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洲冰冷的视线划过冯月茹,薄唇轻启:“娴妃还有话说?”

    冯月茹的身体像被藤蔓缠住,勒得她喘不过气来,陛下这话无异于对秦九的偏袒。

    她……

    她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臣妾无话可说。”她低垂着头,神色晦暗。

    秦九手腕上被卫城洲捏出一圈红印,她娇娇软软的靠在他耳侧:“陛下可要轻点,臣妾这手若是断了,需要休养很长时间呐。”

    也意味着她将在很久之后,才能开始对他的治疗。

    她等得起,而卫城洲等不起。

    看似软绵绵的话却藏着针芒,卫城洲握住她细腕的手松开力道,身上寒冰似的气息却不曾有半点消融。

    这一幕在冯月茹看来,却是旁若无人的调情。

    阴郁掺杂着狠戾集聚在眉眼间,卫城洲森冷的看了眼秦九,让她直面他陡然而起的杀意。

    他平素最恨被人威胁,而怀里的女人却屡次踩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让她死。

    或许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敢在他面前格外放肆。

    目光瞥向冯月茹,主动撞上来的她就成了他发泄脾气的对象。

    卫城洲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是,陛下,臣妾告退。”感受到他此时的不悦,冯月茹牙齿都似乎被冻得松动了些,她颤巍巍的站起身离开。

    临走前她看了眼坐在卫城洲腿上的秦九,敛去眸中暗色,浓郁的妒忌却在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中翻涌。

    等走到门口,望了望刺目的阳光,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后背的衣裳都被打湿。

    侯在外面的贴身宫女绿萼看见她苍白难看的面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腕上还未恢复的烫伤,她眼里闪过一抹绝望。

    娘娘宣泄不得的怒火,总会降临到她们身上,尽管在承受完她的发泄后,她们会得到一些安抚费,但比起这点钱财来,她们觉得命更重要。

    从玉景宫抬出去的宫女不少,她们无辜枉死,传出去的消息却是忤逆主子或是偷窃财物。

    连死都不能清白死去。

    这是身为玉景宫仆人的悲哀。

    冯月茹踏着沉重脚步回到宫里,这次反常的没有乱发脾气,她越是这样,宫人们越发小心翼翼。

    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最后受苦的还是她们。

    冯月茹脑海里还回放着御书房的画面,都说帝王无心,她们陛下尤甚,如今却被一个他国送来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她紧咬着牙,几乎要绞烂手里的帕子。

    “娘娘,喝杯茶润润嗓子吧。”绿萼端着茶水哆哆嗦嗦上前,她咽了咽口水。

    冯月茹端起茶,抿了口后砸向她的脑袋:“你想烫死本宫吗?!”

    心里郁积的恶气总要找人出了才是,不管是进宫前还是入宫后,她都不曾拿仆人当做人来看。

    人上人的她始终觉得,签了卖身契的贱奴,跟牲畜也没什么两样。

    身居高位者,不少人都跟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绿萼头上流下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纹丝不动,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那茶明明是合适的温水,主子说烫,作为下人的她也不能反驳。

    她识得清局势,在主子眼里,身份低微的她们跟一只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一些宫女选择冒死勾引皇帝的原因,输了就一无所有,赢了便爬上高位彻底摆脱贱奴身份。

    “下去吧。”冯月茹不耐烦的说。

    绿萼凝固的血液终于恢复流淌,她松了口气立即退下。

    冯月茹拧着眉头,想的却是如何解决秦九这个对手,有秦九在的一天,她定会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片刻后,她秀眉舒展开,冷笑一声:“与其引火烧身,不如隔岸观火。”

    比起她来,现在更担惊受怕的该是皇后才对,毕竟依着陛下的脾性以及对秦九的宠爱,保不定会为了她废后。

    北冥国重武轻文,兵权全部掌控在卫城洲一人手里,他虽残暴不仁,却是一名厉害的军事家。

    在这些兵将眼里,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所以卫城洲的冷血无情,反倒让他们觉得这只是男人该有的铁血手腕。

    而他为人暴戾,却不暴政,只除了容忍不了反对之声,在政治上的功绩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百姓只要生计不被影响,他们就不会举旗反动,而皇帝又杀了几个大臣,也与他们毫无干系。

    要是恰好有鱼肉百姓的大贪官被杀,他们还觉得大快人心。

    朝堂上就是卫城洲的一言堂,他专政专权,保证君主权利不分流,其他人便是有造反之心,也没有那个实力。

    这就像一个冷血的杀手获得无上权力,只要他拥有与权力相匹配的能力,就不会轻易被人拉下马。

    想通了的冯月茹凝重的神色放松下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然后寻找合适的机会,让皇后和秦妃相斗。

    幻想到自己渔翁得利,穿上凤袍的画面,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好心情让她大手一挥,赐了绿萼一瓶治疗疤痕的玉容膏,看见感恩戴德磕头的绿萼,她心里更加畅快。

    跟皇后李淑荣有个奶嬷嬷做参谋不同,疑神疑鬼的性子让她对谁都不抱有信任。

    在某一方面,她跟卫城洲有着几分共通点。

    御书房里,秦九与卫城洲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雪肌玉容的美人被压在桌上,身材高大的男人与她目光交汇,深沉的眸子里却不含丝毫情欲。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暧昧,事实上却如战场交锋,谁也不肯居于下风。

    “陛下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漂浮在半空的声音千回百转,刻意装出的娇嗲让秦九自己都想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卫城洲嘴角一抽:“闭嘴!”

    秦九似嗔似怨的咬着唇:“陛下可以让臣妾闭上嘴,可臣妾如何能封闭这颗爱陛下的心呢?”

    卫城洲坐在椅子上,望向靠着桌子与自己面对面的她:“你来御书房,可不单单只是想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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