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世界是平衡的,任何生命,只要进化到一定层次,除非规则特殊,不然本质上必然要和弱小分割开来,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蛮荒巨兽就算变成人形,也依然是蛮荒巨兽,除非让自己从内到外,从头到尾变得和人一样,一样脆弱,一样会被一刀捅死,不然随便和人欢好一下,只要稍微放纵,就是血和泪的结局。

    本质的不同,不是形态有所变化就能改变。

    那是一些人美好的念想,希望强大,又不希望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代价,又或者想着,自己和那些强大的生命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看,他们还会变的和我一样,游戏人间,人乃万物之灵长。

    这也是正常的想法,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特的,自己的种群是优秀的,至少也是不凡的,至少不能被轻易蔑视,无论对象是谁。

    大家都想做英雄,其实只是想做那聚光灯下受人尊敬的人,希望能得到认可,而不是向往在背后默默背负血泪的生活。可大抵有所成者,无论英雄枭雄,神仙鬼仙,哪个不是千难万难。

    纵然受人蔑视,有几个人在面对真正的强权时,敢跳出来?敢跳出来的,大都是愣头青,而不是大勇者。

    所以,强弱有别,不以倾向为转移。个人倾向,很多时候,本就是偏颇的。

    强者也不会需要靠着外部认可来坚定信心,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自我否定,除非力量来路不正。

    凌歧自然更不会如此。

    巨人踏过,无数人遭难,然而只心中难动分毫。不是无情,不是淡漠,这两个形容词,已经远远无法去形容此时的他。

    上善若水,其唯善呼?

    巨人离开城池后,立刻狂奔起来,遇山开山,遇水踏水,大江大河,往往也是一跃而过。

    这巨人看似行动不快,其实只是几个呼吸,就连天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许多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了满地疮痍,和无数悲痛。

    格陵兰帝国,暂居魔塔的林奇,无端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感觉来的突兀,就像是末日临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让他命中注定翻不了身。

    格陵兰帝国的皇宫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座巨大的熔湖。数十雪怪,过半亡于池中,还有在外面徘徊的,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这战果不可谓不丰。

    若是正常情况下,就算十个皇宫,凭着那点抵御力量,也挡不住这些雪怪的步伐!更别说,还有雪魔!

    林奇已经不再关注那些,不是它们不值得关注,莱茵帝国和艾尼莱尔所求,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的,但现在连皇宫都变成一片废墟,大概什么秘密都被埋葬在熔湖中了,而且比起眼下的突发情况,那些也已经完全不重要。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命大。

    雪怪死的再多,那也和他没关系,他又不少根毛。

    格陵兰帝国的皇宫再毁掉一百次,他也不会遇上一点半点的风险,完全能冷眼旁观。他居于外,居于上,本就跳出局外,俯视一切。

    但现在,他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从棋盘之外,硬是拖入了棋局之间。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比起同时埋葬自己和敌人的气魄,这无声之处才是惊雷。这变故惊人至极,但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手笔!

    无论如何,那恍如灭顶之灾的感觉,是真实不虚的!

    它切切实实的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心惊肉跳,想不在乎都不行!

    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这短暂的瞬息,发生了这般重大的变故!

    莫非是那个存在追来了?莫非他已经出手?可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就算那个存在追来了又能怎样?他已经是此世最强!这就是底气!

    他敢留下,选择旁观,早就有了考量,自有底气。

    然而这些“信心”,却因为一点警兆,就发生了动摇。因为他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至宝的警告,是不是在催促他快点离去,不要作死。他惯性的思维,行为习惯的模式,已经先一步,让他准备好脱离这个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融合难,离去也难。

    别的世界,离去大概只要一个念头,在这个世界,却好歹要一个魔法沙漏的时间。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忽然间又不想走了!

    就像是打破了某种思维的屏障!

