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婵在这小院里找了一圈,奇了,没找着人。

    “不应该啊,这么晚了他应该不会一个人跑外面去吧……天都黑了,我也不敢去外面找。”连客房都看了看,还是没见到马文才。

    对于已经黑透的山林,英婵心里表示拒绝,可如果马文才真的跑出去了,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正心慌着,突然听见咣当一声响,听起来好像是……柜子!!!

    英婵抖了一下,不是吧,这屋子闹鬼吗?

    看着那半人高的木柜子,她心里又惊又怕,就那么几瞬她脑子里的恐怖片都演了好几出了。

    她一手里拎着空茶壶,战战兢兢的踮脚猫腰的走过去,一手试图去摸柜子门。嘴里念念叨叨的,“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

    眼睛一闭,一睁,心一横的一把拉开了柜子。

    “哇!!!”

    里面赫然是马文才。

    大变活人的场景吓她一跳,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见马文才他……哭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再看一眼,那柜子又被马文才关上了。

    “那个,那个,文才兄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敲了敲柜子门。

    “你出去!不要你管我!”激烈又沉闷的声音隔着木头传出来。

    “哦。”看来一时半会是叫不出来了。

    她站了一会,轻手轻脚地又出门了,既然知道他人没丢,那就行。她先去吃口饭,剩下的事情填饱肚子再说吧。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终归是放心不下的,三两口的填饱肚子,就端着清蒸的鱼回客房了,鱼汤就算了,凉了腥。

    把食篮放桌上,她又找了一个蒲团,挨着柜子席地而坐。“文才兄,这民以食为天,你再不吃天就要塌了。要是你实在不想出来,我把饭给你递进去也行。因为生气而饿肚子,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你饿着,没力气了,没力气了怎么生气呢?而且,我今天亲自下厨做了饭,你不想尝一尝什么味道吗?”

    柜子里有了动静,但是还是没打开。

    英婵再接再厉。“而且,你这样在柜子里,黑漆漆的,手脚也伸展不开,而且这柜子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爬虫,蜈蚣、蝎子什么的,那要是被咬一口蛰一下子的,嘶……哎呀!”

    她话讲一半,柜子门突然打开了,哐当一下她也没准备,脑袋被磕了一下撞到在了地上。

    “祝英蝉!你怎么样!”

    马文才见他躺地上捂着额头,暗道糟糕,磕着他了。此刻他也顾不得一肚子委屈,难过还有不甘心了,赶紧出来要扶他。

    可是他自己也在柜子里窝了许久,脚有些麻,出来时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扑到了祝英蝉身上。

    这一下,嘴唇不经意的蹭到了祝英蝉的面颊,还挨了一下他软软的耳垂,带着些草木的温热清香扑面而来,被自己压到的人居然这么软。

    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怪异的触感,心里的疑惑也来不及深思,就听见了身下的闷哼。马文才赶紧撑着一旁起身,然后再去拉他。

    “压到哪里了?我看看,你额头是不是磕着了?”

    “我说文才兄,你出来前好歹吱一声啊,要了命了。”是真疼,头磕一下还没的反应过来,刚要撑起身又让他压了一下,手肘又被磕一回,眼泪都给她磕出来了。

    她眼泪汪汪的捂着额头,嘴一撇,看着要哭不哭,倒是把马文才吓住了,本来就愧疚,这下更慌了。

    “对不起,我、我……我看看你额头。”

    “应该不严重,你先松松手,我要找个凳子坐坐。”她倒是不太在意,松开手顺便拍了拍衣袍。

    马文才一直看着他,见他松开手,就看见他额头红了一片。懊恼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想到刚才那老头说自己仗着家里权势狂妄自大,不配和祝英蝉做朋友的话,他一下子又气又恼。他的手攥的死紧,手上刚干了血迹的伤口又裂开了。

    “文才兄,你这是怎么弄得?”英婵眼尖看见了,一把拉着他手腕,惊恐的看着他。

    “我没事,你先看额头。”

    “不过是磕一下,又没破皮。你这个更严重,不是,你生气归生气,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没人会在意这些,没有人在意我!谁会在意我,我不需要,我才不要别人的在意!同情,祝英蝉你也不用可怜我!”他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突然间又激动起来,一把挥开了祝英蝉的手,转身就要出去。

    “……马文才!你凶我?你撞我还吼我!呜呜呜……”英婵见着拉不住他了,干脆也撒泼起来。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马文才,停了脚步。听见他的哭腔,心里的暴躁一下被掐灭,他才冷静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才还害得祝英蝉受了伤。

    “你没事吧,对不起,英蝉……我不是故意的。”

    “好心当做驴肝肺,给你做了鱼,你不吃玩消失,叫你先从柜子里出来你就磕我的脑袋,关心你的手你还吼我!”英婵背着他坐着,怨念极深的抱怨。

    “我不是……我没有……”马文才突然间百口莫辩。

    “不吃就不吃吧,就当是我白做功白花心思!”她说道。

    “我吃,我没说不吃。”马文才慌了。

    “我以后也再不担心你了,手烂了才好!和我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她继续道。

    “我、我需要包扎,你别生气,帮我包扎一下吧。”这是他刚才自暴自弃捶石柱捶的,现在觉着疼,但他更着急,着急祝英蝉真的生气了。

    英婵虽然背对着他,但也知道算是把人先按住了。刚才有多豪横,现在就多怂。马文才啊,还是太年轻了,好骗!

    “那你乖乖过来先吃饭,我去打点水,给你包扎。”

    “好。”马文才果然走回来坐下了。

    …………

    他把食物吃的干净,英婵打了干净的水,还和大叔要了点烈酒,消毒用。

    她动作轻,但是看着那淤青破皮的伤口,心里不免有些生气。“文才兄,身体是自己的,你这样自己虐待自己,不行。别的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该这样。”

    “祝英蝉,你在关心我,是吗?”马文才看着他低头处理自己手上的伤口,认真仔细,眉头微蹙,心里没由来的暖了一下,没控制住一把拉住了他柔软纤细的手。

    “哎呀!你注意点,手别用劲再裂了!”

    “你还没回答我。”

    “好好好,当然是关心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高兴可以和我说,哪怕我没办法解决但是我可以倾听,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人、朋友,你永远不会是孤单的,大叔只是气你故意说你几句,听听就行了,你何苦放心上。”

    “不,你不明白,除了你,从来没有人说过关心我,我没有朋友,他们都不配做我马文才的朋友。只有你,祝英蝉,只有你。”

    英婵看他那失落又激动的样子,心里默默叹气,所以他曾经是受过什么样的刺激,才有这么深的阴影,这么大的应激反应。

    还怪让人,心疼的。

    “好,那你就是拿我当朋友了,所以文才兄,我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多信任我一些,我不是别人说几句话就不认朋友的人,你如果难过、不高兴、都可以和我说说,有时候人是需要倾诉的。”

    不要一个人哭鼻子,实在是太不像一个反派该有的样子了。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什么叫愿意,已经是了好嘛。”把手抽回来。

    “好,祝英蝉,你要记得你说的话,我马文才此生都认定你了。”

    “你这……我们自然是朋友,但你别说的那么奇怪行吗,此生认定这话怎么这么奇怪。”英婵听着心里一紧,一边收拾桌上的残局一边嘟囔了一句,总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话,好像不能轻易应下来。

    “你说得对,这样说是有些奇怪……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日方长。”看着轻快的收拾药粉,酒瓶的祝英蝉,马文才眼神明明灭灭,心里却有了定夺。

    本来还只是怀疑的,但刚才扑到他身上时便没有怀疑了。

    祝英蝉她,绝对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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