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揽上来的那一刻,他似乎僵了一瞬,片刻之后动作轻缓了许多,抱着她径直往床上走去。
傅知宁知道他这是冷静下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默默揪住他的衣角,闭上眼睛任由他处置。
然而他却没再碰她。
当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一点暧1昧动静,傅知宁睫毛颤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心底不免愕然。
虽然早就料到他已经腻了自己,但没想到会这么腻,方才坐在他腿上时,分明感觉到他已经情动……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自己解决?
傅知宁怔愣起身,莫名生出一分不安:“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对方呼吸一停,接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手平日总是冰凉,只有这个时候才热得厉害,手心贴上她的脊骨,傅知宁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烫伤。
察觉到他情绪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傅知宁这才略微放心,乖顺坐在床上等待。
寝房里安静至极,他的呼吸声清晰可辨,犹如一束火把,将屋里的空气烧得愈发热了。傅知宁脸都热红了,红唇更是无意识地轻抿,度日如年地等待着。
可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结束,反而听到了他不悦的闷哼。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傅知宁还是轻易想象出他眉头紧锁的样子,犹豫半天还是默默朝他身边挪去。
当两个人的衣衫紧紧挨着,他呼吸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帮你吧。”傅知宁小声说完,不等他给出回应,便红着脸握住了他的手。
窗外大雪纷飞,为屋宇庭院覆上一层白霜,屋内空气湿热,汗意与挣扎交融。
许久,傅知宁摸着黑洗了洗酸软的手,这才小小声说一句:“新年吉祥。”
他给出的回应,是握住她有些泛红的手。
除夕过后,便是大年初一。
傅知宁醒来时,右脚还在隐隐作痛。昨夜摔倒后不久便被遮住了眼睛,她还未来得及看伤势,这会儿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
还好,只是有些红肿,没她想象中那么厉害。
傅知宁松了口气,一扭头便看到枕头上放着一小盒药膏。
他平日留下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傅知宁没有多想,直接打开盒子剜了一些,轻轻涂在泛红的脚踝上。冰凉的药膏顷刻间融入肌肤,疼痛感愈发轻微,只是走路还有些痛。
初一是一年伊始,新的年份新的盼头,连空气里都透着喜意,傅知宁心情也挺不错,尤其是脚受伤后,便有理由不用出门拜年了。
她在家舒舒服服地躺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总算修养好了,便早早起床准备去徐家拜年,结果刚走到院里,就听到周蕙娘在骂傅知文——
“叫你多出去走动交友,是让你跟世家公子多来往,你倒好,成天往书斋客栈钻,跟那些不入流的书生士子来往,你这样日后能有什么出息!”
周蕙娘越说越气,抄起藤条便要打人。傅知文吓一跳,看到傅知宁后赶紧往她身后躲,周蕙娘一看更气了,拿着藤条就要绕过傅知宁:“知宁你让开,我今日非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姐你千万别让,我可不想大过年的挨打。”傅知文忙道。
周蕙娘气笑了:“不想大过年挨打,为何要在大过年时做蠢事!”
说着,又要抽他,傅知文赶紧拉着傅知宁给自己挡着。
他虽然过完年才十七岁,却已生得高大挺拔,拉傅知宁时稍微不知轻重,差点把人从地面薅起来。傅知宁发髻都要乱了,当即板起脸:“傅知文!”
傅知文瞬间站直了身子。
傅知宁看向周蕙娘:“夫人,你也别气了。”
周蕙娘不好驳她的面子,忍了忍后板着脸放下藤条,却还是对傅知文不依不饶:“待会儿李公子他们要上门拜年,你同他们一起出门走走,若再叫我知道你中途溜走,我定不会轻易饶你。”
“我不去!他们都是一群下三滥,不学无术就罢了,还不拿人当人看,昨日竟商量着给王会元下春风醒……”傅知文说到一半,意识到傅知宁还在,顿时不敢继续了。
周蕙娘蹙眉:“什么是春风醒?”
“就……一种不好的药。”傅知文含糊其辞。
傅知宁也有些好奇,正想追问时,便瞧见莲儿站在大门口招手,便随意说了傅知文两句便离开了。
周蕙娘目送马车离开,扭头就呵斥傅知文:“平常我说话就是耳旁风,她说什么都管用,你这么听她的,怎不见她去外家也带着你?”
