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换衣服?”顾辞瞥了衣服一眼后看着叶思一的脸,他的眼睛笑着,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这不是怕你久等嘛。”叶思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顾辞先离开这再说。

    两人离开秀场后,顾辞眼睛里的笑意都没有消散,叶思一正同顾辞说着上商场二层“流风回雪”的店面逛逛。

    “思一!”

    方云闲同样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逢醉”跟上了叶思一和顾辞,冲着叶思笑道:“原来你在这,我说怎么刚下台就没影了,一会一起吃饭吧?”

    “云闲不好意思啊,我要陪我朋友挑汉服,就不和你吃饭了,要不下次吧?”叶思一抱歉道。

    “那也行,我们下次约,下次你可不能再推辞了。”方云闲依旧笑着,只是目光不经意瞥向顾辞时,其间意味不明。

    方云闲离开后,叶思一瞧着顾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着的一张脸,有些困惑,之前不还乐呵呵的嘛?

    “踩到你尾巴了?”他问。

    “喵!”顾辞横了叶思一一眼,学着猫叫,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哈哈哈、”叶思一笑个不止,“顾辞你怎么那么逗呢,还‘喵’?!真把自己当猫咪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怎么了你这是?”

    “你为什么不换衣服?”

    “啊?”叶思一迷惑脸,他怎么觉得顾辞在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是他这衣服惹到顾辞了?

    “都走完秀了,你为什么不换衣服,是想和方云闲穿情侣装?”

    “我说顾大少爷,你脑子里一天天都想着什么啊?”叶思一只觉哭笑不得,“我不是一下台就找去你了嘛,哪里有时间换?而且什么情侣装?就同款衣服而已,就算是情侣装那也只是走秀需要罢了。”

    “所以你是承认这就是情侣装喽?你和方云闲什么关系啊就穿情侣装。”

    叶思一不知道顾辞脑子里的弯弯绕绕都长什么样,这都哪到哪了,不过还是认真回答道:“我和云闲是朋友啊,这是工作需要,怎么,难不成拍影楼婚纱照的模特真就是夫妻了?”

    “那走秀之前的那套‘星沉月’呢?你别和我说这也是工作需要。”顾辞哼哼道。

    “那个的确是情侣装,不过这又怎么样,我和云闲都是男的,难不成穿情侣装还是情侣了不成?”

    顾辞一想也是,他们都是男的,就是穿情侣装也不是情侣啊,应该说是兄弟装,可是他怎么这样想着也不舒服呢?

    “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你叫他云闲那么亲切,就我就是生硬的全名。”

    叶思一:“……”

    他是真的想敲开顾辞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

    “他的名字是三个字,喊云闲就很正常啊,你两个字的名,我不带姓喊要怎么喊?辞?”

    “而且我不也喊你殿下、顾大少爷嘛?这难道不亲切?”叶思一说着就笑了起来,没办法,他觉得顾辞太逗了。

    他把脸凑到顾辞面前调笑道:“殿下?顾大少爷?”

    “你还是闭嘴吧。”顾辞被逗乐了,抬手捂住了叶思一的嘴巴,柔软的触感落在掌心,他的手微颤,随即迅速收回。

    “这怎么选?”顾辞看着琳琅满目的汉服,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你就说这里有那些是你设计的吧。”

    “我也没设计几套,就‘星沉月’、’雨挽风、‘漫烟雨’’还有即将上的‘逢醉’,不过‘星沉月’和‘逢醉’都不太适合,你可以看看‘雨挽风’和‘漫烟雨’。”叶思一带着顾辞走到了穿着一袭黛青色上衣、浅杏色下裙的汉服前道:“这是‘漫烟雨’。”

    大体端庄的形制,清新而有韵味的配色,华贵却不俗气的配色,让人联想到三月江南,烟波浩渺杏花嫣然的景致。

    顾辞不太懂这些,不过却觉得好看就是了。

    最后顾辞把叶思一设计的汉服都买下了,“雨挽风”和“漫烟雨”要的是宋凝的尺码,“星沉月”和“逢醉”则要了另一个尺码。

    叶思一见状道:“你爸也喜欢汉服,也过生日?”

