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药剂的感觉轻微刺痛,时鲸穿好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顾诚正靠在一棵树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他今天没有穿清洁工的黄色工作服,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服,黑色衣裤勾勒出弧度完好的腰身,比一般雄虫高挑的身材逼近雌虫,带有一种特殊的韵味。
“阁下,您久等了。”时鲸走上前,礼貌地低下头颅。
他看到雄虫新绿的眼眸中盛满暖意,唇角弯起,声音很是轻柔,问:“打完针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时鲸说话有些缓慢,“谢阁下关心,如果您没有救我,我也不会好这么快。”
两只虫向军部食堂的方向走去,顾诚回忆着《我在虫族撩少将》的设定。
书里设定,在千年以前,雄虫十分强大,他们最低s级,可以不经过亲密关系,单纯以触角梳理两千多只雌虫的精神力疾病。
当时的虫族以雄虫为核心,组成了无数小型军团,这些军团也是虫的家庭。
他们所向披靡,他们战无不胜,直到在一场阴谋中,雄虫们中了基因方面的毒,从此一代比一代级别低,到了三百年前,雄虫的最高等级跌落至a,从此安抚雌虫的精神力暴动只能依靠亲密关系,军中再也没有安抚师。
就连书里的主角苏遥十分出色,也不过是个a级。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时鲸不通过婚姻得到救助是不可能的,那样会被认为是轻浮的雌虫,甚至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阁下,您好像在走神。”时鲸说道。
他看着雄虫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向他微微一笑,思索片刻,轻声问道:“昨天,我听你的副官说,你在和一个……听起来十分残暴的雄虫相亲。”
时鲸心里微微一动。
他斟酌字句,得体又微带不满地回答:“阁下,我不能随意评判另一位阁下,但根据传言,我对相亲对象很是害怕。”
“我不是贵族,但我听说贵族之间守望相助,或许会通过联姻。”顾诚说。
谢斯莱家族是打算和阿科利家族联姻。不过雌父的最终目的还是给他治病,时鲸调整一下语气,用柔弱又无奈的语调说道:“或许如此,阁下,但是这场相亲,联姻还是个小问题。”
“可能是刚参军的时候,为了军功在战场上太拼命了,我精神力暴动比别的军雌提前来了几十年,而且进入了晚期,”他不动声色地夸了自己一下,“如果不结婚,我可能会在一年内死去。”
“我听说一些雄虫虐待雌虫,甚至会杀死雌虫,时鲸少将,结婚相当于二次投胎,可得擦亮眼睛,不能随便嫁了,不然以后后悔莫及。”
时鲸语气更加可怜:“是的,阁下,所以我非常害怕。”
他心里暗暗夸赞顾诚的优秀。
他规劝自己的时候,神色非常自然,仿佛在他心里,虐待雌虫是天大的错事,是雌虫择偶最不推荐的选择——事实也确实如此。
“时鲸少将,”顾诚叫了他一声,他表情分外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虽说毁虫婚姻,如同杀了他的雌父雄父,但我还是得说一下,你相亲的那位路·阿科利,那还是正常虫吗?他把两个雌侍打进了医院,这种暴力的虫不能嫁,不然以后打你怎么办,你要不要换一个再相亲下?”
“阁下,只有他能抚慰我,并给我雌君的位置。”时鲸说。
顾诚更觉难以启齿。
雌君和雌侍的地位,就如同正室和小妾,权利地位是不同的,劝着一个能当大老婆的姑娘去当小妾,绝对会被姑娘拿棍子打出去。
但是再想想虫族现状,遇到一个暴虐的雄虫,哪怕是雌君都逃不掉被凌虐的恐怖待遇,这样一想,做一个好脾气雄虫的雌奴,在不会挨打这方面,幸福感都远比暴虐雄虫的雌君强。
他声音小了下去:“少将,我这么说有点冒犯你……我感觉,在婚姻中保证自己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做一个残酷雄虫的雌君,未必比善良雄虫的雌侍要强,我听说皇室有个雄虫,他很少打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
时鲸知道他在说哪位殿下。
皇室成员阿玉·布兰德,他曾经娶了一个恩爱的雌君,可惜在一场战役中,雌君光荣牺牲了,他将雌君的尸体安置在卧室里,做了防腐处理,每日相伴,发誓再也不娶雌君,目前为止也只纳了三个雌侍,只要雌侍对雌君的尸体以礼相待,就不会对他们动手。
但是,他毕竟也动手过。
他依然带着雄虫面对雌虫的高高在上感,支配着雌虫的一切,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财产。
整个虫族,或许只有季良的雄主,和眼前的顾诚雄子,真正将雌虫视为可以平等相待的个体。
时鲸放柔了声音:“我不想高攀皇室,阁下。”
他转过头,瞅着顾诚的眼睛,干脆挑明了:“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选择,阁下,那就是您。您从来没有殴打过雌虫,不是吗?我给您下了帖子,可惜您的兄长拒绝了我。”
“我有哪里不和您的意吗?阁下。”
他眸子里倒映着顾诚犹豫的脸。
“事实上……我确实想和你吃个饭来着,但是还没有告诉兄长,就被警察抓到军部来了,”顾诚的语气带着小心,“可是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换个虫嫁的话题,我自己还不想结婚,并不是对你不满意,你是个很优秀的雌虫,是我非常敬佩的军雌。”
雄虫很少如此直白地夸赞一个雌虫。
时鲸微微红了脸,他抿了抿嘴,终于想起提问来。
“阁下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顾诚心说总不能告诉他,你们在我心里都是纸片人,而我从来不在游戏里谈恋爱。
他张口结舌,半晌道:“这个,是个虫原因,个虫原因啦。”
“好吧阁下,我不会窥探您的隐私,您不是讨厌我,那就太好了,请阁下允许我追求您好吗?”
