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蛊的东西,但……”
扎卡里神色难看,灰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冷然。
“但那东西与毒无异,想必其中利害,那位南国人并没跟段家夫妇说清楚。”
时锦茫然片刻,粉唇血色尽褪,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他就算侥幸不死,也一辈子受人控制,是吗?”
扎卡里沉声,“是,而且我估计,段家夫妇应该做好了再要一个孩子的准备。”
“因为这是献祭人惯用的手段。”
“无论被献祭者是生是死,只要献祭成功,都跟死人无异,所以会养育新生命。”
“而这个新生命被他们奉为未来的希望。”
“……”
诡异至极的想法,让在场人无不沉默。
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只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好像他千百年后能看到一样。
呵,荒谬又可笑。
程醉抬手探一下段琅的鼻息,说:“把他送到祁连玉那里去,他会救他。”
“嗯?”
时锦意外,“祁连玉会解蛊?”
程醉看一眼扎卡里,“那东西应该不是蛊,算得上南国秘药的分支,北洲也有这种东西,所以祁连玉有所涉猎。”
队长:“……”
他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呀。
“好,我先把他抱出去,”队长叮嘱,“不过你们要帮我照看好我的队员。”
时锦点头,“好。”
等队长走后,扎卡里才道出最真实的内幕。
“你说对了一半。”
他看着程醉,“南国秘药确实能蛊惑人的心智,但是这里面本身就有蛊的成分。”
“据说是有位炼药师受到了华国药蛊的启发,连夜赶制出毒蛊,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国王更好的掌控下面的人。”
“当然这只是传说,所以迄今为止,没人知道南国秘药里究竟有没有蛊的成分。”
“有。”
贺尊从外面进来,言语笃定道:“南国秘药里确实有蛊的成分,而且是人工饲养的,吃毒物毒药为生的虫蛊。”
时锦:“你是从那枚香囊里破解出来的?”
“不止是香囊,”贺尊说,“还有宋俪中毒后的种种迹象,以及我从她血液里提出的东西。”
突然间事情变成这样,时锦再好的脑子都糊了一下,随后才恍然道:
“所以程非白的真正目的不是s家,而是段家!他想用段琅来威胁我……”
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爬上脊背。
扎卡里和程醉陷入沉默。
贺尊拧眉,“那他这招确实够损,拿住你,程醉和扎卡里就无法动他了,可他哪来的药呢?”
时锦只感觉一张大网正在向她拉开。
“泽维尔给他的,还是约克公爵给他的?”
“泽维尔目前病情稳定,他的可能性不大。”扎卡里回答。
时锦闭目想着约克公爵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冷笑出声。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初入南国时,印象最好的就是约克公爵。
因为他是南国唯一一位觉得平权有理的贵族。
就连他继父都是她母亲后来日日影响才转变的观念。
所以她很喜欢约克公爵,有事没事就跑他王府里玩耍。
后来因为扎卡里,她慢慢疏远了很多人。
现在想想,扎卡里好像还在无形中救了她一命。
-
段家这片儿的人都救出来,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
时锦两眼发晕地往前走,救灾小队派来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队长呢?”
有人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他们心心念念的身影,开始着急了。
程醉淡声解释原委,大家表示理解。
“那就休息一下,准备出发。”
程醉说完,后山那里就传来杂乱的声音,好像还有小孩的啼哭声。
“还有人没救出来?!”
此时很多救灾小队已经陆续撤离,现场离得最近的就是他们。
所以他们义不容辞。
“我们两个过去看看情况!”
俩最年轻的小家伙精力充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发声源。
其余几人说笑着,感叹年轻真好。
一切都没什么异样,但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余震来的太突然,山体滑坡,直接把人给埋在了那里。
孩子是被救出来了,但那两条鲜活的生命也丢在了他们最爱的岗位上。
时锦面对队长的询问,真的眼泪都下来了。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他们会有去无回的话,我一定会拉住他们……”
队长经历那么多,还能不明白吗?
但他也就晃神了一秒,然后深吸口气,说:
“就算他们知道自己会有去无回,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我国战士从不躲在百姓身后,他们学的最多的词就是往前冲!”
士兵,是不会后退的。
时锦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她想到了她三哥,她不知道一场灾难过后,她还能不能看到她三哥。
程醉把她揽进怀里,轻一声慢一声地哄。
不知多久过去,时锦突然揪着他衣服,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看着他,说:
“崽崽,我们结婚吧?”
她的话语里,没有多少询问,更像是一种通知。
程醉愣在原地。
他以为这种话会是他先开口,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骤然提出。
“好啊,我求之不得,但是宝宝,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冲动。”
他轻轻抚摸她有点扎手,但很好看的脑阔。
“不是一时冲动。”
时锦吸吸哭红的鼻头,闷声说:“我就是突然觉得时间真的不等人。”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还很年轻,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和机会,不用急在一时。”
“但是事实打在我脸上,告诉我,世事无常,容不得等待。”
“就好比你身上的病,就好比今天猝不及防的余震。”
“时间从来不会等谁,甚至它要带走你最在乎的人,都不会跟你打一声招呼。”
“所以我想,就算前路未知,就算风波不定,我也要先跟你结婚。”
“这样的话,就算我们谁走了,我们身上都冠着对方的姓,即便喝了孟婆汤。”
“我们也能在下一世找到彼此。”
“好。”
程醉搂紧她肩膀,十指相扣道:“好,我们回去就领证。”
六年前的七月十三号,她悄无声息的退出他生命。
六年后的七月十三号,她横冲直撞的加入他余生。
真好,他快要把年少时就想娶的姑娘,按到他的户口本上了。
时锦小姐的先生。
程醉先生的夫人。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听的介绍和问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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