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朝捏住她精致的下巴, 咬牙道:“你上次不是说,不许我再那样吗?”
沈柔红着脸,眼睛心虚地转, 说话也颇没有底气:“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她慢慢低下头,磕磕碰碰道:“而且……而且现在又不在马车里……”
卫景朝轻嗤一声。
沈柔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你不乐意就算了……”
卫景朝却按住她的后脑勺,朝那微颤的红唇压上去。
啃咬着她娇嫩的唇, 卫景朝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 “待会儿别哭。”
漆黑的夜里,月光躲进云层。
书房的榻又冷又硬。
沈柔的手垂落在腰间,抓住他的头发, 使劲仰着头呼吸, 清艳无双的小脸染上层层绯红。
快乐到极点时, 双脚止不住的颤动, 哭叫道:“够了……”
卫景朝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嗓音沙哑:“不够。”
犹如恶魔在耳边说话。
他慢慢道:“沈柔, 今夜这么长,你的奖励还有很久。”
沈柔“哇”的哭出声。可这哭声, 却丝毫没引来对方的怜惜。
她觉得,整间书房的空气都变得浓稠,像是炙热的岩浆, 烫着她, 让她又痛苦又愉悦。
昏睡过去之前, 沈柔盯着眼前乱转的星星,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真是疯了,才会对卫景朝提出这种要求。不主动时就应付不过来她,今夜更是别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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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天,沈柔便将整本书都写完了。
《关山折柳》的结局,是在一个温暖的春日,柳玉姬和大将军回到京城,受到众人的祝福,最终喜结连理。
故事结束在大将军和柳玉姬婚礼之后,大将军走入洞房,揭开柳玉姬的盖头。
她用极温柔的笔触,描写了这场婚礼。
阳光和春风在她笔下像是活了过来,都在为这场亲事欢欣鼓舞。
“柳玉姬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大约便是带着家人的笑容,嫁给此生最心爱的人。”
“眼前的盖头被人掀开,天光大亮。柳玉姬抬头撞入他眼中,那一瞬心口如被风吹动,灿灿开满了鲜花。”
“人声喧嚣,明月高悬,风正暖,花正艳,往后尚有岁岁年年。”
卫景朝看到这一段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沈柔写的是柳玉姬,又何尝不是她自己?
谁会不想在往后的岁岁年年,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彼时沈柔不在他身边,他揉了揉太阳穴,对陆黎道:“玉镜先生的新书,拿出去发。”
陆黎走后,他猝然叹口气,坐在原地没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沈柔。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书写的是柳玉姬,实则是沈柔自己的心。
沈柔将一颗心剖开给他看,字字句句写清她所思所想。
几乎是毫不保留的告诉他,卫景朝,我喜欢你,喜欢到和你在一起,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他却给不了她回应,只能不停的回避。
她比起书中的柳玉姬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却丝毫比不上这位大将军。
魏重深情,专一,认真,为了柳玉姬甘愿放下一切。为了娶柳玉姬,他一路解决了无数的艰难困苦,最终抱得美人归。
可他卫景朝,却从来都不是个不顾一切的人,从来没想过未来沈柔放弃什么。他的顾虑那样多,她的地位只能往后靠一靠。
所以,每每相比较时,她会不会觉得失落?
至少,卫景朝觉得自形惭秽。
卫景朝仰头看着雕梁画栋的房屋,慢慢捂住眼睛,一时间心底有股陌生的冲动。
为什么,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呢?
其实他可以的,不是吗?
他不想再让她失望了。
《关山折柳》得益于玉镜先生的大名,传播的非常快。没有人知道这书是从何处发行的,带到有人发现时,这话本里的故事,凉州城几乎人人都耳熟能详。
尤其是凉州军营里,当真是每个士兵都在议论这明摆着以他们大将军为蓝本创作的话本。
瞧瞧,先是被骠骑将军为难,结果被大将军收了权力,这不就是贺骠骑给大将军下马威的事情,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吗?
