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满宫的宫人倒了一地,具都没了气息。
身披重甲的魔君一步步走向她,嗓音冷如寒泉,“跟我回去。”
她护住脸色苍白的公仪清,仓惶后退,“我不走!”
“你身为魔域帝姬,却背着我和一个凡人结合!半烛,你真是——”
顿了顿,魔君终究舍不得斥责唯一的女儿,“跟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半烛跪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坚定道:“女儿要和公仪清过完这一世。”
“愚蠢!”
魔君狠狠一挥衣袖,用力扼住公仪清的咽喉,“区区一个凡人,他不配!我这就杀了他!”
“父王!”
半烛拼命抱住他的腿,含泪求道:“女儿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求你放过他,也放过我们吧!”
“你——!!”
魔君大怒,恨不得当场打死她,“为一个人族诞下子嗣,你可知这是什么下场?!”
“无非就是修为尽失。”半烛一脸倔强,“可你若敢动他,女儿即刻就死在你面前。”
“好的很,你真是好的很!”
魔君气极反笑,将拼命挣扎的公仪清用力掼到地上,
“既然这样,从此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我父女,恩断义绝!”
半烛只是抱住公仪清,不断的哭泣。
临走前,魔君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若有一天,我族同胞遇见你和腹中这个孽畜,格杀勿论。”
含章宫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半烛扶起尚且呆滞的公仪清,哑声道:“如你所见,我是魔族。”
公仪清有些茫然。
原来不是仙,不是妖。
是魔啊。
“你怕我吗?”她抚上他的脸,“公仪清,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别怕我好不好?”
公仪清扫了眼满地的尸体,心里一片荒凉。
半晌,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同样的沙哑。
“我不怕你。”
顿了顿,他又重复了一遍,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不怕。”
半烛转悲为喜,紧紧的抱住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含章宫的宫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这件事着实古怪,各宫上下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去伺候半烛。
公仪清为此又处死了一批宫人,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可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民间。
流言蜚语越来越严重。
某一天,一个老道士来到了姜国,直奔皇宫。
“陛下。”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金銮殿中,直奔主题,“皇后非我族类,不能留。”
公仪清揉了揉眉心,不确定道:“她没有做过坏事,是真心爱朕。”
“非也,陛下难道不奇怪,你为何会对她情根深种吗?”
公仪清的动作一顿。
那个木樨花味的秋日,又浮现在他眼前。
那时他还年少,与母后赌气偷偷溜出了宫。
郊外的酒肆里请了人唱小曲儿,都是貌美又年轻的女子。
可他眼里只有那个坐在窗边的红衣少女。
彼时日光倾城,她单手支颐,如画的眉眼舒展着露出一点笑意。
而他惊鸿一瞥,自此不能自拔。
甚至还追着她出去,为她送伞。
哪怕她将伞随手扔了,他也心无怨言。
这样的喜欢……
“这便是那魔女的目的。”
老道士继续开口。
“她应是对陛下用了什么邪门秘术,惹得陛下对她爱的无法自拔,好进一步操控陛下,对姜国不利。”
公仪清有些恍惚。
都是假的吗?
年少时的一见倾心,是……假的?
这些年的爱慕,也是……假的?
他垂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收紧,隐隐有青筋暴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半烛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她行动不便,索性就待在含章宫。
好在侍候她的小宫女刚进宫很是活泼,哪怕她足不出户,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公仪清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有些出神。
那天父王还是吓到他了吗?
可是,他说过,不怕她的。
倏地,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半烛脸色“唰”地惨白如纸,跌倒在地上。
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是那个小宫女。
紧接着,无数人涌进来。
“娘娘要临盆了,快去通知陛下!”
……
半烛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天边一声炸雷,婴孩的啼哭声传进所有人耳中。
“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宫女抱着小小的襁褓,眉开眼笑道:
“生的可好了,和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半烛勉强坐起身接过孩子,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心软的一塌糊涂,
“公仪清呢?他来了吗?”
话音刚落,殿门被人大力推开。
雨丝飞溅,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
他们二话不说,拔刀砍向侍立的宫人。
上一刻还在贺喜的小宫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身首异处。
容颜俊美的帝王踏着满地鲜血,徐徐走进来,身后跟着已经成为国师的老道士。
他随意从身旁锦衣卫的腰间拔出一把绣春刀。
继而稳稳架在刚生产完,孱弱至极的女子脖颈间。
寒气顺着刀锋蛇一般渗进肌肤中,半烛愣了很久。
她直直的望向公仪清的双眸,企图那里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爱意。
可那里,只是冰冷一片。
喉中像堵了一团棉花,她艰难的开口,“你要,杀我?”
公仪清低垂着眼,很低很低的笑了声。
“朕怎么会容许一只魔在身旁酣睡?半烛,如今政局已稳,你没用了。”
【作者题外话】:让我康康,当时猜亲爹的都有谁猜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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