    顾辞挑眉,坦言道:“我自己穿不行吗?”

    “你、确定?”叶思一表示怀疑,据观察来看顾辞不喜欢汉服的吧?

    “不然买了供着啊?”

    叶思一还真想象了一下烧香供衣服的场面,而后撇嘴道:“那还是别了。”

    顾辞看了他一眼,浅笑着不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顾辞不时瞥向座位旁的手提袋子,他还真没有穿过汉服。

    “不对啊!”顾辞突然想起来叶思一方才说的话,“两个男的怎么就不能是情侣了?!”

    张勇闻声问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呢?”

    “小张,你说如果一个男生说类似于‘都是男的,不能成为情侣’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张想了想道:“这个年代,他不会是不知道同性恋,他这样说的意思应该是他不是。”

    “这样吗?”顾辞喃喃道,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接下来的两周日子照旧过着,不过时间却好像过得格外快些。

    顾辞长进了不少,跟着叶思一去食堂吃饭时能做到“光盘”了,也就省了叶思一的说教。

    叶思一去楚朝时与辞镜的相处也平静,说闹、练字、读书,日子像风吹过水面,波澜不惊却也泛着层层涟漪。

    周三下午休后,依旧是十分钟的歌唱时间,顾辞蔫蔫的起身,用双手撑着桌面,唱歌时只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还闭着。

    十分钟一到,顾辞立马又趴桌子上了。

    叶思一从桌肚扯出一本历史书,用书戳了戳顾辞的胳膊,“哎,醒醒了,一会是历史课。”

    闻言,顾辞果然抬起了头,用双手揉了揉脸,发懵的双眼也渐渐变得清明。他侧头看向叶思一,后者一脸的笑意。

    顾辞眨了眨眼,抿嘴道:“历史课啊,你还睡吗?”

    叶思一当即明白了顾辞话里的意思,坦然一笑:“睡,为什么不睡?”

    “马上月底了,要月考了。”

    一中每个月都会安排月考,九月的时候因为军训占了两个星期的学习时间,所以九月没有进行月考,十月底的月考是要如期而至的。

    “那么快?”叶思一想了想,月考的时间的确快到了,但这并不能影响他历史课睡觉啊。

    “那也睡。”他说。

    “噢。”顾辞摊开历史书,不说话了。

    他回想刚刚的话,不禁想笑,他一个学渣什么时候关心起月考不月考的了?还有,叶思一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的一中,需要担心月考吗?

    该担心的是他才对,不对,他为什么要担心?看来他这个学渣做得还不够称职啊。

    楚朝,冷宫。

    长巷扬白幡旗,宫门挂白绫,一片凄清。

    叶思一看着挂着白绫的打开的宫门,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勇气踏进去。

    史书记载,青涵皇后因病崩于公元1007年深秋。因楚太宗未曾废后,所以她的葬礼仍以皇后葬礼的规格举行。

    哀乐齐鸣,绫幡轻飘。

    叶思一缓缓闭上了眼睛,拦住了漫出来的泪水。

    病逝?怎么会?

    青涵皇后的病已然大好,他前次过来时,青涵皇后还同他和辞镜翻出冷宫去逛街游玩。他和辞镜放心不下青涵皇后的身体,还带着她去医馆诊了脉,明明是无病无痛的健康之躯……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无论他的出现改变了什么,都只是细枝末节,而历史已经成为定局,所以最后的大轨迹都不会发生变化吗?

