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菜好吃?”
裴润不动声色把手滑开,接过厚重的菜谱来,缓慢地翻看着。段南见状,就知道裴润被劝动了,因此抿唇笑了笑。
这样一直过下去吧,从一起看dvd影片,再到和她一起吃火锅,就让两个人的生活轨迹慢慢重叠吧。
对于段南来说,火锅是很美味的东西。她随口说了几个常点的,最受大众喜爱的:“我一般会点肥牛卷、午餐肉和虾滑之类的。”
看着菜谱,裴润听从她的话随意点了几个。因为荤菜太多,裴润吃不惯,所以又点了一盘生菜叶子和茼蒿。
尽管一直没来吃过,裴润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吃法。不就是把东西煮进水里吗?又不甜,能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段南愿意吃,那就陪她尝尝看。
屁股还没坐热,段南又起身。裴润见她端着小碟子:“去做什么?”
段南低头看了看裴润手边的小碟子,又看看自己的:“调酱料,一起去吧?还是要我帮你?”
裴润觉得麻烦,并不想同她一起去。于是随口让段南帮他弄好,还补了一句:“要和你一样的。”
段南听在耳朵里,这句话的意味堪称是着重强调,心情是很好。不过她端回来的碟子里倒是两份不同的,裴润皱皱眉头:“为什么我们的不一样,不是说我要和你一样的吗?”
指了指碟子:“你爱吃甜的,我给你的那份多加了芝麻酱。我没那么爱甜,所以放了别的多一些。”
“哦。”裴润拿起手边的筷子,轻轻挑了一点段南给他调好的酱料。段南支着头看他浅尝,觉得很有意思,像第一次吃火锅的七八岁小孩。
口味确实是甜的,好像还不错。裴润放下筷子,注意到段南在看着她,肃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干嘛看我?……不过你调的确实还可以,不难吃。”
似乎想到这样说有些太高傲,裴润又道:“……也不是不难吃,我的意思是还可以。”
段南也“哦”了一声,支着头笑看他,语调拖长:“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你让我有点想不明白。”
“……干嘛非要逼问我,好烦。”裴润拧了拧眉头,极其不情愿地承认,“你调的中规中矩吧,勉强算作好吃的范畴里。”
轻轻笑了一声,段南没戳破他。菜上得倒是很快,锅底一早就换好了,两个人脸前已经飘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段南用筷子给裴润的锅里夹了菜,又帮他调温度。裴润伸手挡回去:“我自己会弄,别把我当傻子。”
温度越来越高了,水自然沸腾起来。肥牛卷煮得快,裴润夹起一片来尝尝,口感就是肉——因为没有调料,这片肉干净得像素菜。
又蘸了蘸酱料,这回口味倒是好了一些。不过也没有惊为天人,裴润一边嚼一边去看段南,明明她吃得很香。
有那么好吃吗?
段南捞了几个虾滑进裴润的锅里:“这个好吃,你肯定爱吃。”
虾滑好得比肥牛卷还要快,刚进锅里就从生色变为红澄澄的熟色,裴润用筷子夹,结果滑了下来。他直接把筷子头戳进去,细细品尝,确实像段南说的一样。
好吃,真好吃。
但要是真的说只有这几点的话,火锅也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可是吃着吃着,听着耳边四周宾客嘈杂堆叠到有些失真的声音,裴润又觉得很温暖。
不知道隔壁桌说了些什么,猛然爆发出一阵暴响的笑声。裴润抬头本想看去,却透过蒸腾的白色雾气看到了段南的侧颜。
雾气蒸腾得很热,裴润却看得呆了呆。火锅没有那么好吃……或许大家爱的是这样的氛围吧?
两个人或是一群人,感受着热气的蒸腾,吃着刚出锅的煮食,从里到外、浑身上下都是温暖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吃火锅的意义?
段南似是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耳语了些什么话。服务生往里看了看,看到吃得腮帮子鼓起来的裴润,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打电话过来的那位是吧?我知道了。”
听到服务员的声音不算太清晰的传过来,裴润侧了侧目,嘴里还无意识地嚼着东西。段南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裴润跟着服务员的视线似的,只是贴心地帮他夹菜:“吃这个。”
裴润回过神,有点狐疑地吃着。打电话过来的那位?难道她在电话里额外叮嘱了什么吗?
虽然很想问,但一张嘴被段南喂得东西塞的满了,裴润费力地嚼着,竟然一直没腾出功夫说话。
就在他低头咽下去最后一口的时候,再抬头,眼前就全部不一样了。五个人围成一圈,开排站在桌子前,笑呵呵地看着他。
裴润正犯迷糊,段南又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生日头箍,上面写着happybirthday,还一闪一闪亮着光。
看看桌子前的五个服务生,有人抱着玩偶,有人举着生日快乐的灯牌,有人手拿荧光棒。裴润想,今天谁过生日?段南吗?可头箍为什么在自己头上?
正无措间,忽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稚嫩而欢快:“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和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服务生兴致勃勃挥着荧光棒,音乐声吸引了周围的人,大家侧目看过来,本来嘈杂的交谈声倏忽静了下来。
裴润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艰涩地认识到一个问题:……好像,这群人是来给他过生日的。
可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啊?
还没等问出疑惑,服务生就抱着那个巨大的玩偶走过来,极其大声道:“祝我们裴润小朋友二十五岁生日快乐!永远五岁!”
脸腾地一下就烧着了,裴润极力想辩解自己是被热气蒸的,但大家都在笑盈盈地看着他,有几个站在地上玩闹的小孩子还伸着手指着他:“这个哥哥过生日的时候怎么和我一样?”
羞耻到几乎不能思考,段南接过玩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裴润像猛然惊醒,找到救命稻草似的,几近于哀求地说:
“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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