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缓缓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周氏。
“母亲您在宫里的时日不短,想来各种奇珍异宝也是看的多了,自然是知晓有哪些东西不容易被复制出来,极为难得的珍贵之物。”
没错,苏婉宁想的便是用另一种替代品,而不是用现在这个时空没有的东西。
物极必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苏婉宁太懂了。
不说要是真用了吴扎库明珠给提供的塑料什么影响,但说若是过个两代人了没办法造塑料钱币了,等待吴扎库一族的必然是灭门之灾。
她穿越到此处虽是被动而来,但她也没打算到这里来草菅人命。
起码,作为人该有的良知亦是该有的。
或许她这样的举动会被人批判为圣母、白莲花,可她觉得生而为人,就该有为人的觉悟。
如果长着脑子不用,长了心不动,那与畜生又有何分别?
她可以慢慢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适应这里的规则,适应这里的一切。
独独将人命当成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她这一生都适应不了的。
或许被旁人知晓了,会觉得她一个现代女性独宠后宫却没有做到让皇帝遣散后宫不说,还是个妃位而已。
但若是换成旁人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怕也会小心些吧。
毕竟,任何事物本身都脱离不了大环境,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想要让皇帝为了她一个人遣散后宫,或者换掉一个对江山社稷有帮助的皇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觉得现代女性到了大清朝就必然是横扫天下的架势。
苏婉宁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穿越到古代,定然要推翻皇权建设一个人人平等的美好家园。
可惜,梦想归梦想。梦想与痴心妄想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苏婉宁又笑着看了一眼周氏,见其仍在苦思冥想,便也不再多加催促。
毕竟这样的东西确实是不好想的,能够替代这个朝代从没出现过的新奇玩意儿也着实是难度翻倍了。
苏婉宁也不再打扰周氏的思绪,笑着缓缓起身。
“劳烦母亲受累想想解决方法,我就先回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腹中的孩子的缘故,倒是有些犯困了。”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亲自送苏婉宁出了正院的院门,这才微微摇了摇头,慢慢踱步回了房间。
而此时的和亲王府。
弘昼皱着眉看着桌子上面的几张花花绿绿,拿起来还哗啦啦想的钱币候选品,眉头持续皱着半分松懈都无。
“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去拜访了大阿哥?你可知这东西该如何批量生产?”
吴扎库明珠一愣,随即才挠了挠头。
“王爷您又不是不清楚,我能凭空变出很多这样的东西,根本用不上生产啊!”
弘昼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本王知道又有何用?这大清江山难道是本王说了算吗?”
“你可知,就这些你解释不清来历的东西,够你全家每个人掉八百次脑袋了!”
吴扎库明珠这时才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来,倒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那王爷……如今这情况都已经这样了,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了,臣妾该怎么做才能……”
还不等吴扎库明珠说完话,就被弘昼突然起身的怒喝声吓的闭上了嘴。
“现在知道事态严重了,早想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同本王商量?”
“你可知本王用了多长时间才让陛下打消了对本王的猜疑?你可知本王为此付出了多少?”
“你现在还觉得你委屈上了是吗?本王当年到底是瞎了还是脑子坏了,非要娶你这个女人过门!”
弘昼一时激动,也口不择言起来。
但弘昼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的吴扎库明珠失落到什么程度。
吴扎库明珠此时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倒不是因着旁的,而是弘昼的态度和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难怪苏婉宁曾经同她说起过,爱新觉罗家的生活看似风光,实则确是最为艰难的。
做爱新觉罗家的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完完全全的将心落在男人的身上。
且苏婉宁曾经还说过什么来着?
对了,苏婉宁说她吴扎库明珠比她苏婉宁幸福,起码自己这个人还是个正牌嫡福晋,妥妥的正妻,和亲王嫡福晋。
而苏婉宁虽然风光,是皇帝的纯妃,可说到底也还是个妾室罢了。
此时的吴扎库明珠崩溃到想大笑。
自己这个嫡福晋做的还不如纯妃这个皇帝的妾,自己如今的日子不舒心就算了,还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若是苏婉宁知道了吴扎库明珠的心态,只怕又得摇头了。
吴扎库明珠属于自己将好牌打稀烂的典型代表人物了。
同样都是穿越者,苏婉宁的路走的实际上是最坎坷的。
试想一下,若是苏婉宁与吴扎库明珠穿越的身份换一换,且苏婉宁的性格手中握着那么厉害的空间,只怕现在早就将弘昼管的服服帖帖了吧。
可如今的苏婉宁哪里有时间管吴扎库明珠的事情呢?
