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悠的住处在火灶房后院。
事实证明谦和的女生,运气往往不会太差。自打见面,楚悠悠就一直顺着青叶,青叶还挺喜欢她,让她选了长勺,便没派她做活。直言,第一天来,先休息一下,明日再说。
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小床,一张桌案,一面铜镜挂在墙上,仅此而已。桌案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个布袋和一把长勺,这两样东西是楚悠悠拿来的。
楚悠悠伸腿斜坐在桌案前,双手撑在身后,坐姿随性。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打开了布袋往外掏东西。
一瓶药、一把长木剑、一卷书简,只有这三样东西。看到了长木剑,楚悠悠想起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小木剑,她把小木剑拿出来和长木剑、长勺摆放在了一起。
“呵呵,那两样东西就是我的武器?也太寒酸了点。”嫌弃地看了一眼长勺和长木剑,楚悠悠还是钟爱自己的小木剑。因为她在小木剑上寄托了感情,所以她不会嫌弃小木剑。
打开书简,上面都是阴刻的图案。她仔细了看了起来,按照上面图案的意思,修行的第一步是凝气,也就是练气,气练成了,才能驭物。
练气有九层,练到第一层,便可驭木剑自如往来于各个山峰之间。
这卷书简上只绘到了第一层,后面是什么,楚悠悠现在并不关心。她若是能练到第一层,不做凡人,她便心满意足了。
坐久了,有点累,楚悠悠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也许是无聊吧,她拿起长勺抡着玩,心想:“当初在玉霄境的时候,我迫切想要成为千山宗的正式弟子。现在流落到诸沃野,我却并不是那么想成为灵焰宗的弟子。唉,我师父初时对我也很冷漠,但是我就是相信他。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不,我看错人啦,他说话不算数。”
一阵忧伤的情绪袭上心头,忧伤又化作埋怨,埋怨又转为记恨,记恨带来了许多假设。
“如果……如果……”楚悠悠恨恨地抡着手里的长勺,她心里又开始骂封庭弈和阎魔罗了。
忽然,墙上的铜镜里似乎冒出一缕金光,把楚悠悠吓了一跳,也把她从记恨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她丢下长勺,走进铜镜细看——什么都没有,看来是她眼花了。
等楚悠悠再捡起长勺,她刚抡了一下又见到铜镜中闪出一缕金光。
这一回,楚悠悠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她也捕捉到了那缕金光的来源,正来自她手中这把不起眼的长勺——长勺映在铜镜里,翻转勺身到了某个角度,长勺就会从勺柄到勺底显现出一道金光。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这长勺难道不是凡物?嗨!金属而已,金属都会反光。”楚悠悠暗笑自己大惊小怪。
见外面天色转暗了,楚悠悠躺到了床上,手里依旧把玩着长勺。她的这把长勺并不是光滑的那种,勺底下有刻痕,奇奇怪怪的纹理,看不出来是什么。
“一个金属物件,还能蹦出什么鬼怪来?额,说不定……”像烫到手似的,楚悠悠使劲地把长勺扔向窗外,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词语“辐射物质”。
窗外传惊叫声——
“哎呀,十九,你疯了?为什么扔掉自己的长勺?”十一拎着长勺推门而入。
糟了!楚悠悠连忙飞身下床,伸胳膊抬腿,装腔作势道:“我,我在练功,长勺不小心就从手中飞了出去。”
“十九啊,你刚来,不要心急,你呀应该先从木剑练起。先掌控了木剑,然后再来练长勺。”十一递上了捡回的长勺。
“谢谢姐姐。”楚悠悠扬起笑脸,接过长勺。
“十九啊,这长勺是我们火灶房伙妇的标记,你要好好保管才是。”
“是,谢谢姐姐提醒。”
待十一走了之后,楚悠悠收起了笑脸,随手把长勺丢进了床底。
决定重新开始之后,楚悠悠打起了精神。她盘腿坐在地上,调整呼吸、闭目,摆出书简上面第一幅图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姿势保持到了浑身酸痛,楚悠悠便放弃了。
“太难了,看图上的意思应该可以感受到体内有一丝气息在游走。可是我除了感觉到难受,其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啊?”楚悠悠自言自语道。
“修炼,你以为和炒菜做饭抡长勺一样吗?”一声戏谑,封庭洛站在了后窗户外。
楚悠悠白了他一眼,看到这厮她就来气,因为她一直把他想的太好了。
“看着本姑娘变成了下人,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呵呵,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我现在就送你回王府。天色黑了,怎么不电灯呢?”封庭洛从窗户飞进了屋子里,擦亮点火石头点亮了挂在墙上的油灯。