顾诚愣了下,他脑海中的幻听系统上蹿下跳:“答应他!只有你能拯救他,答应他,火速和他结婚!”
“滚,再喜欢纸片人也不能这么干啊。”顾诚拒绝。
他对时鲸说:“我有可能单身到死了,少将,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能把宝贵的时间用在寻觅可以托付终身的雄虫上,而不是追求我。”
他语气诚恳,苦口婆心,昧着良心劝告:“优秀的雄虫还是很多的。”
时鲸似乎被他伤了心。
在书里,虫族社会对雌虫的压制非常强,一个雌虫公开对雄虫说追求已经很热辣大胆了,一直在询问雄虫为什么不想和自己结婚,也许会被极端的虫认为不要脸面。
顾诚微微有些心疼,时鲸鼓足了勇气要追求他,却一再被他拒绝什么的,对于这个悲情反派而言未免有些虐了。
但他真的没有任何在游戏中走恋爱线的兴趣。
时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等您二次觉醒之后,或许会改变主意。”
他露出一个笑脸:“阁下,食堂到了。”
食堂内外来来往往都是穿着各色军装的雌虫,看到有雄虫来了,他们的视线粘在顾诚身上,低声交谈着什么,不过出于军队里的规矩,没有上来搭话的。
时鲸带着顾诚上了二楼。二楼是军官们的餐厅,虫的数量要少一些,为了表达尊敬,那些劳动改造的雄虫也在这里吃饭。
时鲸和朋友们打了招呼,带着顾诚取了餐盘,就这么短短一刻钟之内,接连有两个雄虫摔了饭菜。
“你们这是发猪食呢?这不是军官的地盘吗?就不能给点贵重的吃食?”一个雄虫质问道。
食堂的雌虫冷汗直流,拼命解释:“阁下,在军部大家都吃一样的饭菜,这些饭菜虽然是大锅饭,但也荤素搭配合理,可能味道上不如小锅饭菜精致,还请阁下见谅!”
另一个雄虫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骂道:“我在家里从来不吃这么粗糙的食物,你们军部应该为雄虫专门准备用餐窗口,而不是让我们混在雌虫中打饭!”
时鲸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每一个雄虫都有着高额的补贴,以及许多雌虫的供养,他们锦衣玉食,非精致的小点心不入口,而军部食堂的大锅饭确实味道不佳。
他想着,有些遗憾地望向顾诚。他原本的计划是和顾诚在高档餐厅的包间里吃饭,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邀约竟然兑现在食堂,他们的第一次共进午餐,条件未免太简陋了一些。
顾诚托着盘子,对时鲸道:“咱们排队去吧。”
时鲸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阁下,您不用排队。”
“别的虫排了半天了,我跑他们前头插队像什么样子,不行,想想就尴尬。”
顾诚说完,主动向队伍末尾走去,谁知一转头,俩雄虫居然往菜里吐痰。
“还有军官要吃饭呢,请两位阁下不要这样!”食堂的雌虫快哭了。
踏马的,他见过的雄虫怎么都这么欠揍?
虽然不明显,但顾诚相当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因此被批评过很多次,直到上了大学才有所收敛。
这俩雄虫的行为让人生气。
顾诚顺手把盘子放在时鲸手里,走向两只雄虫。
他比平均身高一米六多的雄虫高上许多,杵在他俩面前像座山,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在干什么?”
“吐痰啊。”
顾诚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直接给俩雄虫干晕了:“知道就好,还让不让虫吃饭了,恶心。”
打完,他迈过两只雄虫,走向时鲸,和颜悦色地说:“解决了。”
时鲸看他的目光有些幽深。
雄虫不想结婚怎么办?
不动声色地追求他,每天和他相处,软化他的态度,去争取改变他心意的机会。
雌虫永远不怕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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