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婵觉得自己特别不像个女孩子。
尤其是在祝英台的衬托下。
中午给梁山伯送饭,和他说了水缸被人砸破的事情,也告诉他自己的猜测,水缸绝对是让人砸坏的。
等梁山伯吃过饭,英婵和他研究水缸要怎么补,她发现梁山伯真的挺博学多才的,对于工巧之事居然也很擅长,而且他也很耐心,并没有因为英婵的问题多而不耐烦。
只是他们正讨论着,祝英台便来了,一看见破了的水缸就生气起来,说要和山长告状。
梁山伯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劝她别生气了,结果祝英台觉得梁山伯是嫌她多事了。于是负气的说出怼人的话,扭头就走了。
英婵看着,心道,这便是女孩子的心事猜不出吗?怎么几句话她就生梁山伯的气了,到底是自己心太大了,还是她九姐心太细。
梁山伯,果然与她九姐是绝配,换做自己,要不就和她理论清楚,要不就不理她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梁兄,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也别堵着水缸了,等我去找找,有没有可以把它补起来的办法。”
“英蝉,时间不早了,下午还有课,你先回去念书,我自己来就行。”
“这,不行吧……”
“无事的,你帮我看看英台,让她别生气了。”
“好吧。”
果然是未来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对她九姐是真的好哎。
她紧赶慢赶,在讲课前好歹是进了课堂。气喘吁吁的坐下,就听见马文才开了口。
“祝英蝉,梁山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尽心竭力替他跑腿。”
“?”
英婵愣住,擦了擦汗无辜的看着他。
“你和祝英台都是上虞祝家庄的公子,为一个平民跑来跑去,不丢人吗?”
“马文才,你说什么呢!”
英婵还没有开口反驳,路过的祝英台却已经不高兴了,本来就瞧不上马文才的傲慢无礼,此刻就和他对上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马文才看着眼里含着怒意的祝英台,挑衅一笑。
“兄长,马上上课了,快去坐好。马公子,你多翻一下书,夫子早上说要提问的。”
英婵眼见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赶紧挡住他们的对视,哄着祝英台赶紧坐好。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再没有和英婵说一句话。
晚上英婵本来想陪祝英台去看梁山伯,但祝英台早就已经不见了,英婵想了想苦笑一声,倒是她想多了,九姐此刻根本不需要她陪着。
她慢慢走回宿舍,刚拉开门就看见马文才在擦拭他的长弓,听见推门声看了过来表情很是阴沉。
英婵能感觉到他在不高兴,但是实在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了。她沉思着今天一天的事,实在是找不出自己得罪了他的言行举止。
“怎么,我会吃人不成,你是打算站一晚上。”
“不是。那个,马公子……”
英婵本来想问,她哪里得罪这大爷了,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把长弓重重放在了案几上,嘭的一声下了她一跳。
“祝英蝉,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公子。”
“没有啊,马公子一表人才,又威风凛凛,与你同窗是件愉快的事。”
他又不多事,还帮她出了两次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该谢谢他。
“马公子?你叫梁山伯一口一个梁兄,对我就一口一个马公子,还说没有瞧不起我!”
“这……原是因为这个。”
英婵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生气了,突然有些好笑,他不有话直说,自己又与他不怎么熟,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怎会有人如此别扭呢。
“你还笑!”马文才见祝英蝉听了这话居然还笑,更生气了。
英婵怕他又要发火,赶紧关了门走到他跟前拱了拱手。
“文才兄。你莫生气了,其实进书院后我本就该叫你一声文才兄,只是学院门口你说你要当老大,气势实在是吓人,我便想你不会愿意有人和你攀关系。分宿舍时,你说你要睡单间,有人抢着换房也要和你同住,你又说大家不配与你同住,我自然该和你保持距离,以免惹你生厌。这谈何瞧不起呢?”