此时的苏婉宁心乱如麻,总觉得皇帝竟然没有同她说明就如此做了,应当是对自己也有所不满了。
毕竟和亲王嫡福晋吴扎库明珠平日里就与她来往甚密,虽说她许久没有同吴扎库明珠好好说说话,友好走动一番了,可在皇帝看来会不会就是她们二人刻意拉远关系呢?
如今皇帝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如此做,会不会已经怀疑是她与吴扎库明珠联手,想要借着永璜来帮着弘昼积累财富,抢夺大清江山呢?
苏婉宁此时满脑子浆糊,只觉得这个封建王朝简直太差劲了。
若是换成现代那个和平环境,她何必想那么多呢?
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苏婉宁自然不会任由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恶化下去的。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后面还站了家人,还有自己的孩子们与朋友。
她不只是清朝的纯妃娘娘苏婉宁,身上的担子比她想的还要重上许多。
弘历此时在宫中,陪着皇太后钮祜禄氏用早膳。
“婉宁那孩子也不知此时出宫省亲要去多久啊,哀家倒是极为想念她同那几个好孩子了。”
钮祜禄氏自然知道自家儿子出宫传旨的消息,她可不忍心看着那个处处为了自家儿子着想的好女人与她儿子离了心。
自家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有一个缺点随了他的先帝了,就是疑心病太重。
弘历还没说话,皇太后钮祜禄氏再度笑着开了口。
“哀家也不说别的有用还是没用的,婉宁丫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比哀家了解。”
“如今连皇宫都不让婉宁回,你可知后宫的女人们会如何议论她?”
“再者,你答应给婉宁晋位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兑现,哀家不知道你在等什么,还是说你有什么旁的顾虑?”
“哀家只知道,皇后富察氏这几年变化挺大的,渐渐懂事了。”
“但若是哀家去选合心意的儿媳妇,而不考虑你朝堂上的事情,哀家是双手双脚支持婉宁丫头的。”
“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婉宁丫头做的可谓是比当年的哀家还要强一些的。”
“弘历啊,有些话哀家本不想说,但哀家不想让你真的成了没人关心在意的孤家寡人,你可明白?”
弘历哪可能听不出自家母后的意思?只轻笑着点了点头。
“母后的话儿子都晓得,只是母后您想多了,儿子不让婉宁回宫不是因着心里面起了疑心,而是只有婉宁在宫外帮着儿子,儿子才能更加安心罢了。”
“但母后您说的话儿子细细思量了一下,也确实是儿子想少了。”
“儿子陪您用过早膳就给婉宁写一封信递过去,让她不要想太多,再与儿子之间起了隔阂。”
皇太后钮祜禄氏笑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样做哀家就放心了。”
心情大好的钮祜禄氏胃口也好了许多,又多用了小半碗粳米粥。
等到皇帝给苏婉宁写了一封信,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安排给苏婉宁说明白后,正准备让李玉亲自给苏婉宁送信,就看到了桂枝嬷嬷带着两个托着托盘的小宫女走了过来。
“桂枝姑姑,可是母后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弘历笑着让给自己行礼的桂枝嬷嬷起身,才关心的问了一句。
桂枝笑着微微摇头,“是皇太后娘娘想着陛下您要派人出去给纯妃娘娘送信,就叮嘱老奴过来一并给纯妃娘娘稍带些东西出去。”
“原本皇太后娘娘是打算等纯妃娘娘从宫外回来再给她赏赐的,结果纯妃娘娘这段时日看来都是回不来了,皇太后娘娘就急着要把这些赏赐给纯妃娘娘先送过去。”
“皇太后娘娘还交代了,若是纯妃娘娘觉得这些东西多搬来搬去麻烦的话,就多赏一辆车,专门用来装赏赐的东西,到时候再拉回来便是。”
“对了,皇太后娘娘还说了,若是纯妃娘娘觉得这些东西不方便存着,直接给她娘家人分了那也是可以的。”
“左右这些东西都是皇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了,就说明这些东西的主人都是纯妃娘娘。”
“纯妃娘娘是留着自用还是赏人,自然都是她说了算的。”
桂枝嬷嬷说完话后,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往前面走了走,自己亲自将两个盒子给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给皇帝看。
里面有新打造的首饰,还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另外还有白玉雕刻而成的小送子观音,更别提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一看便知都是赏赐给女人把玩的东西,皇帝自然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可桂枝嬷嬷这一举动到底还是让皇帝反应过来些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女人用的,男人的物件那是一样都没有的。
若是苏婉宁将这些东西给女眷们分了一些,而苏家男人们什么都没有,也是不怎么好看的。
且皇帝不会忘了,苏府除了已经成家的人有女眷外,那断了根的老三和先帝身边的苏培盛苏公公可都是没有身边人的。
弘历大手一挥,示意李玉去自己的私库里面挑选些适合给苏家男人们送去的东西一并带出来。
李玉本就对纯妃苏婉宁的感官极好,更别提还有一位他的偶像苏培盛在。
李玉用心挑选的礼物人手一件,且个个都是苏家人的心头好,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和需求挑选的好东西。
光这些不算,弘历又觉得如今大清国库的充盈与苏婉宁带大的永璜脱不开关系。
又再一次大手一挥,命人又托着三盘银锭子一盘金元宝一并离开,去苏府送礼物了。
此时的苏婉宁正准备躺下稍微歇息一会儿,什么都不想了就简简单单的再睡一觉的时候,就听到了魏令仪快步走进来,柔声开了口。
“纯妃主子,陛下派李玉公公亲自来送赏赐,人已经往您住的院子里来了,还请您起来简单收拾一番,莫要失仪的好。”
苏婉宁闻言,有些迷茫的缓缓起身。
“皇上派人来苏府送赏赐?还是李玉亲自来的?”
