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封庭洛也注意到了楚悠悠的到来。不过,他的眼神只是一扫而过,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他的眼神是温和而又陌生的,他仿佛与她不认识一样。

    被一个曾经很看好的人忽视,谈不上十分失望,有些失落还是难免的,楚悠悠低着头。她不去看封氏兄弟,心里的活动却一秒钟也没有停止过。

    “喂,楚悠悠你本来与封庭洛也不是太熟,何必希望他对你多看一眼?热情一点?”当然,楚悠悠心中要求的“热情”是朋友般的热情。

    自我反省了一番以后,楚悠悠开始把眼神移到了师父的后背上——乌黑飘逸的长发、干净利索的发髻、挺拔的后背、一尘不染的衣裳,自胸腔里发出的平和的声音……

    在楚悠悠的眼中,这就是君子该有的形象,他就是正义的化身。

    封、奚二人聊天进行中——

    一直没机会插话,楚悠悠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感觉对面有一道仇视着自己的目光。

    左手手指和右手手指穿插在一起,楚悠悠仍旧把眼神停留在师父的发丝上,她不愿意自找不痛快再去看一眼对面的封庭弈。

    聊天的气氛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你一句,我一句,奚连池和封庭弈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天。

    气氛平和,聊天的内容却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里,楚悠悠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千山镇上发生了凶杀案件。

    当初,她刚到玉霄境的时候,听那群洗衣妇们说过《一个恶魔的故事》。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一旦和“□□凶杀”挂上钩,不仅会让一般人避之不及,还会在社会上引起一段时间的恐慌。

    “千山镇上发生刑事案件了!唉,看来这世上没有世外桃源。”继续听着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楚悠悠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有人类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并不值得奇怪。但是,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凉水、一阵凉风,让楚悠悠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的思想退回到了单纯和幼稚的混沌状态。她以为着这里的凡人,特别是那些村民们的生活中处处都是和风旭日和淳朴的故事,没想到……

    “都说如今的天帝贪玩、不管人间世事。也不知道楚寻那个老家伙此次去天都有没有见到天帝的尊容?”口气开始不善了起来,看到楚悠悠让封庭弈想到了楚寻,他心底的愤怒情绪开始顺着话语流淌出来。

    喝了一口茶水,嘴角噙着微笑,奚连池淡淡地说道:“天帝临朝必戴着面具,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尊容。楚王爷年年都去天都觐见,也许他是最了解天帝的人。我曾经问过王爷,听王爷的意思如今的天帝的确是一位沉迷于修炼,根本不想分精力管这天下的事的人。唉,也许是天命如此,没有人能改变天帝的行为。即便是司直大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一句不敬的话,天帝不过是一个摆设。这天下终究是普通人和你我这些自诩不凡的人的天下。只要天道尚在,这天下就乱不了,仍然是黑是黑、白是白。”封庭弈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狂妄。

    “封掌门,话切不可这么说,天帝毕竟是这天下的主宰。”

    “楚寻每年去天都干什么?还不是去贿赂朝中的各位仙师。他还代天帝巡视天下?哈哈,我看呐,咱们的这位天帝再这么下去,他就该被楚寻取代了。”说话间,封庭弈瞟了楚悠悠一眼。

    “我看楚王爷不一定有那样的野心。”

    封庭弈冷笑道:“既然是野心,当然不会轻易外露,特别是像楚寻那样老奸巨猾的人。呵呵,反正天帝戴着面具,哪天面具后面换了一个人,你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聊天,有一个人心态不再平和了,聊天气氛就发生了改变。奚连池显然也发觉了,他只是不明白封庭弈为什么在对待楚寻这件事上不再是非分明。

    “□□有常,四时行焉,万物生焉,这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岂非某个人可以改变的了的?我不想揣测谁会是下一位天帝。眼下,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抓住为害百姓的恶魔,还凡人间以朗朗乾坤。”

    “奚少掌门说的好!我看有一个人形迹非常可疑。”封庭弈鼓掌称赞。

    “谁?”奚连池问。

    “楚寻那个老家伙!依我看这个老家伙和姓阎是一路人。只不过姓阎的是明着狂妄不逊,明着为非作歹。而姓楚则是人面兽心、明君子暗小人。”封庭弈把话题又绕到了楚寻的身上。

    “哦?可毕竟我们没有真凭实据。”

    “奸猾的人做恶事是不会轻易留下把柄的。”

    “我看不像,王府里的侍女多的是,他何必舍近求远呢?况且,楚王爷不好女色。”

    “奚少掌门,你呀太善良了,我比你了解楚寻那个老家伙。”