分明就是惹不起啊。
“……”马文才听着解释,竟觉得他说的有理有据,竟无从反驳。
“我没说你不配,是他们不配,但你配。”他神色已然缓和,语气听起来也好了不少。
“嗯,我误会了文才兄的意思,实在是抱歉。”
英婵心说,她还是不配比较好,但眼前这人太过阴晴不定,脾气暴躁让人捉摸不透,实在难搞,今日先哄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以后在尼山书院,我自会罩着你,绝对比你那兄长强百倍。”那祝英台天天与平民混在一起,实在是丢人。
看看,时刻不忘贬低别人,果然是反派的作风。
“时候不早了,今日学了这么久实在是困乏,我先歇息了。”英婵没有接他的话,只说要先休息。
只是刚铺好床铺又像是想到什么,她小声惊呼,又跑去了外面。
完了,忘记问她九姐有没有吃饭了。只是她跑的太快,一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虽然扶住了门,但是脚还是扭到了。
“嘶。”这下好了,哪也不用去了。
“祝英蝉,你没事吧?”
马文才本来拿着书正看着,见他突然夺门而出正好奇,结果他就扭脚了。
“还好还好,应该不严重。”虽然疼,但是崴的不狠。她手扶着门打算慢慢挪,结果手臂就让人拉住了,还有一只手落在了她腰边,她一惊,猛的把对方推了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英婵惊恐的看着马文才。
“自然是扶你一把,你疯了,推我做什么!”
马文才也很生气,更诧异她这么突然力气这么大。明明刚才摸着胳膊那么细。
“……对,对不起,我不太喜欢别人触碰,刚才是无意的。”英婵这样说着,自己慢慢的挪着往罗汉榻那里去。
“简直不可理喻!”马文才听了哼了一声,也不再帮他了,兀自坐在桌边继续擦弓箭。
没一会儿平安就来了,一进来就发现英婵表情不对。“公子,你不舒服,是不是喘症犯了?”
“没有,只是扭了脚,无事,方才试了一下还能走路。”
“严不严重啊,三日后还要下山,这可怎么好。”平安愁眉苦脸。
“你要下山?”马文才一听觉得奇怪,连刚才的气闷都忘记了。
“文才兄莫怪,我因为打小体弱多病,近期又是要入夏,我初换了环境,这一换季我就容易犯喘病,需要定时药浴再辅以药熏针灸。所以每隔一阵,我就需得请假两天下山一趟,我与夫子还有山长都说明过此事,山长也应允了。”
“山上的王兰姑娘,王蕙姑娘都学医,你还用得着去山下?”
“虽说医者仁心,不分男女,但我毕竟是个男儿身,多少是不方便的。我这药浴又麻烦,需要晨间荷叶的露水十滴,从高处飞流直下的泉水三桶,陈年的寒山松柏上的落雪之水一盏做药引,再辅以三十六种草药熬煮的汤汁泡够一个时辰。出浴桶前还得喝下一碗熬够一个时辰的川贝枇杷……(她胡诌了一堆有的没的,过了一把红楼梦里宝姐姐的嘴瘾。)山上学生不少,为了我一个这样麻烦,多少会落人口舌。”
“你还真是麻烦,一个男儿,竟如此身娇体弱。”马文才没想到他这个舍友居然都弱成了这样,还有他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引,简直就是折腾人。不过,天生病弱也是可怜。
“是啊,我有时也觉得,这样活着真累,是我太没用了。”
她说着垂下眸子,一脸的落寞与苦涩。
马文才看着,竟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重了,祝英蝉本身年纪就小,这样说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但他马文才从来不会和人道歉,于是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会帮你拿书。
好歹是把这事儿圆过去了。
英婵是有喘症,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这两年也很少犯病,所以大家瞧着她弱不禁风是她装的,就为了每隔十天半月能下山一趟,是为了方便洗澡什么的。届时她还能把祝英台也带下山,方便护好她的身份,可不能让马文才发现祝英台的女儿身。
“平安,我托苏安给兄长还有梁兄留了饼,你去取了给兄长他们送去。”
“公子,你没关系吗?”
“我也不出门,快些去吧,早去早回。”
她与马文才住,平安就要和马统住,但平安个子高,常年伺候一个病歪歪的她,力气也大的很。英婵也问过她,有没有不习惯的不方便的,但是她说还挺好,因为她帮马统提过行李,马统和她分好床,一人一半。
因为英婵睡罗汉榻,干脆把自己提前准备的帘布也给了平安,有个遮挡这下也算安全了。
反正,迄今为止,马文才没有对她的身份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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