    他为什么还要逃?这样的世界,明明手握重注,他为什么还要逃?只是因为逃习惯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林奇反复思量,考虑最坏的情况,对方就算同样进入这个世界,并且融入这个体系,最多也就达到他此时的程度。这种程度,可不足以击败他!就算能击败他,莫非他连短短一个魔法沙漏的时间,都坚持不了,就要被镇杀?这怎么可能!

    若是对方强行打破这个世界,那更好,到时候他才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整个世界,都会为他助力!

    就算那人真的强到不可思议,连这方世界都不是其对手,莫非趁着对方破开世界的间歇,他还不能果断脱身?靠着至宝,等到世界即将破碎,那时候他想走,需要的可不再是一整个魔法沙漏的时间,而是一个弹指!

    无论怎么算,这世界的困锁,都像是最好的保障,让他能在这一隅之地称王称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为什么还要继续逃,完全没有道理!

    林奇不逃了,却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虽然已经是此世最强,但也不会盲目的信心膨胀,既然有着灭顶之灾的感觉,那么必然就有这种感觉出现的道理,它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世界容许的极限,但这不表示,他一定能横扫一切,也不表示,他升无可升!

    实力不能提升,他还不能和其他巫师一样准备重重后手?这也是提升实力的一种办法!

    这种事情,他早就已经做了,靠着超乎极限的本质,他足足准备了数年,创新了诸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手段,这绝对抵得上别人准备数十年、上百年,成功斐然!

    而现在,看到皇宫的废墟化成的巨大熔湖,他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巫师,力量都是单一的,表现形式不可能出现多种多样,控火就控火,玩水就玩水,没什么冰火九重天的说法。

    但他是外来者,是彻头彻尾的偷渡者,虽然实力被限制到了世界容许的极限之内,但他施展的法术,却完全可以多种多样,别具一格。

    若用这个世界的观点来看,那就是他的血脉力量非常独特,能转换为万般法术,简直是无所不能。

    如果他真在这个世界久留,若干年后,他会不会留下“最强血脉”的传说?

    林奇不去想那个,暂时也不需要关心这破事儿,比起这种无厘头的想法,还是因地制宜布下陷阱更重要。

    既然感觉到了威胁,那么就准备将它扼杀!

    熔湖的能量,可比大堆的薪柴强多了。

    那近乎熔浆喷发的效果,也被之前的土着巫师,当成是最后的手段,他们也确实借着天地之力,一举消灭了大量雪怪,甚至是近半的雪魔军团,同时遗祸无穷,损人损己。

    而林奇的手段,又岂是土着能比,他想要的更多,却不需要付出那么些代价。土着巫师对自然天地之力的借用,无非是引导和释放,就这两个最简单的环节,非常粗糙。林奇要做的,可没那么容易,他要更精确的驾驭自然之力,他所求的不是对力量的粗略引导,而是彻底的掌控!

    粗大的红色线条,如同溪流般的在帝国首都的版图上勾勒出来,它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间或翻腾起一些滚烫的气泡。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那就是一道道岩浆流,不知为何像是被人控制住一样,开始在大地的白纸上作画,仿佛被一支无形的笔拘成了颜料。

    画卷越大,画面上的图案,通常也就越粗犷,这点在自然造化的鬼斧神工上最明显,天地山川自然形成的美景,多是重意不重形,你可以说它像什么,但不能说它是什么,无论它像什么,都会给人一种磅礴的感觉,这便是势,也是山水墨画比之写实细腻的画风更容易让人感觉豪放奔腾、更容易描绘出山河险川自然气息的重要原因。

    其大唯意,其略重形。

    阵法一道,是逆转自然,通常却要讲究精益求精,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出现丁点的错误。

    然而林奇现在,却是直接在借用只能粗略引导的熔岩之力,来勾勒布置阵法,在层次受限的时候,对自然之力的操纵,本来也不可能做到精细入微,至少目前林奇无法做到。所以,随着时间流逝,那被勾勒出来的图形,已经有些似是而非。那像是某种巨大的文字,又像是什么具有代表性的图案,或者是符文之类的东西,但总感觉得意而忘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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