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挂了电话,抱膝蹲在地上。

    脑袋埋进臂弯里,汲取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久别重逢后,她一直刻意回避的东西,被扎卡里赤·裸裸摆在她面前。

    程醉的种种表现,她未必没生疑,只是她不愿意,也不敢深想。

    那天夜里,赵沛保镖深入骨髓的恐惧。

    酒吧那晚,程非白的小心警惕。

    甚至海城酒店,他身后跟来的大批打手。

    她不瞎,她能看出来,他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崽崽了。

    但是她还是骗自己,他没变。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一旦不受控,会有多可怕。

    幼年,时家和景家的长辈都跟她说过。

    程醉一旦没了束缚,就是一匹六亲不认的恶狼。

    此番回来,时湛也多次警告她,如果没那个心思,就离程醉远一点,他很危险。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她当然也能看出来。

    不过是她自己乐意待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罢了。

    因为她深知,有些事一旦揭开,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分道扬镳,最熟悉的陌生人,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她从小养成的道德底线,又如何能容忍自己未来的另一边是……

    时家和景家更是不会允许。

    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最后停在时锦面前。

    时锦犹豫两秒,缓缓抬起头。

    路灯下她的脸比光还白,衬的一双眼睛,乌黑似夜。

    却不见一丝亮光。

    狼狈到极致。

    反观他,西装革履,清冷矜贵,随便拍张照片,都能成为封面。

    程醉眉头微拧,担忧地蹲下·身,昂贵的西服衣摆扫在地上,也全不在意。

    “怎么了?”

    他抬手,如玉的手指轻轻理顺她的乱发。

    温柔细致的让人沉沦。

    时锦没应声,就那么看着他,深深的,刻骨的。

    好像要一眼看尽一生。

    程醉的心沉了沉,指尖虚虚托着她的下颌,淡声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想看看,六年不见……”

    时锦轻轻拂开他的手,没什么情绪地说:“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程醉搓了搓指尖,薄唇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口吻却越发凉薄。

    “他果然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扎卡里的手伸的够长,也够快。

    他早晚把它给剁了。

    时锦从他嘴里听到扎卡里的名字,并不意外,甚至愈发肯定他在北洲的势力不会小。

    或许,还能跟扎卡里抗衡。

    所以扎卡里说他跟他是一类人,真的没说错。

    “你知道的也不少,不是吗?”

    时锦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直白问:“赵沛的死,是你一手策划吧。”

    几秒前还很温柔的男人,此刻站在她面前,睥睨着她,一脸冷然道:

    “他动你,他该死,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应该千刀万剐。”

    轻飘飘的语气,仿佛人命根本不值钱。

    时锦脑袋嗡的一声,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涌,又很快被她压制下去。

    她闭了闭眼,几秒后,抬眸与他对视。

    “他就算犯了罪,也有法律制裁,不用你……”

    “如果是那样的话,难泻我心头之恨。”

    男人淡声截断她的话,没太多感情地说:“你不用给我灌输什么所谓的正确的三观。”

    “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善意,正如它对我一样。”

    “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它毁灭。”

    不过是因为有你,我才给自己的双手套了一层枷锁罢了。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

    时锦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行的脸,往日的安全感消失殆尽。

    只剩下强烈的陌生和恐惧。

    就像她今天看见‘甘楚楚‘一样。

    但甘楚楚是换了灵魂,而他不是。

    心口一阵阵的疼痛告诉她,她根本无法在他身上,拥有绝对的理智。

    干巴巴咽了口唾沫,她最后问了一句。

    “所以……”

    她仰头看他,带着仅剩的期盼看他,“你抱老奶奶过马路,给流浪猫狗洗澡,都是做给我看的,是吗?”

    她希望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她希望她十五年的影响,能抵消他六年的经历。

    但是他很快就给了她回答,没有一点犹豫。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打破了时锦最后的希望。

    也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美好假象。

    她眼里彻底没了光,她也没再看他。

    程醉下意识想伸手扶她,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怎么都找不到的机会送上门。

    他没道理放手。

    就这样让她失望离开,是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他的葬礼,不需要有她。

    她的婚礼,也不需要有他。

    “咳。”

    错身而过时,他到底没忍住,一口血从喉咙呛到嘴里,溢出些许在嘴角。

    时锦听到声音,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拽过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程醉飞快擦掉多余的血,眉眼冷漠地睨着她,嗤道:“关你什么事?”

    “……”

    时锦松开手,尴尬地舔舔嘴角,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甚至,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程醉看着夜风中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到君北和洛亭亭。

    他一直按耐自己,不让自己走上君北那条路。

    奈何命运捉弄,他们终究还是走了剧中人的结局。

    嘴角的血越渗越多,洇湿了白衬衫,他却无暇顾及。

    一双眼紧紧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

    对不起。

    他在心里千遍万遍的默念。

    她听不到,神也听不到。

    -

    “你这是去干嘛了?怎么弄成这样?”

    周七七一开门,时锦就倒在她身上,着实把她吓一跳。

    她上次看到她这样还是……埃文死的时候。

    这次是几个意思?

    周七七把她扛到沙发坐下,又倒杯温热水给她。

    “到底怎么了?”

    “你别呆着不说话啊。”

    “是不是程九爷那边出什么事了?”

    周七七小暴脾气,一会儿就想揍人了,“你说不说,再不说我给程醉打电话了!”

    “别……”

    时锦终于有了反应。

    周七七蹙眉,“不会吧,你们两个吵架了?那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到底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动动你的嘴,别让我·干着急,行不行?”

    “时锦!”

    周七七急的抓心挠肝的,“你别装哑巴!”

    时锦无力地掀了掀眼皮,目光空洞地看着她,苍白唇瓣一张一合。

    “我见到了……他的另一面,很像扎卡里。”

    周七七怔住。

    时锦跟扎卡里的恩怨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她为了保护她,很多事都没让她插手。

    但是她跟她住在一起,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尤其扎卡里那个人,f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是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当年,为了逼时锦屈服,他杀了不下千人,从南国到f国。

    他们僵持了一年左右,一年后,时锦和他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但那次,她却是在重症病房见到的时锦。

    医生说她能活下来,纯属命大。

    所以,时锦对扎卡里,恨之入骨。

    如果程醉很像扎卡里的话……

    周七七不敢往深了想,摆摆头,问:“你说很像,那你有没有看见他滥杀无辜?”

    时锦沉默。

    周七七心有猜测,继续说:“杉杉,六年时间,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

    “你凭什么要求他还是当年的他呢?”

    “这对他很不公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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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恋综后,九爷总想撩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肖想锦鲤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68章 他动你,他该死-综穿男主宫九,参加恋综后,九爷总想撩我,一本书并收藏参加恋综后,九爷总想撩我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