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寝室里, 靳茉蓦然睁开双眸。
眼前是漆黑的,怀里的鬼也还没消失,正窝在她怀里尽情地吸食着从她肌肤溢出的阳气。
靳茉一动, 怀里的鬼口吐人言:“醒了?”声音懒洋洋的,似乎还没睡饱。
靳茉在黑暗中点头:“已是辰时,该起了。”
此时手机闹钟响起,屏幕上面正好显示7:00。
靳茉的眼睛逐渐适应这黑暗的光线,昨晚她故意将窗帘拉上, 为的就是让栾翱将能跟她多待一会儿。
栾翱将手肘撑在床上,抬起手指, 抚上着靳茉的脸, 媚声笑道:“这么多年了, 皇上还是如此自律, 真是让臣妾欢喜的很。”
靳茉圈着栾翱将的细腰,将她贴着自己,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栾翱将冰冷的耳畔上。
“栾栾, 皇上已经死了, 现在只有我靳茉。”靳茉道。
被靳茉圈在怀里的栾翱将眸子闪过阴狠, 她的嘴角慢慢上扬,摸在靳茉脸上的手往下抚, 苍白泛青的指尖在靳茉脖颈处打转。
栾翱将下巴微抬, 双唇印在靳茉的几乎不可见的喉结上,贝齿缓缓咬着、舔着……
“皇上可愿告知臣妾, 是如何……”
栾翱将近乎挑/逗的举动, 勾起了靳茉深藏于心底的暴/虐与掌控欲。作为曾经的天子,她的掌控欲极强无比,对爱人的掌控, 对大臣的掌控,乃至对天下黎民百姓的掌控。
“在你死后第二年,前朝余孽被众多将军推崇为王,起兵谋反,杀进皇宫,生擒我,对我实施凌迟处死之刑,最后砍首挂集市三月,以此震慑朝廷大臣,大臣们纷纷臣服他,一月后,新帝登基。”
靳茉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今天吃饭了吗”一样,可她的话字字沾满血迹,也带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
栾翱将闻言一愣,心里泛起涟漪,闪过一丝心疼。
虞卫,她是皇上、是天子,曾经多么尊贵的一个人,最后竟是被凌迟处死,还被斩首示众三月……
栾翱将眼眸有过纠结,但很快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父亲和三位兄长,以及栾大将军府上的男女老少,栾翱将眸子又暗沉起来。
她双手抱住靳茉的脖颈,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尽显暧昧,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栾翱将凉唇缓缓离开靳茉的嘴角,眉眼弯弯,似乎很愉悦,“皇上,真后悔臣妾死在前面,不然臣妾或许就有机会亲眼目睹皇上掉脑袋了,呵呵呵……”
栾翱将很高兴,鬼笑声在这不大的寝室盘旋,冲击着靳茉的耳膜。
靳茉强忍不适,按住栾翱将的细腰,毫无征兆,低头吻上了栾翱将的唇瓣,鬼笑声戛然而止。
栾翱将瞪大了鬼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靳茉。
靳茉在栾翱将走神之际,掐着她的腰将她强压在身下,眼底一直以来的平静与淡漠此时都被欲/望所掩,靳茉与身下的栾翱将四唇紧贴。
两人都睁着眼,在漆黑的寝室里,对视着。
她们曾经都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爱人,成婚多年,对彼此的身体十分熟悉,虽已是多世之前,但当两人的唇瓣贴合之际,熟悉感依旧,宛如不曾分开过。
在两人的四目对视下,一丝血液从栾翱将嘴角流出,靳茉眼神一凝,缓缓将舌尖从栾翱将嘴里收回。
靳茉收回舌尖时,栾翱将似乎还不太想她离开。
栾翱将沉迷地吸食着靳茉的舌尖血,此血在栾翱将眼里,是极品,宛如毒/品般的存在,让她上瘾。
靳茉感知到剧痛从她舌尖传来,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被咬破的舌尖流出。
她头有些晕,栾翱将竟可通过舌尖血为载体吸食了她体内的阳气,还不被她体内的龙气所伤。
靳茉沉默地望着身下那个挑衅地看着她的栾翱将,突然俯下身,唇瓣重新印在栾翱将唇上,舌尖撬开栾翱将的贝齿,舌尖血滴入栾翱将口中。
栾翱将愣住了,失神地望着在她身上强吻她的靳茉。
她不要命了吗?