紧接着又是被两位副将陷害大将军,结果被斩首示众。他们这两位副将虽没有这样凄惨,但如今在军中早已成了边缘人物。
至于这位柳玉姬姑娘和大将军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众人很自然地想起,他们大将军身边那位倾国倾城貌的沈姑娘。
沈姑娘不仅国色天香,更是才华横溢,据说有过目不忘之能,丝毫不比柳玉姬差。
随着这话本子的盛行,一时间,卫景朝的威望几乎达到了顶峰,几乎人人都觉得,这位将军和魏重一样,品格洁白无瑕,重义讲情,睿智聪慧。
能得到这么一位将军,是他们的幸运。
军中其他的将军更是不敢再与卫景朝不对付,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只恨不能让卫景朝忘了最初时的矛盾。
时间如水流逝。
转眼到了十月末,天气越来越冷,凉州城下了一场大雪,蒙蒙雪雾遮天蔽日,挂上树梢、房檐、山角,处处都是冰天雪地。
这日,都护府收到了一封喜帖。
周太守的嫡长子将于十一月初八成婚,邀请卫景朝出席婚宴。
周太守毕竟是凉州城的父母官,是一州府尊,若是能与他打好关系,最好还是不要闹的太僵。
是以,卫景朝不假思索答应去赴宴,并且特意派人说了,会带着沈姑娘一起。
沈柔不大乐意,小声嚷嚷道:“人家的婚宴,带我干什么?”
她又不是他的妻子,陪着他去赴婚宴,总觉得奇奇怪怪。
卫景朝平静至极:“你去是给他面子,届时若是有不长眼的得罪你,只管打就是。”
“这是人家成亲的宴席。”她无奈,“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是教我损阴德呢?”
卫景朝就笑:“所以你只管放心,没人敢得罪你。”
这凉州城内外,没有人不知道沈柔是他身边的人。虽然平日里宴席往来,大都是正妻参加,但那也要看双方的身份。
他卫景朝身边的人,哪怕是个丫鬟,也不是这凉州城的人能得罪的。
若是在太守府找沈柔的麻烦,就是同时得罪了卫景朝和周太守,纵然真的是个傻子,应当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
她早晚要被大家认识的。
就算不是他的妻子,她也是这凉州城独一无二的人。
沈柔轻轻“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十一月初八,天公作美,云淡风轻。
卫景朝和沈柔坐车前往太守府赴宴到时,太守府已经极其热闹,里面几乎坐满了满凉州城的官员。
众人将卫景朝让到主位,卫景朝自觉地往下坐了一位,将主座让给今日的新家翁周太守。
沈柔则随着周夫人去了后宅。
进了后宅,众女眷见周夫人亲自领进来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顿时明白这位姑娘的身份。
大将军身边的沈姑娘,是了不得的人物,虽身份不明,名分不明,但还是得罪不起。
当即便有那有眼色,且与周夫人关系好的女眷迎上前,含笑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周夫人便当众介绍,“这位是沈姑娘。”
那女眷笑着恭维:“久闻沈姑娘大名,我家夫君常说,沈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才华横溢,今日一见,不曾想竟如此出众。”
其实,哪有不曾想的。
若是不出众,也不会在大将军身边混的如鱼得水。满凉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姑娘和大将军的关系,比陆黎陆骠骑更亲近。
沈柔昔日是侯门千金,拿出三分风范,便非这凉州城的妇人们可及,是以,她不过温婉一笑,气度华贵,“夫人客气。”
她并不客气,径直挑了周夫人下手的位置坐了,含笑道:“还未恭喜夫人今日大喜,请问几时迎亲?”
众位夫人瞧她落落大方,比起旁人家的正头娘子更有气派,顿时对视一眼,不敢轻视。
虽然私底下人人都道,这沈姑娘八成也就是个妾,但如今瞧着倒也不像。
周夫人连忙含笑道:“还有半个时辰,沈姑娘先喝杯茶,待会儿便随我去前头观礼。”
沈柔温和点头。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前头跑来两个丫鬟,齐齐跪在地上报喜,“夫人,新娘子已经到前头的巷子里了,老爷命奴婢请夫人去前头受礼。”
周夫人匆匆放下茶盏,回身请众人随自己同去。如此,满屋子女眷,便跟着她往前院去,与前院的男人们汇合。
前院里,明明周太守才是今日的主人,众人却若有似无地围绕着卫景朝。
他个子高,腿又长,身姿挺拔如松,纵然是站在人群中仍格外显眼。
周夫人走到周太守身旁后,沈柔便加快脚步,走到他身侧。
卫景朝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抓住她的手臂,垂首低语:“没人为难你吧?”
沈柔摇了摇头。
卫景朝松了口气。
不远处注视着他们的人,各自交换了眼神,庆幸于没有得罪这位沈姑娘。
新娘的嫁妆已到了门前,正往院内抬,众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挤到卫景朝身边。
沈柔往他身上靠了靠,微微抿唇。
卫景朝伸出手臂护住她。
周太守的儿媳是凉州富商之女,家赀万贯,富贵无极,今日的嫁妆堪称是十里红妆,锦绣满目。
围观的人群不住发出赞叹,感慨于这商户的富贵。
沈柔望着这长不见底的嫁妆队伍,默默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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