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幸还记得当时,父亲被从墙壁中砸碎出来,女人的哭叫与尸骨的腐臭味让人交织在一起。

    窗外阳光讽刺的明澈,映出飞荡在空气中的尘土,瞧起来肮脏过分。

    椎名幸当时才4岁。

    4岁是什么年纪──

    ──才上幼稚园,不认得几个字,还应该在亲人的宠眷下成长。

    但椎名幸必须自己生活了。

    妈妈还在时,她不曾见到任何其他亲人。因此,这时也就沦落到了举目无亲的处境。

    被送到小水鸭之家也是无可奈何。

    将妈妈拘走的警察不曾告予她真相,还是椎名幸长大了,才在初次探监妈妈时听到的──

    ──已经被监狱磋磨去曾经光鲜亮丽的女人,枯瘦,又破败。

    她已经失去了曾经虚假伪装的温顺,转而是一派病态的模样。

    椎名幸问她:“你为什么杀掉他呢?”

    探监室内的两人皆知晓,‘他’指的是被封禁在墙壁中,无法见到曾经模样的父亲。

    妈妈怔了下,逐渐展露出一如椎名幸记忆中的,温柔到近乎假面的笑来:“你不认为那是他最好的,永久陪伴我的方式么?”

    这种言论,无论是谁听了,都会毛骨悚然。

    椎名幸:“好的。”

    探监室中弥漫开几乎死一般的寂静。

    终末,妈妈试探:“杏?”

    椎名幸不曾回应。

    探监室的门扉被当初呕吐过,此时已经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打开。

    他不关注杀人犯,只是将椎名幸领出去。

    若非法律规定只对多重命案的犯人判处死刑,椎名幸唯有在精神病院见到她了。

    这位刑警还记得少女找来时,理性到淡漠的言论──

    “我只是来询问的,无论真相是戏剧性的反转,亦或者套路到小说写到厌倦,对于我来说,无所谓。”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问:“你恨她么?”

    少女应:“不恨的,好长时间不见了。”

    ──也是。

    刑警不曾言述心中所想。

    ──你当时见到她哭的那般伤心,甚至不曾落泪呢。

    孩子向来比大人轻易地感知到大人是否在说谎,感情表述是否真实。

    极尽干净的眸子向来可以反映出大人的丑恶,与肮脏。

    椎名幸不被爱,逐渐也就被养成了,后天性的情感淡漠。

    在探监之后,刑警建议:“你或许可以去预约下心理医生?我这有一推荐的,联系方式──”

    椎名幸果断拒绝:“不去,没钱,要卷!”

    因此。

    就‘卷死’这一件上,椎名幸不可说自己不承担极大相关责任。

    尽管如此,世界可以让她卷死,但不至于让她卷死后还被迫成为了一傲慢少爷的奴隶!

    ──曾经对于世界微微的眷恋,终究是错付了么!

    椎名幸怔怔望五条悟。

    他宛若天空向远处延伸的眸子,掺杂了独属于孩子的天真与玩闹。

    ──或许,她是被以为作了什么新奇的玩具,让这生在大世族中天性傲慢的小少爷悟出了些‘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一般人难以共情的心绪。

    他才这么小!

    世族教育不可以要了!

    “诶?”

    椎名幸反应不过来时,就会无意义的发出些单音节。

    这没什么含义的,只是在腔调上微挑,体现出她格外是疑惑──

    ──????

    一方。

    五条悟收敛了笑,又是原本傲慢的,只以眸子死死盯着椎名幸的模样。

    他连开心也开心的浅淡。

    又或者说,他从未在这偌大的世宅中,在他人的恶意或者讨好中,寻觅到哪怕一丝,他所希求的,单纯的快乐。

    阳光映明他的眸子。

    椎名幸总是在意他的眸子──

    ──这或许是她从小到大,见到的最为纯粹,漂亮到惊心动魄的眸子。

    掺杂了些许冰凉的冷意,又似乎征服了天空。

    ──作为理科生的椎名幸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如此杰出的文艺素养。

    她又出神了。

    死后,她出神的过于频繁。

    如若是先前在卷的时候,椎名幸恨不得将一秒拆分出无尽的日日夜夜来,可没时间这般放空。

    突兀。

    他微凉的手‘pia’的拍在她脸的两侧,又顺势捏住她的脸颊。

    大少爷若有所思:“……你呆呆的。”

    ──椎名幸感受到深重的被冒犯!