    ……

    王爷爹被人一口一个“老家伙”叫着,楚悠悠听着很刺耳,她心里本能的越来越鄙视那个粗鄙的家伙封庭弈。

    越听越不对劲,发觉封庭弈开始把“嫌疑犯”的帽子往自己王爷爹的头上扣,楚悠悠忍不住抬起了头——没想到迎接她怒视的目光的是那厮鄙视和嘲笑的眼神。

    “郁闷!亏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你怎么就不是一名君子呢?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就硬扣帽子?我看你也像嫌疑犯!哼,你也是个变态也说不定!”楚悠悠虽然只敢在心里回怼,但是怒视对方的底气还是有的。

    因为她站在师父的身后,又是在千山宗的地盘上,她料定封庭弈不敢对她怎么样。

    “奚少掌门,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楚寻的人品吗?”封庭弈问。

    “楚王爷在苍黄城和附近村庄的百姓心中名声甚好,我也并未发现王爷有什么值得人怀疑的举动,因此不敢妄下断言。”奚连池的语气依旧平和。

    “对了,他还有一个清廉的名声。呵呵,真是莫大的讽刺啊。楚寻每年都会带着几车财宝跋山涉水地去天都进献,不会有人以为他会空手回来吧?据我探查,这个视财如命的老家伙每次回来的时候,车子比走的时候装的还要满,全部是他沿途搜刮回来的。”此时,封庭弈站了起来,声音很坚定,肢体语言也很丰富,他像一个恨极了“贪官”的年轻人。

    “呃。”楚悠悠不由得往师父身边靠近了一步,她生怕封庭弈下一秒会跳过来揪住自己的衣领,审问自己:“你爹就是人伪君子!我说的对不对?”

    “如果封掌门说的属实,那只能证明楚王爷是贪财的。至于数年来发生的几次凶杀案……此次凶杀案发生时,楚王爷还未从天都回来。”奚连池认为封庭弈所说的不足以证明楚寻就是那个凶手。

    “暂且不提‘凶手’的事,再来说说楚寻。”封庭弈朝楚悠悠抛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他即将为她解剖出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至于王爷爹搜刮钱财的事……楚悠悠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况且那件事也只是封庭弈的一家之言。

    “盛名之下的楚寻为什么会教导出楚原那样的逆子?其实,楚原只不过是把楚寻的部分阴暗面展示了出来罢了。这个老家伙平时和阎魔罗眉来眼去,从来不说斩断与烈焰宗往来的话,可见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年轻的时候,楚寻奸诈、绝情,亲手斩杀自己的侍妾毫不眨眼。当年那对母女走了,他甚至都没有派人寻找。这么多年过去了,仅凭着一个玉坠,他就在大街上认女,扮父女深情?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那么可疑呢?”封庭弈说着,突然飞到了楚悠悠的身旁,审视着她。

    奚连池站了起来,他把楚悠悠护在了身后,沉下了脸:“封掌门,今日你来是和我探讨千山镇上凶杀案凶手的事,不是来为难我的弟子的吧?楚王爷即便如你说的那样,又和她有多大的关系呢?”

    “少掌门,你误会了,我不会把这么一个野丫头视作对手。我只是想再看看这个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楚寻那个老家伙认回她一定有更深的原因。会是什么呢?把一个野蛮的女子送到贵宗派来修炼……楚寻在谋划着什么阴谋也说不定。”封庭弈坚信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奚连池冷笑道:“封掌门,对于这件事情,你恐怕想多了。”

    “是嘛?但愿是我想多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奚少掌门一句。楚寻他真的是个奸诈的小人,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奚连池说道:“多谢封掌门的提醒!对于您所担忧的事,我自有判断。”

    有师父罩着,此刻,楚悠悠一点也不害怕了。她忍不住插了一句:“对!我师父说的对。封掌门,我劝你少要以己度人。你说了半天别人的坏话,你有证据吗?亏你还是堂堂的一宗派掌门。呕——”

    “你——”封庭弈气结。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封庭洛站了起来,小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兄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好吧。那少掌门,我等告辞!”封庭弈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不送了!”奚连池拱了拱手。

    “留步!”封庭洛回了一礼,也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奚连池和楚悠悠两个人原地站着,两个人此时的心情都很复杂。

    奚连池的郁闷有二:一则,他没想到封庭弈今天忽然失态了,难道是自己从前看错了他的性情?二则,封庭弈所说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波澜,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改日再送你们回王府。”奚连池没有忘记约定,扭头对楚悠悠说道。

    “谢谢师父。”楚悠悠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你回去吧!”奚连池转身走了。

    草地上只剩下楚悠悠一个人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骂道:“这个封某弈,典型的小人嘴脸。我原先还以为他不过是狂妄了一些,没想到他的心肠这么坏,嘴巴也臭的很。自以为是、妄自尊大!就你?还能主持人间正义?你不办冤假错案就阿弥陀佛了。”

    骂了一会儿,气顺了不少,楚悠悠换上笑脸,蹦蹦跳跳地往林子外走去。

    她不知道远处有一个人目送着她离开,她的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那个人的眼睛。

    也许是不放心,奚连池并没有走远,他转过身来刚好看到楚悠悠在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以及她丰富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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