魏令仪笑着点了点头,倒是让苏婉宁更加迷惑了起来。
“罢了,先扶本宫起来吧,本宫也好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宁刚刚在心里想着皇帝与自己之间有了隔阂,皇帝就反手来了这么一出,到底是要干嘛啊!
觉得自己尚算清醒且聪慧的苏婉宁,此时也搞不懂皇帝了。
好在魏令仪手脚极为利索,赶在了李玉带着人进她们的院子前收拾妥当了。
正准备跪下接赏赐的苏婉宁,被李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纯妃主子这是作甚啊!若是让陛下知道您要跪着接赏赐和信件,给奴才八百颗脑袋那也不够陛下砍的啊!”
苏婉宁闻言也不再坚持了,毕竟她也不喜欢有事没事跪来跪去的不是?
李玉见纯妃娘娘不再坚持了,心里也算是呼出一口气来。
如今皇家子嗣本就不多,纯妃主子占一大半,且如今这位的肚子争气,又有了。
旁的娘娘如何他管不着,纯妃娘娘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就看如今这趋势,哪怕这位做不成皇后娘娘,但母凭子贵做第二个当朝皇太后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且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想要老年生活称心如意。
要么就是皇帝命长,能够陪伴一辈子。
要么就是靠着后上来的皇帝的生母,看人家的眼色行事。
不说旁人,就说苏培盛苏公公。
照常理来说就该留在后宫里关到死,美其名曰在宫内荣养。
要么就是因着他知道先帝太多秘密,早早就被先帝给下旨秘密处死了。
可看现在,苏培盛苏公公不仅出了宫,还过得不错,阖家团圆了。
他也想在自己老了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在伺候好皇帝的同时,将苏婉宁这位纯妃的大腿给牢牢抱住了才行。
一想到面前的纯妃娘娘未来是自己的护身符,李玉就更加殷勤了。
“纯妃主子,这两个盒子是黄太后娘娘赏赐的,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
“陛下同皇太后娘娘都有话交代,这些东西都随您处置,东西给了您那就都是您的所有物。”
“且陛下还让奴才给您转交一封信,让您务必仔仔细细的看清了,莫要想太多。”
李玉将信件递给了苏婉宁身旁的魏令仪,觉得自己还是得给自家陛下争取些福利才行,也算是没白来。
“纯妃主子您不在宫里这几日,陛下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连平日吃茶的胃口都没有了。”
“昨儿给陛下提供茶水的小宫女们都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有几个小宫女都委屈哭了。”
“奴才斗胆,求纯妃主子给出个招,老这么下去也不行啊!”
苏婉宁自然听懂了李玉话里的意思,笑着微微歪了歪头。
“哦?本宫倒是没明白李公公的意思,不知李公公是要本宫如何做?”
李玉心里轻叹,这两位主子在心里博弈就算了,别夹带他这个无辜的可怜虫在里头不是!
他李玉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罢了,可受不了这委屈巴巴的夹板气。
可既然话都已经说了,达不到目的回去自己的皮一样得绷紧不是?
若是自己就这么空手回去了,想来陛下也会对自己不满,再有什么好事也不会交给自己去办了。
苏婉宁见李玉的神情一会儿一变,也知道这位李公公也不容易,也不再打趣他了。
“令仪,去小厨房拿些茶点用食盒装起来交给李公公,让李公公带回去给皇太后娘娘和皇上尝尝。”
李玉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嘴里更是连连喊着纯妃娘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娘。
苏婉宁懒得听李玉如写小作文一样的长篇马屁,只等魏令仪拎着两个食盒一并交给了李玉后,就挥着手让李玉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院子里恢复平静,苏婉宁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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