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暗中注意两人的赵破军,满意点点头。
“所以别看许洛那小子,这段时间表现得咄咄逼人,可实则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只自不量力的小蚂蚁罢了……嗯,什么人!”
赵破军陡然神色大变,伸指朝着符阵玉镜上一点。
五彩灵气凭空自大厅中升起,将角落处一个身影生生逼了出来。
御兵司其他人纷纷面色大变, 身上冒出浓郁至极的血红煞气,并迅速勾连成一个蛛网般巨大符阵,将整个大厅笼罩在内。
可这时赵破军却反应过来,脸上紧张神情迅速隐去,反而露出捉狭笑意朝众人摆摆手。
他不理众多属下的惊疑表情,反而朝那人影嗤笑出声。
“于前辈, 你若是想来看看又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径直派人来通知一声,晚辈这边肯定得立即亲自上门去迎。
再说这护城符阵, 你老人家不也可以掌控自如吗?”
朦胧人影逐渐露出面容,正是一脸阴沉的于秀光。
他理都没理将军府一干人,反而定定盯着那面符阵玉镜,眼中闪过追忆不甘神情。
赵破军并没有催促,反而严厉阻止了其他人的攻击。
老对手露出这般神情,让他心里愈发畅快,还有什么是明明别人看不惯,却又干不掉你更让人心旷神怡?
好半晌后,于秀光才将视线转到满脸笑意的赵破军身上。
“赵破军你赢了,老头子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悄然布局。
在你心里只怕所有人都只是棋子,磐石防线那些百姓更是如路边杂草,割之又长、年年不绝,如此深谋远虑、心狠手辣,老头子输得不冤!”
说完这句话,他神情黯淡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显然对一个从来都没放在心上的对手认输,打击何等之大。
“呵呵…哈哈……”
哪怕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赵破军, 听到这句心心念念盼了几十年的话,一时间都有些失态。
论起修行战斗,他现在的这个凝煞境可是说是嗑药得来的,于秀光让一支手都能让他跪下唱征服。
可那又如何,在这磐石城符阵笼罩范围内,在无数兵士气血加持下,于秀光也只能躲着他走。
论起心智谋划,这些把脑子都修坏了的驱邪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在如今的情势下,他不用想也知道,界海那边会如何跟于秀光交待,哪怕这老家伙再恨他,也不得不眼巴巴湊上来自取其辱。
御兵司能走到这处大厅的,自然不会有蠢货。
其他人只是片刻间便想明白其中因果,看向于秀光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
这些年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听过这糟老头子的威名,包括当年的什么‘归正三杰’之类的。
虽然这些年,老头子天天躲在驱邪司装睡, 可这就像身边时刻趴着头老虎在打盹,你还能当不存在?
见于秀光脸色逐渐黑如锅底, 眼中依稀有凶光乍现。
赵破军也知道快到他心里极限,立即换了副面孔。
“那不知于前辈今日来此究竟有何意?”
于秀光长吁口气,心里已经将许洛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这小子,自己这把年纪用得着来受这份屈辱?
“既然你能请动现在界海主事的詹言,老头子总归要给这些老伙计一个交待……”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已经被血雾笼罩的符阵玉镜。
“倒是忘了,想必老头子不来,你也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赵破军爽朗哈哈大笑。
“前辈这说得什么话,你能来,将军府欢迎都来不及,难道说昨晚那只剩灵识遁回的真是前辈?”
于秀光眼中闪过一丝气极败坏,冷哼一声却没有出声反驳。
见他真的默认,赵破军反而没了戏谑之意,神情逐渐变得慎重。
“也就是说,当初的小小蝼蚁竟然已经快成为心腹大患!”
于秀光想到许洛那恐怖战力,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嘿嘿,就算不知你付出多大代价,请动界海那些脑子不清醒的替你说话,可老头子损失一具分身已经足以应付任何苛责。
接下来,老头子就是在驱邪司看戏,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多少兵士性命去填这个坑。”
赵破军眼中怒意一闪即逝,可依旧没能瞒过于秀光眼睛,这下他心里震惊于许洛威慑力的同时,又狠狠嘲讽出声。
“人家确实不敢进城,可是你们就敢出去么,要不干脆让磐石防线名至实归,就只要磐石城算了?”