“你也说那是她外家了,我又不是先夫人所出,去了也不招人待见,”傅知文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姐姐这是疼我,才不带我去呢。”
周蕙娘一瞪眼又要抽他,傅知文赶紧躲走了。
大年初三,是京都走外家的日子,大街小巷满是拎着东西的百姓,马车走到一半就堵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到徐家。
徐家老小早就在府中等待了,尤其是徐如意,直接在门口等候,一看到傅知宁来立刻迎了上去:“你可算到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路上太堵了,还是换了条路才走动。”傅知宁笑着握住她的手,随她一起进院向长辈请安。
舅舅还在任上没回,舅母也在年前去找他了,如今徐家就只剩下徐如意和外公。傅知宁进屋后,陪外公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外公倦了,才同徐如意一起到园子里散步。
“外公身子愈发健朗了。”傅知宁笑道。
徐如意颇为得意:“还是我照顾得好。”
“辛苦你了,”傅知宁握住她的手,“等过完正月,我日后会常来家中,陪你一起照看外公。”
“真的假的?你舍得出门了?”徐如意惊讶。
傅知宁笑笑。
她一向舍得出门,只是每回出门都会闹出些许麻烦,渐渐的便不外出了,如今过完正月交易结束,她便不必再担心这些了。
两姐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同一架秋千上坐下,闲聊之时徐如意提到傅知文,当即轻嗤一声:“我昨日见那小子了,跟几个招猫逗狗的纨绔在一块,脸臭得跟什么似的,我嫌他们丢人,便没搭理他。”
傅知宁眼眸微动,突然想起傅知文先前的话,于是问了句:“如意,你知道什么是春风醒吗?”
徐如意愣了愣,随即冷下脸:“谁同你说的这个,还是有人要往你身上用那下作玩意儿?”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傅知宁忙道。
徐如意再三追问,确定没人要害她才放松,确定无人偷听后,略带嫌弃地回答:“是春1药。”
傅知宁一怔。
“说是春1药,却也不是春1药,药效要比春1药厉害,且只对男人有效,据说发作起来必须行房,否则便会药入骨髓、逐渐发疯……”徐如意还未成亲,说到这里脸颊红了红,还是继续道,“此物无药可解,平日用汤药可压制,但每隔半月还是会发作,每发作一次药性便轻一分,单是彻底解除都要花上一年多的时间。”
“等等……什么叫每隔半月就要发作?难不成下一次药能持续许久?”傅知宁不解。
徐如意点头:“没错,不然怎么说此物下作呢。”
傅知宁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如此,难怪知文不喜。”
“傅知文?跟他有什么干系?”徐如意不解。
傅知宁看向她,将听来的事简单说了,徐如意气得站了起来:“这群混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惜他们有家族庇护,即便真下了药,寻常读书人也无法奈何他们。”傅知宁脸色沉沉。
徐如意冷笑一声:“读书人奈何不了他们,可东厂和司礼监却不会坐视不管。”
傅知宁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徐如意眨了眨眼,惊讶:“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百里溪两年前曾被三皇子下过此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徐如意压低了声音,说完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当时在孝期,不知道也正常。”
徐如意叹了声气,“三皇子性子矜傲,又最受圣宠,喝多了便拿百里溪取乐,想试试太监用过春风醒,会不会和正常男人一样药性大发,幸好百里溪不是男人,只是病了些时日,只是后来东厂便严查此药,再无人敢用了。”
傅知宁怔愣地看着徐如意,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三皇子不是……”
“是啊,那事之后半年死的,说是患了重疾,实则是因为谋反被发现,”徐如意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还是东厂搜集的罪证。”
傅知宁听完,后背一阵凉意。
徐如意跳下秋千伸了伸懒腰,笑着看向她:“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你近来如何了,听说大年初一那日,皇后就送了赏赐来,贵妃初二也送了?”
提起此事,傅知宁苦涩一笑:“不止她们,两位皇子也送了礼。”
“看起来,他们都势在必得啊,”徐如意皱眉,“你想好怎么办了没?”
傅知宁叹气:“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过些日子就是元宵节,圣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寺里听经,少说也要去一个月,到时候贵妃和皇后都随行,等回来说不定就将她忘了。
她想得很好,可惜事与愿违——
当天晚上,圣上便下了旨,今年要在宫中听经,且要召集八字相合的女子进宫抄写经书,傅知宁和徐如意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又要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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