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锦殇的注视下，伏苓染有了动作。
她笑得从容，不慌不忙地扯了扯他的衣襟。五指抚过，什锦殇衣襟处被她揪出的褶皱一道道被抚平。
除却衣服上面的血渍和黑印，看起来还勉强说得上平整。
伏苓染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什锦殇。
“对于刚刚打断了你被揍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来吧，我们打一架，我不用灵力，算是对刚刚打断你们的事道歉。”
她放松式地转了转手腕和颈脖，漫不经心地说着抱歉的话。
不是嫌她多管闲事妨碍了他吗？正好，她也借此报之前的仇。
什锦殇笑笑，“你这道歉方式倒是特别。”
什锦殇许久没有下言，正当伏苓染觉着什锦殇不会同意时，他竟颔首答应了。
“可以，来吧。”
他一手撑着草地站起身。
伏苓染给什锦殇吃的是空间里原有的丹药，与她炼制的药剂相比，效果更好，他的伤都恢复了。
如今的他，虽然还是一身污泥加血渍的装扮，脏污不堪，但完好的皮肤和他漫不经心的姿态都让他和“惨”字沾不上边。
既然答应了，那就别怪她了！
什锦殇刚站定，伏苓染的拳头飞速直击他面门。
他侧身避过。
伏苓染虚晃一拳，预判了他躲避的方向，另一只手的拳头袭向什锦殇的侧腰。
她攻他守，他守她攻。
不过转眼间，两人便来了三个回合。
在伏苓染又一掌攻来时，什锦殇顺势倾斜身子往后倒，紧接着他一手擒住她的另一侧肩膀，绕到她的身后。如此，他即将自己往后倒的身形稳住，又制住了她。
他的反应敏捷迅速，动作干脆利落，哪还有刚刚被人揍却不会还手的怂包模样？
伏苓染挑挑眉，“可以啊！”
在人前很能装。
什锦殇莞尔，以看似环抱的姿势站在伏苓染身后，徐徐道：“我只是修为被毁，又不是失去忆，格斗技巧还是记得的。”
“也是。”伏苓染笑着点点头。
下一瞬，她身形一矮挣脱什锦殇的禁锢，抓住什锦殇的双手反手一转。
计划之外，什锦殇又怎会由伏苓染擒住他？
什锦殇跟着伏苓染的动作旋转一周，打破伏苓染反手擒住他的可能，随即，他拽着伏苓染往自己的方向拽。
拽着走了两步，什锦殇双手往下甩，强劲的力道从他摁住她手臂的位置传来，如重锤压下。
什锦殇要把她往地上摔。
什锦殇从小天资不凡，抛开灵力修为不谈，格斗能力也是绝佳的。
书里对什锦殇格斗能力的描述是，东迎国年轻一辈中，什锦殇的格斗能力无人能及，与老一辈的高阶修炼者相比也毫不逊色。
不过……
既然她敢跟什锦殇比，自然还是有把握的。
伏苓染抗住什锦殇压下来的力道，疾步往前冲，蓄力一脚往什锦殇肚子上踢。
他又躲开了，她踢到的是他的膝盖。
不过由于这躲避的动作，什锦殇也放开了她的手。
两厢后退，他们的受损情况相差无几。
她的手臂被他抓红，微微疼痛；他的膝盖被她踢到，本就脏污的白色弟子服上多了一道印记。
什锦殇眼睛半阖，看着低自己一个头，动作间势如破竹的伏苓染。
他颇有些意外。
是他低估她了，她的格斗能力放眼整个东迎国都毫不逊色。
能和日笙契约，拥有空间之力，格斗能力强，没几个月灵力就从一点也没有冲上中阶六星，精神力还是他探不到深浅的强大……
他不是疑心病重的人，但修炼废材变天才，他想不对伏苓染多些防备之心都难。
想到这，什锦殇微微一顿。
这么说来，他是从天才变废材，在她眼里他好像也挺可疑的。
回过味，什锦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回什锦殇主动出击，手率先朝伏苓染劈来。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分不出上下。
这是找什锦殇讨回利息的好机会，伏苓染不可能心慈手软。
她避开什锦殇的要害，一拳打到什锦殇腹部。
“经过大半个月的不懈努力从在学室被围堵变成当街被群殴，废了不少心思吧？”伏苓染朝着什锦殇脆弱的部位砸去，动作狠厉，面容和语气却温和舒缓，像个小恶魔。
她不明白。
什锦殇被群殴为什么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呢？
是不能反抗还是另有目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她作为旁人要帮他也只不过是徒劳。
如果说什锦殇是因为修为尽毁而丧志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什锦殇被击中，同时，他打过来的一掌也打到了她的胸口，她顿时觉着胸口一阵闷痛。
什锦殇但笑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伏苓染继续攻击，出一招抛出一个问题。什锦殇能回答最好，不回答也无关紧要。
“以我们什公子的性子，会让人骑到头上？”
显然是不会的。
“你背后的实力不弱，你能做到让这么多人漠视你，挺厉害的。”
他这么多年天资不凡的天赋，温和谦逊的待人处事，不少人都会念着他的好。
如今这种一边倒憎恶他的局势，就算没有他的推波助澜，那肯定也有他任其发展的应对态度，让皇上尽情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什锦殇不可置否，只一下又一下地接住伏苓染的攻击。