话音刚落,他也不待将军府众人回答,身形在嘿嘿怪笑声逐渐散去。
赵破军还算是能勉强保持镇定,可其他人哪有这般城府,这话又正中眼下将军府最大的痛处,众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夏可抗更是牵动体内伤势,干咳不断。
赵破军脸上露出关切神色。
“怎么又有反复,都说让你不要来了,偏不听,待会离开时去库房领几支百年灵药回去。”
夏可抗挣扎着起身行礼,眼眶微红哽咽出声。
“多谢将军关心,这些天属下一直与兵士们呆在军营,借气血之力滋养总算没有恶化。
哎,属下也没想到,那人竟真下得了如此狠手,枉我在小螺关还枉开一面,这次却差点死在他手里,也当真是咎由自取!”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瞒过赵破军,索性这会儿自己点明也好少受些猜忌。
果然接下来赵破军,立即让他赶紧坐下。
“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只要吃一堑就要长一智,可记住了?”
夏可抗心里松了口气,状似颓废垂下头颅。
“只恨当初没有听到将军的教导……”
赵破军安慰的在他肩上拍拍。
“既然今日大家难得聚齐,你不妨跟兄弟们说说许洛其人如何?”
夏可抗沉吟片刻,组织着措词。
“此人是莫水郡小地方出身,自小疾痛缠身,所以最是见不得所谓的百姓疾苦,小石城之事这一点才是他最放不下的。
性子吝啬、贪财好名,不过其人心狠手辣,不能以表面境界来推测战力。”
其他人纷纷窃窃私语,连赵破军都不由得满意点头,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入木三分。
“那依你对其人的了解,若是以财货灵物许之,可否让他为御兵司效力?”
他说提效力,可谁都能听得出来不过是遮掩之词,实际上就是换许洛罢手的意思。
夏可抗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般,通体剧震,眼中闪过愤慨神色。
“将军,还请三思而后行,此人可谓是头养不熟的狼。
他能来磐石城,还是属下在其中出力奔走,可那日毫不留情的一击,当真是属下彻底心寒,将军,咳咳……”
好像由于太过激动,夏可抗又不停咳嗽起来。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掀起的滔天大浪,这个结果竟然与许洛书信里写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小子那异想天开计划,还真有成功的可能性,那自己到时究竟该怎么做?
夏可抗越是反对,赵破军心里仅剩的一丝疑心反而彻底散去,他笑着将因激动腾身而起的夏可抗又按回椅子。
“别激动,再牵动伤势可不好,放心这只是将军府最后手段。
不过真要有那么一天,希望可抗也莫要怪老夫,咱们总得为磐石城的百万军民着想,你说了?”
夏可抗脸上神情变幻,最后无力瘫倒于椅子上,垂头丧气应喏。
“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见他这副模样,赵破军罕见的叹息一声,这作态让厅中众人都有些惊疑。
他一挥手,将遮掩在符阵上的红雾散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螺关昨天已传来消息,那几处外来气息已经确认,是咱们老对手晋人气机残留。”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赫然一惊。
两方这些年明里暗里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御兵司比其他人更加明白大晋的可怕。
既然能被符阵监测到,那就说明其中有凝煞境高手,这样的人若是再配上一些帮手,就连御兵司都会头疼不已。
“可打探到来人数量?”
风落天果然不愧是影卫之主,一语中的。
对这个忠心耿耿心腹,赵破军也没有什么隐瞒意思,苦笑出声。
“不知道,只能推测不会超过十人,应该是自安莫山偷溜过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晋人此行的目的何在,最怕是这些人是大军前出探子,后面再有大军跟随,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风落天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磐石城跟犒京那边关系有些微妙,这么多年将军府的出格动作,崇元帝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若是大晋真的大兵入侵,到时只怕犒京那边坐山观虎斗的可能性最大。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颇有些群情激奋意思。
赵破军眉头微皱,伸手压了压,厅中喧嚣声瞬间静止下来,他满意的点头,示意正在沉思的风落天继续说。
“那属下赞同将军的意思,先把许洛这小子稳下来再说。
而且属下怀疑于秀光那狐狸,是不是也从哪里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然依他的性子哪怕界海那边再如何催促,也不会如此眼巴巴就去找许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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