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告白了吗?
渡边寺早把自己缩在被窝里面, 直到窗外面已经彻底黑掉了、然后又渐渐亮了起来,她的脸颊热度依然没有消退下去。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样的一天,甚至早已经为此罗列出过好多个计划, 但是渡边寺早还是会觉得难为情——
不管她过去是个怎样的人,但这的的确确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被告白的经历啊。
渡边寺早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因为受到了浪漫的告白而心动, 并且还会在回到房间以后在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告白时候的气氛、内容,会去幻想着旁边人的表情,或者是在周围的背景里面人为的添加一些滤镜贴纸似的毫无意义的装饰。
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生涩, 却也因为这种生涩而多了几分值得纪念的意义。
渡边寺早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面有没有和谁谈过恋爱, 但是在此之前听那个叫做夜斗的神明说,过去的她似乎是因为想要追求某个叫做云雀恭弥的人而导致被追杀?
是这个样子吗?
女孩不确定地想道。
现在她真的很想把那个神明拽过来好好问个清楚——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么多事却一件都不肯透露给她的呀!
当个谜语人真的好可恶, 难道她不应该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吗?
想到某个突如其来的神明以后, 渡边寺早的思维渐渐地偏到了一边, 终于产生了几分睡意。
哈欠。
女孩打了一个哈欠, 眼皮慢慢地合了起来。
诶······
是梦?
渡边寺早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周围是一片漆黑,可偏偏这漆黑之中却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点点荧光, 显得没有那么让人害怕了。
女孩好像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但是她又觉得现在的场景格外的熟悉且陌生。
熟悉是因为好像来过这里很多次, 陌生是因为下意识觉得这里不应该有光。
这道光是什么呢?
女孩忽然发现, 那些光点似乎是有迹可循, 只要简单地将这黑夜之中的荧光串联起来, 很快就组成了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光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看看吧。
女孩这样想着, 抬脚迈动了步子。
她就这样一路循着光线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越是往前走, 她感觉到的阻力越大——这里似乎并不适合她生活,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的抗拒着她的靠近。
这反而激起了女孩的逆反心理。
你不让我靠过去?我偏要靠过去!
她更加努力地向前行走。
其实不仅仅是逆反心理在作祟, 更让她感到好奇的是,她听到了那光线尽头传来的哭声——有人正在那里哭泣,听起来还是个女孩子。
是谁?
为什么要哭?
在好奇心和逆反心的双重作用下,女孩不知道走了多久,但她只是比平时多迈出了那么一步,就忽然像是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光明从旁边涌来,而那光明的来源却不是什么明亮的太阳,而是一扇有些狭小的、透着昏暗阳光的窗。
而窗的另一侧则是一间破旧的、并没有多少装饰的房间,房间的墙上还挂着已经褪了色的海报,依稀能够看到xx慈善院这样的几个字。
而女孩却并没有被这些显眼的东西吸引注意力,她的视线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死死地定格在了面前这张床上躺着的人。
这是个正在哭泣的幼童,正背对着女孩的方向,那瘦小的肩膀在颤抖着一抽一抽,足以看出对方的伤心绝不是被抢走糖果这样的小事引起。
“你为什么哭?”女孩想要问对方。
那孩子像是被吓了一跳,她的肩膀不再动了,整个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僵硬在原地,脑袋慢慢地向后面转。
“因为——”
下一秒,女孩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但脑子却是罕见的一片空白——
刚刚······是做了什么梦吗?
她想不起来了。
“阿武,你说为什么人总是记不住自己梦到的东西呢?”
在吃早饭的时候,渡边寺早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山本武一愣,接着爽朗地笑道“因为脑袋也需要休息的嘛,白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记,晚上还要努力工作的话未免也太辛苦了。”
这是相当合格的回答。
但是女孩还是忍不住瘪了瘪嘴,她想要的好像不是这样的答案。
山本武看出了渡边寺早的兴致不高,有些好奇地问道“寺早是梦到了什么事了吗?关于过去的?”
能够让一个失忆的女孩这样在意的东西,也就只有过去的记忆了吧?会和那些地下组织有关系吗?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接着更加认真地听着。
渡边寺早其实也并没有记得多少了,脑子里顶多还剩下了几个画面。她努力地去回想着那些画面,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应该是过去的东西吧,但总觉得是看到了别人的事情。”
“没有什么真实感。”
“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
“寺早想要想起以前的记忆吗?”山本武喝粥的勺子一顿。
女孩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努力去回忆的,不然偶尔会觉得很不安——万一过去的我和我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怎么办?”
“失忆这种事情出现在电视剧上的时候还好,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怀疑······万一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不同怎么办?那会不会算作两个人?当我回想起来的时候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渡边寺早努力在总结着自己最近的心态,终于得出了一个合乎推理的结论来“大概是因为太担心这个的缘故,所以才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吧,以旁观者的姿态去审视自己什么的······”
她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啊哈哈哈,不要担心那么多。”男人哈哈一笑,依然是让人信服的阳光开朗——“不管怎么变,寺早还是寺早啊。”
“那阿武就不会担心,万一我想起来以后变得陌生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我认识的永远是‘渡边寺早’。”山本武摸了摸女孩的头,“如果变得陌生了,那就重新开始认识吧。”
“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就像是国中的我和现在的我,只是不同阶段的‘渡边寺早’而已。如果只有要重新认识这点难度的话,我在社交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着,男人爽朗地大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渡边寺早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忽然闷不做声地将筷子放下。
她的眼帘垂下去了,但是双手却举了起来,向两边张开着。
山本武愣了下,忽然一笑。
男人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并不算好听的拖响,而谁也没有在意这点。
他的腿很长,步子也迈得很大,从桌子的这边绕到另一边只需要两三步。
接着,山本武半蹲下身,女孩举起来的双手就这样顺势揽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一个属于小孩子的求抱抱的姿势;
而被索求的人也轻而易举地读懂了这道难题。
渡边寺早将脸颊埋在男人的肩颈上,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好多。从早上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全部都在这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中消散如云烟,只有眼前的事情才是真实的——
阿武他说的没错。
只要不是彻头彻尾换掉一个人的话,无论再怎么失忆也还是真正的自己。
所以还在担心什么呢,
渡边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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