-
阳光扎眼,落在靳茉脸上,靳茉眼眉微颤,缓缓睁开,入眼是一片白。
靳茉将手臂抬起挡在自己眼上,眼睛眯了眯,扭头望着窗外刺眼的蓝天白云。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两人热情地激吻着,栾翱将不停地吸食着她的舌尖血,吸食着她的阳气,最后她被吸得头昏眼花,倒在了栾翱将身上,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靳茉从床上坐起,双手捂脸。
失态了。
果然,很多事情一旦面对的是栾翱将,她就会失态,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当初为了不让父皇给四皇子和栾翱将指婚,她硬是派人在暗中不惜代价将四皇子给杀了,后又杀五皇子……最初心思缜密的靳茉到后面完全被栾翱将扰了心、乱了神,却心甘情愿,只为能与她拜天地。
即使同为女儿身。
靳茉起身洗漱后,未施粉黛,穿着白t配运动黑裤,外穿一件黄白格子衬衣,用木簪简单将头发挽起。
拿起一个背包,在里面装了几套衣服、洗漱用品以及充电宝数据线和钱包什么的,断了家里的电闸后,就背着书包握着手机出门了。
“靳老师,你这是要去旅游啊?”
靳茉刚走出楼道,就跟从外面拎着外卖盒进来的教高一语文的张莲张老师迎面遇上。
“是的,难得假期,想出去走走。”靳茉点头道。
张莲笑道:“刚来的年轻老师都爱去旅游,我之前刚毕业来这学校教书时也一样,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人也就懒得动了。”
靳茉浅笑着没说话。
张莲也识相,并没有扯着靳茉聊很久,只随口说了几句,两人就分开了。
外面的日头不算晒,但靳茉还是撑着一把伞走在街道上。
先是去馄炖店点了一份大份馄饨,吃完后擦净嘴继续撑着伞往不远处的汽车总站走去。
木簪微微波动,靳茉手握着伞柄,往右/倾斜了些。
栾翱将出现在太阳伞下。
靳茉边走边问道:“休息好了?”
栾翱将瞥了靳茉一眼:“这话还是臣妾对皇上说比较合适吧,皇上可是休息好了?”
当时靳茉面色惨白地倒在栾翱将身上时,栾翱将懵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把她吸死了,最后感知到靳茉还有呼吸,才放下心来,将她翻正后盖好被子,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拉开窗帘,让阳光探进房内。才回到木簪,去转化从靳茉那儿吸来的纯正阳气。
靳茉:“很好。”
栾翱将冷笑了下,转移话题,望着前路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靳茉看着不远处的车站:“去仙人谷。”
栾翱将疑惑:“去哪儿干嘛?”
靳茉:“拿东西?”
栾翱将:“拿什么?”
