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怀中搂着的女子,  被张老爷直接忽视了。

    这姑娘虽则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那纯然无辜的气质,  一看就是个花骨朵。

    如何比得上他的女儿,自幼便受了教导,一身媚骨,便是神仙也受不了。

    何况,  能带出来抛头露面的,八成也是个妾室。既非正妻,  便不值得忌惮。

    观这公子着急的模样,  对他女儿,也不是毫无想法的。

    张老爷的眼神,委实过于狂热。

    几乎想直接绑了卫景朝,  跟他女儿拜堂成亲,  送入洞房了。

    沈柔心下不悦,  扯了扯卫景朝的衣袖,  没忍住恼意:“你也想娶人家姑娘?”

    卫景朝微怔,点了点她的脑袋,哑然失笑,  “我娶她做什么?难道我是娶不到妻子了?”

    一个富商的女儿,便是给他做妾,  身份也过于低微了。

    话虽如此,他却对沈柔的恼怒很是受用,眼底含着笑,  旁若无人地低声问:“你这是,  又吃味了?”

    他如今也是不明白,  沈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  看着娇娇软软的没多大脾气,实际上呢,这脾气是比谁都大。

    如今还不是他的妻子,这醋味都能淹死人。若真的嫁给他,正经做了侯夫人,恐怕他出门见着个女人,她都得把眼珠子给他挖了。

    沈柔不高兴地撇撇嘴,“那你问什么?”

    人家都不急,单你一个人急,也不怨上头的富商眼睛黏在他身上。

    卫景朝无奈,“我是为了谁?”

    还不是看她实在不喜周围的议论声,才想趁早解决。

    沈柔咬了咬下唇,拽了拽他的衣袖,没好意思继续说,只小声道:“我们走吧。”

    卫景朝心下思忖,时间应当是差不多了。

    便好脾气地任她拽着,穿过人群往外走,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身后,张老爷见状连忙喊,“公子既来了,不如一同热闹热闹。”

    卫景朝看看沈柔,才笑道:“再热闹下去,我夫人要生气了。”

    那张老爷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沈柔身上。

    倒是没想到,这绝色美人,竟是他的正妻。

    如此之夜,肯带着正妻出游,可见夫妻感情极好。尤其是刚才看着,他们旁如无人的模样,真真是恩爱至极。

    他直勾勾盯着沈柔。

    卫景朝微微蹙眉,挡住他的视线,揽着沈柔的肩,往外走。

    张老爷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一个达官显贵做女婿。他稳了稳心神,以目光示意张姑娘。

    张姑娘缓缓站起身,摘下脸上面纱,露出娇艳的唇,慢慢喊道:“公子一表人才,妾见之心许,愿为婢妾,随侍左右。”

    今夜诗会未开,诗会的“奖品”,就自己择了主人。周围摩肩擦踵的人,都露出不满之色。

    卫景朝却好像没听见人家姑娘表白心意的话,继续往前走。

    沈柔也不提醒他,只收紧了握着花灯的手。

    卫景朝见状,握住她的手,缓缓摩挲着,低声问:“怕我瞧上她?”

    沈柔不咸不淡道:“侯爷看上哪家姑娘,我自然没有置喙的余地。”

    卫景朝忍不住笑了。

    这小姑娘,嘴里说的和做的,全然不是一回事。一边说没有置喙的余地,可拽着他的力气,一点也没减少。

    恨不得走的更快些,离这擂台更远一些。

    他抬手拨弄着沈柔的耳垂,不紧不慢跟着沈柔走,直弄得她耳垂通红,呼吸有些急促。

    丝毫不顾,擂台上,美人期盼的眼神。

    两人一路回了驿站。

    驿站内一片寂静,陆黎等在门口,瞧见他们,拱手道:“侯爷,共有三人,都抓起来了。”

    “都是谁?”

    “一个小侍卫,还有林参将,李学士。”陆黎道。

    卫景朝有些诧异,“林参将?”

    他此行,除却正常配备的四个谋士,二百个护卫之外,另外特意让谢维生配了两个副将。

    侍卫和李学士是皇帝的人,也就罢了。

    林参将是他自己选的有识之士,没想到,也是皇帝的人。

    卫景朝略想了想,“我去见见他。”

    他低头看向沈柔,声音柔和了些,“你先回房,让踏歌陪着你,我待会儿就回来。”

    沈柔乖巧点头,独自上了楼。

    卫景朝目送她进房,转身去见林参将。

    陆黎跟在他后头,憋不住八卦之心:“侯爷和沈姑娘,如今是越发如胶似漆了。”

    卫景朝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嫉妒?”

    陆黎冷哼,也不给他面子,“我是想说,若是将来沈姑娘知道侯爷这百般算计,恐怕承受不了。”

    毕竟,碰上个这样的夫婿,是真的很可怕。

    时时刻刻,处处都在算计。

    满肚子的心眼,满腹的黑水,像沈姑娘这般不惹尘埃的娇花,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卫景朝嗤笑一声。

    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沈柔无疑是非常聪明的,很轻松地就猜出来,他想要篡位夺权的心思。并且对此接受良好,并无多少疑问和不满。

    但是,她这样天真的少女,毕竟想不到他对她使了多少手段,用了多少心机。

    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想明白,能否想如今这般,平静地接受?