伏苓染掰过什锦殇，毫不犹豫地把他往地上一摔。
格斗实力不相上下的结果就是，要么谁都伤不了谁，要么两败俱伤。
他们显然是后者。
什锦殇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绝不手软。他双腿腾空缠住伏苓染，连带着伏苓染一起倒地。
“砰”的一声，两人背部着地。
什锦殇正欲抬手格挡伏苓染的下一步攻击，在感受到身体异样时却停住了。背部传来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丹田内一瞬间的充盈却尤为明显。
他眸光微闪，有些意外。
为了找机会再试一下，他进攻和防守的动作变得漫不经心。
伏苓染暂时没有察觉，“被更多人厌弃难道就是你的目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帮你说话了。”
这回什锦殇出声了，他调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嗯，如果你认为这也是帮你的话。”伏苓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笑得灿烂。
说着，她再次一掌打在什锦殇胸口上。
什锦殇假意闪躲，实际上则任由掌力尽数落到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一闷，脚下连退两步。下一瞬，一阵血腥味涌上喉咙。
随之而来的是丹田处再次有一阵短暂的充盈感，短暂而又实在，他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他的丹田有动静了……
虽然今日心绪依旧没什么浮动，但丹田有反应也是个不小的收获，值了。
什锦殇眉眼带笑，上前两步热情迎上伏苓染的攻击。
一切变化都在什锦殇体内，而且这种变化并没有引起灵力异动，伏苓染的精神力没察觉出异样。
等伏苓染的攻击再次袭上什锦殇时，他表现得好似受上一掌攻击影响，动作愈发迟钝、愈发漫不经心了。
伏苓染的攻击一道又一道袭击过去，没给什锦殇喘息的机会。
一开始什锦殇还会做做样子反抗，到后面直接上赶着挨揍。这就造成了什锦殇越来越力不从心，伏苓染很快占了上风的局势。
“你干嘛呢？”
伏苓染眉头一皱，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过来。
“打着打着不想打了？”这应付的招式算是怎么回事？
什锦殇疑惑地偏过头，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不解，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怎会？显然是郡主实力强劲，草民不敌。”他面色苍白，扶住胸口虚弱地说道。
“呵，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不减。”
她有灵力在身，体内的灵力对她的身体素质会起到潜移默化的增益作用，这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尚可的格斗能力，她的实力是看得过眼。
但她也不能这么快占上风。
刚开始他是有好好和她打的意思，现在嘛……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伏苓染避开什锦殇的要害，膝盖一抬撞向他的腹部。
她不打算因为什锦殇的假意不敌便就此罢手。
肩、背、膝、腕、双臂、双腿，还有胸腹内脏的空隙之地，只要不伤及要害，她一处都没放过。
一盏茶过后……
什锦殇又变成了刚被她带来后山时的模样，甚至比那会还要狼狈。
他倒在草坡上，白色弟子服印满了脚印，脚印间还参杂着血渍，东一滩西一滩，新的旧的都有。
发簪在打斗中掉落，他的青丝倾泻垂下。唯一完好的就是他的面容，没有再青一块紫一块了，依旧俊逸而又气质出尘。
毕竟打人不打脸。
伏苓染又如一开始一样立在他身侧。
“你多次想杀我我是知道的，今日我也算报仇了，往后我没事不会给你使绊子，希望……你也如此。”
伏苓染盯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说道。
什锦殇一只手扶住胸口，倒在地上平稳气息。
他的脸上没有生气、不耐等任何负面表情，只有温和与淡然，从他平静淡然的双眼看不出他的心绪变化。
没意思。
反正话她撂下了，什锦殇爱怎么想怎么想。
伏苓染不打算过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什锦殇似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利落地坐起身，伸手拉住伏苓染。
一开始什锦殇抓的是伏苓染的手腕，但由于伏苓染往外走的动作，他的手从伏苓染的手腕滑落到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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