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冰冷而沉重的金属缠上她的脚腕,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的响。
她低头一看,漆黑的脚镣正牢牢的锁在脚腕上。
那脚镣不知用什么金属制成,后面还衔接着手腕粗的锁链,很长。
另一端拷在了那株灯笼树上。
——就像只被栓住的小狗。
温软抖得很厉害,努力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上下牙齿轻轻的磕在一起,如同身处数九寒天。
安良直起身子,站在床边,怜惜的摸摸她的脸,缓声道:
“你乖一点,等到大婚那日,我就给你解开。”
温软终于找回一点力气,狠狠别开脸,身子向后缩去,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别碰我,恶心。”
安良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修长如玉的五指慢慢收拢,紧握成拳,指节发出一点轻微的脆响。
“不想嫁给我?”他冷冷的勾起唇角,“你那两个朋友,是人族修士和桃树妖吧。”
她豁然抬起眼,失声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现在暂时还不会做什么。”
安良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方才温软弄乱的衣襟,“至于后面,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温软气的不行,劈头盖脸的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卑鄙又如何。”他的语气很认真,“只要能留住你,使些手段也无妨。”
……
温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齐行之和桃夭夭在他的手里,那暮折呢?
他会不会也被抓起来了?
安良会对他们做什么?
会用刑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控制不住的惶恐,刚才那股子火气被兜头盖脸的一盆冰水浇灭,只剩害怕。
“别动他们。”她努力放低姿态,声音几不可闻,“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放了他们。”
这一瞬间,安良黝黑的眸子仿佛被星光点亮,语气也涌上浓重的欢喜,
“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嗯。”
温软用眼角的余光觎着香炉上浅浅浮动的烟雾,加大了一点声音。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安良毫不犹豫说道:“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温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故意带了点挑衅。
“我要做你的正妻,当着王都子民的面完婚,让所有的妖族知道,我的存在。”
让向来厌恶人族的妖界同胞们知道,他们爱戴的大皇子娶了一个人族。
你在妖界的名声恐怕会比厌笙还不如。
这样大的代价,你敢付吗?
“这本就是你应有的礼制。”
安良的语气柔和的不像话,“怎么能算是要求?”
温软一怔。
她以为,他至少会犹豫哪怕两秒钟。
可他没有,甚至理所当然的让她觉得,好像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你再提一个吧,我什么都满足你。”
温软抿抿唇,“那你放了我的朋友们。”
这一次,安良犹豫了。
“现在还不能放,但是我绝对不会为难他们。”
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还不放心,温软没有逼他,退而求其次道:
“那大婚那日,我要他们一同出席。”
“没问题,他们是你的朋友,理应如此。”
安良心中欢喜,想要摸一摸温软的头。
可刚举起手,床上那脸色苍白的女孩子便下意识瑟缩一下,又朝后挪了挪身子。
他眼里划过一丝受伤,慢慢放下手,转身离开。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大婚适宜,三日后咱们完婚。”
脚步声消失在耳边,温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奢华的宫殿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猛地放松紧绷的身子,僵硬的收起腿,抱住膝盖。
那漆黑的锁链因为这番动作,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她把下巴搁在膝头,愣愣的盯着前方的虚空,眼神微微涣散。
毛茸茸的小龙猫爬到她的头上,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它奶声奶气的说道:
“不怕啦,不怕啦,我们会没事的,苦难很快就要过去啦。”
温软回过神,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它从头上提溜下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不怕。”
996拱了拱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拍着她的胳膊。
“没关系,害怕也不丢人。”
温软摇摇头,眼圈倏地就红了。
“我不害怕。”
一滴温热的水珠滚下来,正正好砸在仰头看她的996脸上。
它抬起小爪子沾了那水痕,犹豫着放进嘴里舔了舔。
是咸涩的。
温软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是,有点想阿折了。”
想他的声音,想他抱着她时的温度,想他身上的好闻的冷梅香。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996沉默一会儿,忽然振奋起来。
“你上次的奖励不是还没有用吗?按照时间线,这一次里面应该就是暮折的过去了,你不就能看到他了吗!”
温软吸了吸鼻涕,也咧开一个笑,“你真聪明。”
从系统里拿出那颗一直没来得及查看的果实,她心里回忆起半烛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眼眶更加酸涩。
半烛她,终究是爱错了人。
手中微微一用力,那颗果实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
浅绿色的星芒慢悠悠的飞出来,上次那春晚主持人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作为一名合格的攻略人,怎么能不知道攻略对象的成长经历呢?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走进,魔尊暮折的成长史!”
那粒光点“呼”地一下,飞进温软的眉心。
无数的记忆碎片一帧一帧的闪现在她脑海中,最终组成了一个雨夜。
暮春的雨夜。
寒气弥漫在熏笼熄灭的宫殿里。
风吹开虚掩的门,潮湿的雨水气味随着湿意一拥而进,稍稍冲淡了满室浓稠的血腥味。
“公仪清,你别忘了,大婚之时你曾对我说过什么……那一天会到来的,我等着你,我会在地下等着你!”
“轰隆——!”
雷声大作,掩盖住了利刃割破皮肉的声响。
床上的女子已经没了气息,怀里仍然紧紧的抱着刚出世没多久的婴孩。
那孩子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丝绒般纯净乌黑的眼,好奇的张望着近在咫尺的母亲的脸。
有人强行将他抱离母亲怀抱,辗转递到衣襟染血的帝王面前,声音很低,
“陛下,这是废后所出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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