    卫景朝眼神微凉。

    转眼间到了关押林参将的房间外,卫景朝推门进去。

    林参将盘膝坐在榻上,双手带着镣铐,看见卫景朝,满目怒火,冷声喝道:“逆贼!”

    卫景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目光平静地望向他,“林参将,没想到,你也是陛下的忠臣。”

    提起君王,他用的,甚至是敬称。

    连“忠臣”二字,都是褒义词。

    可是,从他嘴里,这么平静无波的一说,竟生生有种嘲讽的意味儿。

    林参将怒火中烧,“逆贼,你到底想干什么?莫非是早与平南侯府有所勾结,意欲谋反?”

    林参将亦是个聪明人。

    见他藏了沈柔,反手将脏水泼给孟允章,便已经猜出来,他意欲谋逆。

    所以,他明知危险,还是非要给圣上传信。

    结果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还是落在了卫景朝手里。

    可怜京城里的君王,如今还觉得这卫氏逆贼是个好人,对他全心信赖,托付重任。

    卫景朝托着下颌,欣赏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慢慢道:“意欲谋逆是真,与平南侯府有所勾结,是假。”

    他笑了笑,慢慢道:“平南侯父子才是真正的忠臣。可惜,没了。”更多免费好文在【工/仲/呺:xnttaaa】

    他五指张开,又合上。

    那动作,就好像是掌心的东西,彻底消失。

    “从今以往,这满朝文武,都没有平南侯这样忠心耿耿,又位高权重的官员了。”

    至少,据他所知,三省六部的高官,个个都有自己的异心。

    林参将咬牙,目眦欲裂。

    卫景朝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如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武将,早晚会落得和平南侯一样的下场,我等着呢。”

    林参将说话时,语气已经泄露出不安,却兀自强撑着,“陛下绝不会如此不辨黑白。”

    卫景朝哼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林参将大叫:“你别危言耸听……”

    然而,留给他的,只有被陆黎合上的门。

    卫景朝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卫景朝对陆黎道:“看紧他。另外,注意着其他人,别叫那些沉得住气的,钻了空子。”

    陆黎道:“侯爷放心,我都知道。”

    卫景朝点头,又问:“你与踏歌,到底如何?她跟我说,要跟旁人一起住,不想再跟你一起。”

    陆黎叹了口气,不免用埋怨的眼光看着卫景朝,酸里酸气道,“若非当初您答应她不嫁给我,她现在早该是我的妻子了。”

    卫景朝懒得搭理他,“你自己没本事,倒怨上我了。若想叫她嫁给你,就好好动动脑子,别一天天的,光知道那点子事儿,难怪踏歌不乐意。”

    陆黎叹了口气。

    卫景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像以前那样。”

    陆黎又叹口气。

    两人说话间,走到卫景朝房前。

    卫景朝推门进去,看见踏歌正和沈柔一起,对着那他那盏燕子灯指指点点。

    言语之间,隐约能听见嫌弃。

    大约是,“好丑”“也不亮”之类的话。

    而沈柔那盏丑陋的荷花灯,被她宝贝似的放在桌子正中间。

    摆的板板正正的,里头的蜡烛被熄灭。看上午,虽丑陋,却贵重的感觉。

    他暼了一眼,道:“踏歌,你可以回去了。”

    踏歌抬起头,问他:“侯爷,今天有人跟我一起住吗?”

    卫景朝敷衍地“嗯”了一声,强行将她赶了出去,回头去看沈柔,眼神危险。

    沈柔的心,骤然一跳,背着手,乖巧地扬起一个笑脸,“侯爷,您的事儿办完了?”

    卫景朝缓缓走近她,溅起那盏燕子灯,与沈柔的荷花灯放在一起,慢慢问:“你们说什么呢?”

    沈柔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答道:“说这盏燕子灯黑咕隆咚的,不好看。”

    卫景朝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慢慢问:“既觉得不好看,那摊贩给我时,你怎么不拒绝?给我换个喜欢的?”

    沈柔却低了头,声音很小,却很清晰:“我没说不喜欢,他跟你很配。”

    黑咕隆咚的,虽然不好看,但是跟他的黑心肠,倒是非常相配。

    所以,她也没觉得不喜欢。

    卫景朝乐了:“你觉得我不好看?跟这个灯很配?”

    沈柔摇头:“不是不好看。”

    她有些为难,还是说了,“这灯内外都是黑的,跟你挺像的。”

    卫景朝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这是说他心肠黑,跟黑燕子似的,所以相配

    他并不生气,纤长的手指从衣襟处探入腰间,摩挲着细嫩的肌肤,慢慢问:“我还有个地方,也挺黑的,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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