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突出其来的凝重,让朱樉心里有些打鼓。
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东暖阁发生的事情,他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头子想到了老大,放了他一马不很正常吗?
在朱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朱允熥再次开口了。
“二叔,回封地后千万不要再惹事了,允熥能告诉您的是,接下来的大明朝不会太平静。”
“我爹走了,爷爷不再有任何顾忌的,您是他的儿子。。。可同样也是臣!”
“我爹在时爷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爷爷知道我爹镇得住你们,可我。。。不一样啊!”
朱允熥的话让朱樉瞪大了双眼。
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朱樉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话摆明了就是老头子可能要对他们这些个重藩加以限制了。
尤其是他们这几个对侄子继位还有很大意见的。
恐怕从昨日他们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老头子就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了。
那解决的办法是什么?最好的结局就是圈禁。
他从不怀疑老头子下不了这个狠手,那么多开国功臣都杀了,为了给新君摘刺,再绝的事怕都做得出来。
“允熥,你可一定要为你二叔说话呀,你是二叔看着长大的,二叔不会害你的。”
“二叔昨天说的也不是针对你,而是二叔不甘心你爷爷他如此偏心啊!”
出于对老朱的恐惧,朱樉现在是浑身都在发冷。
他终于明白朱允熥所说的疲惫之意了。
这怕是因为太子刚逝,储君还没有正式继任,所以才留给他这次机会。
如果接下来要是还不收敛的话,那雷霆之威倾刻便会降临。
朱允熥没想到这位性格暴戾,动辄就要取人性命的秦王还会有害怕的时候。
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文臣武将,都对老朱怕到了骨子里。
也难怪,怕是除了马皇后以外,没人不惧怕这位洪武皇帝的威严,连他的太子爹也不例外。
不过朱允熥倒是觉得这位皇爷爷其实还是挺和蔼的,干什么事都在为他考虑。
所以他打算以后削藩不借助老爷子之手。
功臣已经杀得够多了,总不能到老来还要杀自己的儿子吧?
“二叔放心,允熥知道该怎么做的。”
“如果二叔相信允熥的话,那回封地后便不要再惹事,您是允熥的亲叔叔,允熥不会让您受到伤害的。”
“允熥可是听说了,您在封地不仅以折磨宫人为乐,还把二婶给囚禁了,这等事万不可再做啊!”
或许是对赵敏原型的同情,朱允熥特意为她说了好话。
本来这种话就不该他来说,等他当皇帝了还差不多。
然而这话在朱樉这个当事人眼里却不那么看。
他认为这是侄子对他的拳拳关怀之意,内心深受感动。
这等事情连侄子都知道了,那老头子会不知?
“允熥你提醒的是,二叔回去就办,回去就办。”
不知道为什么,朱樉在朱允熥这个幼小的身躯上,看到了他大哥的影子。
曾几何时,太子哥不也一直在他们几个耳边唠叨这些吗?
“见过秦王殿下,皇孙殿下!”
就在朱樉内心感慨的时候,一声粗犷的问候传到两人耳中。
朱允熥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在京外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朱樉马上帮他解决了这个尴尬问题。
“原来是颖国公!这是刚从陕地回来?”
对于能打仗的人朱樉还是能拿出几分好感的。
“见过颖国公!”心中有数的朱允熥马上回礼。
只见傅友德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薨逝,举国同悲,友德岂有不回之礼。”
随后看着朱允熥说道:“殿下节哀啊!”
朱允熥内心哪有什么哀可以节,他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朱允熥了。
他反倒是对这位颖国公充满了同情之意。
本来就是至正二十一年才加入朱元璋的阵营,而后随同常遇春征战四方。
手中的功勋那真的是豁出性命打出来的,去年都还在追杀伪元辽王的军队呢。
然而这位刚被加封太子太师没多久的颖国公,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他并不是淮西出身,而是原属于陈友谅的部将。
朝中唯一能够依靠的,大概就是朱元璋、朱标和常遇春三人了。
现在常遇春和朱标都走了,这位太子太师能独善其身吗?
别最后又是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这位给赐死了。
蓝玉的出身决定了他无论走到哪,都会是他朱允熥的铁杆拥护者,所以不需要太担心。
但他不知道能不能驾驭这位颖国公。
他相信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对傅友德的不喜,那傅友德离死就不远了。
老朱舍不得杀儿子,但杀起功臣可不会手软。
“多谢颖国公挂怀,允熥还撑得住!”
看着变化奇大的朱允熥,傅友德的双眼瞬间变得有些发红。
太子年纪轻轻就走了,这让整个朝堂的人都措手不及。
国失储君,人心思动。
谁也不知道皇帝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谁会是新的储君。
尤其他的头上还挂着太子太师的头衔,那更是让他如履薄冰。
这几年被杀的功臣可不少,他老傅家农民出身,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全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可太子这一走,他老傅家就真的是风雨飘摇了。
“唉。。。。”
看着走进乾清宫的傅友德,朱允熥长叹了一口气。
朱樉不知道侄子叹什么气,这位颖国公应该会成为他的助力才对。
“允熥,颖国公为大明征战三十年,战功赫赫,你为储君应该高兴才是。”
朱允熥闻言看了朱樉一眼,不怀好意地说道:“二叔,难怪爷爷没有让你当太子,你要是当了太子,这大明朝怕是要折寿。”
一听这话朱樉顿时就不乐意了。
“嘿!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居然敢戏弄你二叔?你给二叔说说,怎么你二叔就当不了这个太子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明白,说出来可就伤人心了。
“二叔,武人能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啊!”
“颖国公是太子太师,可太子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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