“我问你,你们先前让我住在那风口的房子里是什么用心?”楚悠悠不打算对封庭洛多么客气。她把对封庭弈的不满转嫁一部分到了封庭洛的身上。
“全是兄长的安排,我也不好说什么。放心吧,那妖风许多年都不见一次。况且,妖风来之前,我兄长他会提前知道的,因为他会观天象。唉,他那个人是暴躁、凶了一些,但是并不歹毒,我相信他不会对你下毒手。”封庭洛今天面色凝重,好像有心事。
“但愿吧,但愿令兄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呢不想欠你人情,等我修炼一阵子,我自己飞下山去,就不劳你费心了,洛公子。”楚悠悠不想就这么回去了,她要修炼自保的能力。否则,她就这么回王府去了,会不会又陷入到被害者的角色中?那可不好说。
封庭洛笑了:“就你?资质平庸,若没有外人或者外物的帮助,怕是你修炼个三五年的都没什么大的变化。”
“额,这也太打击人了吧?”楚悠悠苦着脸,叹气道:“我也没想修炼到多么高的境界,只要能达到你的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高度便可。可以飞行,遇到坏人,也能……”
“这个不难,只要你坚持,假以时日,必定可以。”
“嗯,这样说还差不多。你来找我就是想送我回去?”楚悠悠问。
“是啊,毕竟是我把你带到诸沃野来的。兄长一直对你……让你到火灶房做下人,万一令尊知道了,恼怒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会不会导致我兄长与他之间的误会更深呢?”封庭洛一直都有自己的判断,他偏向于相信数年前的那件事是一场误会,尽管受害者是他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楚悠悠依稀还记得初次见到封庭洛那种“惊艳”感受,她知道这是个善良的男人。
“你记恨奚絮凝吗?”本来面对着窗外的封庭洛突然转身问。
“嗯!”楚悠悠认真地想了一想,说道:“谈不上记恨,尽管她曾经伤害过我。我相信那是因为她不理智,不是因为她内心多么歹毒。如果她现在生活在某个地方,我希望她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多一点包容,多一点善良,生活快快乐乐的。”
不是楚悠悠多么大度,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可能是基于某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原因吧,她真的希望奚絮凝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悦儿,我觉得你或许能改变我兄长的性格?”封庭洛忽然说了一句和此时的话题毫不相干的话。
楚悠悠直接黑脸了:“呵呵,我只希望今后能与令兄少打交道。”
“他其实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封庭洛试图替自己的兄长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呵呵,是嘛?本姑娘大度,暂且原谅他虐待我的那些事。但是……不说了,不说了。你最近见过奚絮凝?她现在在哪儿呢?”楚悠悠认真地看了看封庭洛,问道。
“奚掌门做出那样的事,让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天下人!其实,我那天丢下你,去追的人就是她。”
“所以,你们后来见着了?”
“没有!隔了几日才见到。”
“她喜欢你,否则她可能不会来找你。你也喜欢她,对不对?”见封庭洛说话躲躲闪闪的,楚悠悠问。
“她伤害过你,她觉得对不起你。她想当面向你请罪,又不敢走到这儿来。”
“罢了,刚才不是说了嘛,本姑娘是大度的人。请罪就不必了,日后假如再相见,她能对我手下留情就好了。”楚悠悠挺直了腰板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封庭洛转身从窗户飞走了。
楚悠悠追到了窗口,大声说道:“做你想做的事,不要顾虑太多,不要辜负你喜欢的人。你要多开导开导她,让她想开点。”
劝别人想开点,楚悠悠自己又何曾完全能想得开了。此时,她心头完全被回忆萦绕,看来今夜她又要沉浸到思念中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关好了窗户,楚悠悠自言自语道:“额,这个封庭洛真不会来事,你不会代她向我多说两句好听的话嘛?”
说实话,楚悠悠确实是真心希望那个女人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她相信奚连池也会希望他的妹妹拥有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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