三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不管里头有何等辛秘,这些他这个小人物都管不着。但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这码头一时半会儿是走不通了,趁早通知大家伙回去歇几天功夫才是。

    这里头损失算谁的,那也是他们大人物的事。下头这些看天吃饭的,了不起就是少干几天,少个几十文的进项,起码不能在码头上叫这些大人物当斗法的玩意儿去。

    本来就是这么清清楚楚的事情,再不应该出什么差错,就连潘家五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不管这忠王再怎么闹,面子上得过得去,大家也不可能撕破了脸皮。

    哪晓得这忠王还真不给人几分颜面,竟然拿着这借口,拿着自己这身份,要得潘家与他修一座别院。

    修一座别院!

    两嘴皮子一碰,不晓得得有多劳民伤财。

    得了,不管两方如何交锋,最终这别院还真就拍板钉钉了下来,当日便要动工。

    等到潘家手底下几个酒楼商铺的管事来报,这才晓得这忠王一早就拿定了主意,竟然是一下船便遣了人去朱屠户那里,弄得全镇上下突然断了猪肉。

    这下潘家五少爷哪里不知道,这忠王一开始就打了这么个鬼主意。

    宋老三还没来得及走,又接了个新活——参加要给忠王修别院,码头的人力都走不脱,今日起全都撸起袖子干,必须尽快完工,否则人头落地。

    他就是个小人物,连忠王的面都见不到,哪里又有他发表意见的地方,没办法,只得照做。

    方才与潘家二管事一道出来,可不就正为的这事嘛。

    给这些王公贵胄卖命,那是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事,哪怕潘家是决计不会缺你银两,那也要你有命花才是。

    更何况潘家也不见得愿意同意,底下人在外奔波了半天,也就等了半天的消息——这要是忠王能改主意,大家伙也就不用劳民伤财了。

    但人家偏偏就不顺着你的心意来,竟然是找了个借口,直接就领着些手下住进了酒楼,谁也不见。

    还偏偏将一大帮子屁事多的随从给塞到了潘家大院里,弄得大家伙怨声载道。

    另一边,潘家二管事才将宋老三送走,没成想还没过多久,门房就来说人又回来了。

    不光回来,还带了个人,说是急事、正要紧。

    这么一碰面,把事一听,连忙道:“可帮了大忙,我这就去禀告五少爷。”

    说去就去,没一会儿,就从正门里抬出一顶轿子,由宋老三跟陈安平在前头领着,一行人直奔小饭馆。

    陈安平早听这五少爷的名头耳熟,想起上回,送老三领着个潘家管事的上摊子吃面,那管事的嘴里也是“五少爷五少爷”的说,就是还没见着过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想到这,他飞快地转回头看了一眼轿子,脚下也不觉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果儿那边怎么样了。

    至于姜果这边——

    姜果叹气,皱着眉看着篓子里两条鱼。

    “这可怎么办?”

    付园捏紧了鼻子,神情羞愧。

    “师傅,都是我没用,买不着新鲜的活鱼了。我本来想下河捞两条,但实在是捞不到,又怕耽误了功夫。”

    果然,付园半截裤腿都湿哒哒的,还弄得一身的水。

    一边的丁四也应和道:“那卖鱼的鱼贩子也说了,什么都买不到。早些时候咱们去的时候还有,中间已经叫人抢空了,本来也不多,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姜果也知道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没有故意找他们的为难。

    就是看着眼前这两条死鱼,越发难办了起来。

    这鱼腥的很,估计是死了许久。只怕早上就翻了身,人家都瞧不上,这才能剩到大中午的,可这么一放,这鱼也不行了。

    她一拍脑袋,直叹气。

    “也罢也罢,付园,你提着这鱼去河里头剖了,内脏什么的都不要,鱼头也不要,待会儿回来就片了鱼肉拿葱姜水泡着,中间多倒腾几遍,勤换水,看看这腥味能不能淡些。”

    “好,师傅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再办砸了。”

    姜果摆摆手,“不干你的事,这情况谁也不知道呀,快去吧。”

    “好嘞!师傅您等着,我现在就去。”

    等付园提着鱼走了,姜果这才对丁四说:“丁四叔,也麻烦你帮个忙,去后头山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笋子,要是有嫩的,你帮忙掰一把来。”

    “好嘞,姜小娘子你就等着吧,我这就去找。”

    姜果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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