    深秋的凉风吹进了叶思一的心里,一颗心似乎没有温度一般。他捏紧了微微颤抖的手,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步步走进了冷宫。

    辞镜身着素缟跪在院子里,小小的身子跪得笔直,冷风吹动着系在他腰间的白色麻布。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叶思一走到辞镜身旁,轻轻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无比心疼唤道:“辞镜。”

    辞镜身体颤抖着,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的靠在叶思一的怀里,感受着世间仅存的温暖。

    这份温暖不仅融化了他一颗冰冷的心,也融化了他冰封的眼泪,他缩在叶思一的怀里抽噎着,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悲痛、委屈和无助都释放出来。

    叶思一轻轻抚摸着辞镜颤抖的后背,目光落到堂厅里,里面空无一物。

    青涵皇后以皇后的位分举行丧仪,她的棺木自然是放在皇后宫中的。而辞镜作为青涵皇后的嫡亲儿子,居然没有在灵堂前为母后守灵的资格,这无论是在当今还是后世看来都实在是匪夷所思。

    史书记载,青涵皇后易氏葬在皇陵主穴,后来楚太宗辞晔驾崩后与青涵皇后合葬。

    辞晔一生只娶一位妻子、只立一位皇后,生时同寝、死后同穴。

    青涵皇后的丧仪是超乎礼制的隆重,除此之外,辞晔一生勤政,从不缺席早朝,而青涵皇后去世时,他足足有一个月不上早朝,又因悲怆过度而染疾,病了有大半年。

    再加上辞晔还是太子时娶易青涵为妻的长街十里红妆、登基后赠与易青涵旷世的封后大典、后宫专宠一人的宠爱,此类种种无一不让后世将辞晔冠以痴情帝王之名。

    至于将青涵皇后打人冷宫这一段经历背后的故事则越发神秘,不过大部分人对此的态度是:无论是何原因,这都只是辞晔与易青涵感情可平的波折,而不是终结。

    而辞晔于辞镜……后人皆道:辞晔的温情皆给了易青涵,对于辞镜这个“爱情的结晶”无甚感情,无论是在易青涵生时还是死后。辞镜之所以能成为太子,是因为辞晔是明君,是因为辞镜的才学能力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一一,我没有娘亲了。”辞镜靠在叶思一怀里哽咽着断断续续的道。

    叶思一轻抚辞镜的后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既来了,就不会让辞镜一个人。

    辞镜没有说话,把头埋在叶思一胸口处,流着眼泪感受着心跳声。

    许久的两相无言,但有时候沉默的陪伴着胜过了千言万语的安慰。

    叶思一垂下眼眸看着怀里哭累了闭眼睡过去而眼泪还在流淌的辞镜,用指尖擦拭着他小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他想,如果这个时空对辞镜冷漠无情,那他跨越时空而来的意义,便是要给辞镜所有的温暖与爱。

    这是穿越时空于他的意义,也是他穿越时空于辞镜的意义。

    他不管未来的辞镜会变成什么样子,结局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他想做的、要做的就是陪着辞镜一起去面对、一起去走接下来的路,至于历史是不是已经成为定局……定局又如何?

    辞镜打湿的睫毛微颤,紧紧攥着叶思一袖子的手放松下来,脸在叶思一的怀里蹭了蹭,觉得无比安心,而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思一抱起辞镜走进房间,掀开平铺的被子想把辞镜放床上,后者皱着眉头拉着叶思一的衣服,显然不愿意躺床上。

    叶思一蜻蜓点水一般亲吻辞镜皱起的眉心,辞镜眉头舒缓,拽着衣服的手却没有松开。

    于是,叶思一以横抱着辞镜的姿势蹭上了床,而后搂着辞镜一起躺下。

    日暮时分,辞镜才悠悠转醒,他把脑袋从叶思一胸口处抬起,茫然然的目光落到叶思一的脸上,四目相对,他鼻头发酸,却流不出眼泪来。

    “醒了?”叶思一摸了摸辞镜的脸,柔声安慰道:“我在呢。”

    “一一、”辞镜的声音嘶哑,想说的话也格外难以言之于口,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紧紧攥着叶思一的衣服一字一顿道:“娘亲她,她是为我而死。”

    叶思一微愣,更深切的心疼随之而来,“镜镜,你不要多想,你娘亲她……这与你没有关系,你这样想,她若是泉下有知,必定会难过的。”

    “一一,我没有多想,娘亲她、”辞镜微微仰头看着叶思一,红肿的眼睛黯淡得没有半分光芒。

    “她的确是为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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