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苏芒珥悻悻收回视线,把胶囊含在嘴里,喝了一口水过了半天才使对劲成功咽了下去。
吞下去的时候胶囊的糖衣都快化了,这药吃得十分艰难。
“去睡吧。”聂凛撤身,然后转而去收拾厨余。
她望着他,压着眉头说:“麻烦你了。”
聂凛端起使用过的碗筷,撩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淡淡的意味不明。
他进了厨房,苏芒珥没再多坐着,起身回了卧室。
近些年她的身体都很能抗,以前比现在累的时候也没有病倒过,顶多是感冒着凉,并没有到发烧的程度。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一着凉就连着发了烧。
浑身绵软,头重脚轻的,嗓子也烧得难受。
苏芒珥掀开被子躺进床里,小声叹喟后缓缓合上了眼,暖黄色的小台灯没有关上。
...
夜里十一点。
聂凛做完峰汇实习的工作,关掉了电脑里的程序,活动了下脖子。
他看了眼手机的时候,不知想起什么,起身出了卧室。
在厨房接了一杯温水,聂凛放轻步子走近次卧。
她卧室的门没关紧,里面略有些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清淡一束洒在外面的地板上。
伸手拨开了虚掩的门缝,聂凛走进她的房间。
次卧的面积也不小,整个屋子只有一盏小夜灯发着光亮,暖黄色的光芒自她的床头向外缘递减,到他的位置已然有些昏暗。
苏芒珥睡得沉,被子却被她踢开两个角,半个身子都敞在外面。
兴许是药效上来了感觉热。
聂凛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利落地被给她把被子掖好,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微微蹙起眉。
她睡得不好,似乎在做噩梦。
苏芒珥紧闭的眼皮有些频繁的抖动,连带着她纤长的黛睫也跟着颤,有些失色的唇瓣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负面情绪。
小夜灯洒下一片光,光下的颀长身影缓缓蹲下,阴影笼罩的面积扩大。
聂凛单膝跪蹲在床边,凝着视线看着正在陷落梦魇的她。
苏芒珥又做了回忆般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困在那栋老旧的别墅里,依旧是那个连被褥都捂不热的房间。
母亲如夺命厉鬼般撕扯着的冷笑和哭嚎在耳边徘徊,令她深感骇惧。
周围是熊熊烈火,眼见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这次消防队没有来。
她不管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人发现她。
火好烫,烧得她浑身痛。
“救救我...救救我...”
在眼泪都几乎快被烧干的时候,一股薄凉却温柔的风包裹了她。
周遭的烈火倏地熄去,母亲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有人来救她了。
拯救她的绝望。
光与影分割不明,边界绒绒地泛着灰色的过渡。
灯光亮着。
聂凛单膝
跪在她的床边,修长的手紧握着她的。
她那如葱白般的纤细手指在他掌中放着。
聂凛的手指温柔地顺抚在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或轻或重,像是在安慰小动物的动作。
房间足够昏暗,黑夜无人访问。
满眼满怀皆是温慢深情,他在此刻此地对她尽数袒露温柔和偏爱。
确保无人可知,是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秘密。
...
就这么牵着她的手陪着她,过了许久,眼见着她的睡颜逐渐放松放缓,聂凛展开紧皱的眉。
他握着抬起她的手,微微俯首,微凉的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蹭吻,像是在珍爱天赐的礼物。
那如含云雾冰山的眼眸始终停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去。
有那么一瞬间。
他有些窝囊地希望着今夜时间能够停滞。
一回想起那个念头,聂凛握着她的手稍作收紧,颇为无奈地自嘲笑了一声。
真够窝囊。
.
只有前半夜做了噩梦,后半夜苏芒珥睡得很沉很好。
被早上七点钟的闹铃叫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关掉闹铃。
然后翻了个身钻回被窝里。
冬天的早晨是最冷的,就算是这样高端崭新的公寓,每天不间断地烧着地暖,到了早上这会儿依旧会有阵阵冷气从窗子的缝隙里钻进来。
苏芒珥躲在被子里呜咽了一声,重新睁开惺忪的眼睛,视线里是透过层层纱帘的晨光。
脑袋好像没有昨晚上那么昏沉了。
只不过嗓子过了一晚有些干得慌,她扭头看向床头柜这边,发现柜面上摆了一杯白水。
昨晚上开着睡的小夜灯此刻也是闭合状态。
苏芒珥支起身子,端起那水喝了一口,有些凉但是足够抚慰她干燥的嗓子。
她灌了口水,然后盯着手里这杯水怔松半晌。
心里一股一股的异样感觉在翩翩飞舞。
...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出了卫生间,正巧看见他人从门外回来,带着一阵冷气。
聂凛今天的外衣难得不是纯黑的,是一件潮牌的渐变灰白的羽绒服,高级的渐变灰的面料又带着一些反光的质感。
只一眼她就能想象到他穿着这样好看的衣服,长身立于人群中挑眼瞩目的场景。
聂凛单手拎着早点的打包袋,靠在鞋柜边换鞋,抬眼瞧见她站在走廊远远盯着自己看。
“下次实在这么喜欢看我也稍微偷着点。”他塔拉着居家拖鞋进来,把羽绒服脱下来搭在一边,笑着瞥了她一眼:“搞得我挺不好意思。”
苏芒珥十足无语,淡着表情走向在餐桌边的他,声音柔柔软软的:“你还会不好意思吗。”
聂凛:“......”