    她自认是好成熟的大人,更是在卷的时候让自己活似一天却度过了整个春秋。

    不曾想如今竟死节不保!

    却还不等椎名幸与这不学做人的小少爷争执,木制的地板被踩踏,伴随着不知谁的呼唤,打破了这庭院中似乎存在过的岁月静好──

    ──“少主!”

    椎名幸还没从这称呼中品出什么,余光就见五条悟仿若是突破了光速一般,几乎是划破了空气的迅速,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将什么贴在了椎名幸的额头。

    一种古朴的颜色垂落。

    椎名幸猜想,这或许是什么藏匿‘诅咒’的符纸。

    来人的步伐渐近,椎名幸也被五条悟放开。

    不得不说,哪怕是大家族的小少爷,在有些时候与一般孩子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在装模作样的时候。

    椎名幸望这一小只独立于走廊上,从容不迫若无其事的模样,仿若跨越了时空望见曾经在躲避教导主任的自己。

    ──亲切,太亲切了。

    椎名幸宁可不要这份亲切!

    这让她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曾经除了学就是卷的青春,那是她不愿回望的苦痛!

    ──尽管,传说中玫瑰色斑斓的大学生活,似乎也没甚改进。

    来的是女人,她姿容不似五条悟这般,几乎是鲜明的与他人区分开,却也称得上端庄秀丽。

    深棕色的发盘起,挺直的脊背与颈可以见出仪态。

    自她,就可以读出这世族的怀古与矜持。

    “少主怎么突然瞬移了?”

    她似乎不动声色的望了下周围,没见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就彻彻底底将注意力放在五条悟上。

    椎名幸跪坐在五条悟身后,尚未站起。

    听见她说的,才意识到,这小少爷似乎是突兀出现在自己旁边的,全无征兆与动静。

    ──原来是瞬移么。

    椎名幸恰了一棵树的柠檬。

    作为一只卷狗,瞬移可以说是椎名幸最希望拥有的超能力之一,其可以抹消卷狗在去卷的路上的消耗,让卷狗的时间利用率得到极大提升。

    是卷狗的梦中情技了!

    ──顺带一提,钞能力以压倒性的优势位列第一,从未被超越。

    椎名幸:卷的终极目标就是钱!有钱了,谁乐意卷!

    “找我做什么。”

    五条悟不曾回应她的询问,或者说,这位傲慢却不似一般孩子的大少爷,明显是态度恶劣的。

    椎名幸初来,也可以见出这女人对五条悟态度的诡异。

    并非是打工人对社长的谄媚,也不存在落实的尊敬,与其说是少主和侍从,不如说是幼主与监视者。

    她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眼神飘动,在椎名幸眸中鲜明。

    ──当初在小水鸭之家,post曾说她未来会成为格外无趣的大人。

    椎名幸也是后来打工时,才隐约读出其中的意味──

    ──post或许是在说,她未来会成为格外优秀的打工人罢。

    在察言观色上,椎名幸不说一骑绝尘,至少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那侍从说:“少主的生日宴会还在继续,家主来让我将您请回去。”

    五条悟不掩饰厌烦:“已经出席过了,不去。”

    椎名幸望不见。

    但侍从与五条悟正对,其苍蓝色的眸子直直望来。

    在五条家,六眼的存在并非是什么隐秘。

    这位虽是家主的独子,却持有哪怕是家主也不可比拟的强大咒力,自诞生后就被认为是五条家辉煌的倚仗。

    但,越锋利的刀刃,越容易失控,或者被他人觊觎。

    侍从就是五条家主派来追踪六眼,防止他与一切外在不可控因素接触的监视者。

    不过。

    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在六眼这几乎令人冷颤的眸子下,强制性更改六眼的决择。

    ──仿若在被深渊凝视。

    侍从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么,您可以随我回到您的院子,外间还是太危险了。”

    “啧。”

    大少爷勉为其难的妥协了,“回去。”

    侍从似乎松了口气。

    她伪装出这份对待五条悟的从容不知晓多难,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只是转过身,似乎要为少主引路。

    但无论是她,还是五条悟,哪怕是椎名幸也知晓──

    ──没谁会不记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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