靳茉笑而不语,栾翱将见靳茉又是这副样子,努了努嘴,也没再问。
即使现在成鬼了,栾翱将终究是不能像最初她入宫前那般纯真无邪、口无遮掩以及肆无忌惮。
-
“啪——”
瓷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虞卫刚被栾夫人引着来见那刚被父皇赐婚给她当王妃的栾翱将,就看见了栾翱将头顶着的瓷碗掉落在地的场面。
“怎么又摔了啊,烦死了!”栾翱将背对着小院门口,低头望着摔碎的瓷碗哭丧着个脸抱怨着。
“小姐,您步子再小些,也许就稳了。”教习嬷嬷宽慰道。
“拜见六殿下!”栾翱将的贴身侍女梅雪看见,急忙朝栾翱将挤眉弄眼,然后跪在地上大声道。
听见梅雪的话,栾翱将连忙转身,跟站在小院门口浅笑着看她的虞卫四目对视。
栾翱将笑着做了个礼:“见过六殿下,见过母亲。”
栾夫人捏着帕子笑道:“你啊,怎么又把这碗给摔了,现在被六殿下看个正着,也好,让他知道你这真实的性子。”
栾翱将吐了吐舌头:“殿下才不会嫌弃我呢。”
虞卫在一旁浅笑道:“栾栾什么样,我是知道的,正是知道,才欢喜,还望栾夫人切勿要求过严,让栾栾能保持本性。”
虞卫说罢,看向栾翱将,就见栾翱将朝她挑了挑眉,虞卫嘴角扬起,满眼都是宠溺。
栾夫人看六皇子这般喜爱自家小女儿,也是开心的,但她还是抿嘴笑道:“殿下,礼不可废,既然小女是要嫁入皇家,规矩还是要有的,免得日后说错、做错、遭他人说闲话。”
虞卫看向栾翱将,发现栾翱将整个人垂头丧气,心疼道:“她嫁给我是当王妃的,我定会护她,府里也无人敢欺她,就……学一点就好。”
栾翱将在虞卫说话之际来到两人面前,眼巴巴地望着栾夫人。
栾夫人听后微笑着说好,虞卫和栾翱将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但等日后栾翱将嫁入王府,虞卫看见她处理不守规矩的下人手段时,就知道栾夫人该教的,一样没少。
“殿下,我们该歇息了。”栾翱将羞答答地勾着虞卫的衣袖道。
真的,各方面都教了。
-
一人一鬼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个汽车总站,排队买票。
此时正是节假日,出游的人很多,但好在,靳茉走过去时队伍并不算长。
排队的时间是无聊的,靳茉小声询问过栾翱将要不要回木簪,毕竟外头日头大,靳茉怕栾翱将难受。
可栾翱将摇头拒绝了:“今早吸了你不少阳气,感觉实力大增。”
靳茉闻言点头小声道:“那我晚上再给你吸一点。”
栾翱将蹙眉望着靳茉,似乎在纠结靳茉是不是变傻了。要是夜夜都跟今早那样吸食靳茉的阳气,恐怕靳茉都别想活到明年的中秋了。
队伍一点点缩短,最后轮到靳茉。
靳茉对售票员说:“买两张去仙人村的车票。”
售票员瞥了靳茉一眼,手指“啪哒啪哒”的在键盘上敲着,“二十元一张,两人四十,微/信、支/付/宝还是现金?”
靳茉很快买好了两张去仙人镇的票。
到指定的停车地,发现一辆残破的大巴车停在那,开着车门,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老人小孩,也有四个穿着打扮较为时髦的两男两女。
车票没显示座位,显然是随便坐,最后一排已经被那四位年轻男女所占,靳茉便在中间找了个两人座,先是让一直跟在她身边,只有她才能看见的栾翱将坐在里面靠窗那个座位,自己坐在靠走廊的座位。
车子陆陆续续来人,到了发车时间,坐在最后一排的四位小年轻耐不住性子朝司机喊道:大叔,快开车吧,等会儿去到那边,天都黑了,也没啥好玩的了。”
司机闻言来了兴趣,对那四人道:“你们四人咋想到去那仙人村,想去那干嘛?”
四人里看上去最活泼的一个女孩道:“阿鸣说他家那边风景好,我们就想着去那儿玩玩。”
说罢看向了坐在最左边靠窗的那个男生,只见那个男生脸色苍白,眼睛凹陷,双眼浑浊,有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印堂还有些发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似熬夜大神。
“是的,阿叔,正好放假,我带同学去我家玩玩。”男生笑道。
靳茉扭头瞥了一眼男生,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转回头。
死相。
司机正打算发车,车门被人在外用力拍打着。
“开门开门,我们还没上呢!”一个带着乡下口音的女声响起。
司机打开车门,只见一妇女牵着三个不足一米二的小孩上来。
车上只剩一个空座位了,却上来了四个人。
妇女牵着最小的男孩坐在靠门的空位上,两个大些的女孩自己找位置,最后停在靳茉身旁。
两位小女孩里的姐姐指着里面的“空位”,对靳茉道:“大姐姐,你能让一下吗,我和妹妹想坐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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