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甩她一句:“以后早饭你去买,多冷都你去,听见没。”
“...我病还没好。”苏芒珥借着自己生病和他扯皮,说话还带着鼻音,确实显得病态。
聂凛原本握在热豆浆杯子上的手抬起,转身到她身前,动作不算温和地撩起她的刘海试她的额温。
“烧退
了。”他撤回手,神色寡淡倨傲,“就这两天,后面你去买。”
她不就是顶了他一句话么。
至于这样睚眦必报,真是小气。
苏芒珥顺着被他弄乱的刘海,在他背后悄悄瞪了他一眼,心里嘟嘟囔囔的。
两人相对着坐开始吃早饭。
早餐他似乎很偏爱那家“南城香”,苏芒珥咬了一口光滑的茶蛋,心里记下他这次买的餐点。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瞟了一眼是叶闻打来的电话,但是手上都沾着茶蛋的酱汁,就用指关节接通打开了免提:“怎么啦。”
“怎么啦听声音生病了?”叶闻问。
她解释:“有一点,吃了药已经好了。”
“那就好,我跟你说个事,让你有个准备,不过你别太放心里。”叶闻直接说:“童雅那傻逼把你的事情在他们没有老师那个班群里说了,然后又传到咱们班同学这边。”
“估计别的专业的人也有很多知道的了...我刚刚直接跟她开骂,真他妈纯纯贱人一个。”
聂凛在伸筷子去拣油条的时候扫了一眼她的表情。
苏芒珥还握着半个茶蛋,表情有些凝滞,但并没有过多的惶恐,她接收完这些消息,慢慢说:“我知道了,没事,知道就知道吧,拦也拦不住,我之前就猜到她会往外说。”
“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神经病的。”叶闻越说越气,也不知道她这边情况:“说来其实也有聂大佬的责任,要不是因为童雅追他那么多次都没成功,结果发现聂大佬喜欢的是你...”
聂凛听闻抬眼的瞬间,苏芒珥赶紧叫停了电话那边的好友:“叶闻!”
“啊?”
“我...等会我到学校再跟你说。”说完苏芒珥瞬间挂断了电话。
又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喝了一豆浆。
聂凛咽下一口东西,似笑非笑的:“我也有责任?”
“没,没有。你别听她瞎说。”她紧张得有些结巴。
聂凛记下了童雅这个名字,没继续追究她刚刚说的那个话题,轻声问:“打算怎么办。”
苏芒珥垂下眼帘,想得半通:“不怎么,该干嘛干嘛吧。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我觉得有道理。”
【这本就不是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情。】
【苏芒珥,什么都不能成为你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的原因。】
他眼底划过惬意,“想明白了?”
她点点头,“差不多。”
“不用那么悲观。”聂凛吃完早饭收拾自己的厨余碗筷,缓缓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恶意。”
...
吃完早饭苏芒珥搭着他的车回到学校上课。
刚出宿舍楼路过停车场这边的华盛公寓4013的另外三位男生,眼见着自己的舍友跟眼熟的女生一起来学校。
“那不聂凛么。”胡柯站在路口,戳戳苏择的手臂,示意远处。
苏择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远处自己的好兄弟把那个女生护在身侧走着。
聂凛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以及她附近的动向。
路过街口,有骑得快的车飞速略过,聂凛眼疾手快率先
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护。
差点撞伤人的骑车学生赶紧跟他们道歉。
聂凛盯着那人的眼神冷酷晦暗,等再回过头与她说话时的神色又立刻换上了疏懒温柔。
苏择,胡柯和姜梵三个好兄弟看见此场面,纷纷感到后背一阵恶寒。
亲眼见到聂凛温柔的表情,比他妈见到鬼还恐怖。
两人在共同的岔路口分开,苏芒珥赶到美院上课,都还没进美院,她就明显感觉这一路上总有许多眼神盯着自己讨论。
舆论的传播力,她一向信服,况且她明白自己在学校里并非默默无闻。
想到待会进了班级,收到的眼神定会更多,她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节课属于理论课,所以就在正常的教室里上。
每次她都会早些去抢前面的位置,因为坐在后面就听不清老师讲的内容了,但是这次是从校外来,就没能早些到。
苏芒珥进入班级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到齐了。
想象中如芒刺背的目光并没有,大家各干各的,聚堆聊着日常。
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她走过前排,忽然被一个女同学叫住,“苏芒珥。”
苏芒珥心中一悸,回头,有些慌:“怎么了?”
女同学忸怩犹豫了一瞬间,腼腆一笑,让出自己的位置站起来,与她小声说:“你坐我这里吧,我怕你听不清老师讲课,我在后面也可以的,顺便摸摸鱼,嘿嘿。”
她看着女同学诚恳的眼神,不掺杂任何恶意和讽意,连可怜她的意味都浅淡到没有的程度。
苏芒珥恍然眼底一热。
她开口,嗓音有些哑:“好,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坦率地接受着他人在听力方面的帮助。
苏芒珥以前从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如今一想。
好像坦诚地接受他人对自己的帮助,也没那么不堪和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聂凛宇宙第一深情我已经说烂了呜呜呜
聂凛:快点让我把人追到手这句话我也已经说烂了
白白:.....(全装听不见)
【这一章吻手手,剧透一下下一章聂凛偷吻额头哦还是很狗很温柔呜呜同居真是给他创造太多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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