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食材、微小生物、监视仪器、成品，世界的真相是“发酵”

        就在夏佐操控血素仆从寻找雷克索尔等人的时候，白色怪树的存在被其他小组察觉到了。

    几名炼金师走出自己所在的炼金室，把白色怪树汇报给守在密室里的圣殿守卫。

    圣殿守卫走进这些人的炼金室，通过炼金装置看到了浓烟中的白色怪树，在这之后，一伙高塔学者被叫进了密室，众人蜂拥而入，一下子让密室热闹了起来..

    本次任务虽是多个小组联合执行，但小组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大家紧密团结在圣纹部的指挥下共同行事。

    因此，各个小组会把自己的发现分享出来，他们与高塔学者做交流时，也不会避着其他小组。

    那几个向圣殿守卫汇报白色怪树的小组，干脆把自己的炼金室大门敞开了，欢迎大家一起进来讨论，他们很想弄清楚这种白色怪树是什么，期望有人能给出答案。

    夏佐拉开房门，来到走廊里，站在拥挤的炼金室门外听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间密室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竟然没有金荆花炼金师协会的人来参加本次行动。

    小金荆花知道白色怪树是什么，那拥有金荆花的金荆花协会核心炼金师们，也应该知道一部分内情。

    要是有这帮炼金师在，现场的人就不用抓破头苦思冥想了..

    金荆花炼金师协会是在刻意回避本次的任务吗？他们想要守护【长眠之地】的秘密？

    夏佐陷入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金荆花炼金师协会是在刻意回避，那为什么要让赛琳娜带着小金荆花来帮忙呢？

    或者说，赛琳娜的举动是她个人的意愿，并非金荆花炼金师协会让她这么做的？

    那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夏佐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赛琳娜是奔着他自己来的。

    试想一下，赛琳娜没有中途离场的话会发生什么？

    在夏佐利用血素仆从探索浓烟，发现白色怪树的那一刻，赛琳娜很可能会说与小金荆花一样的话。

    她会告诉夏佐白色怪树的来历，【长眠之地】的一部分真相。

    那她的目的是…

    劝阻开启【长眠之地】？让人不要有进入【长眠之地】的想法，与【长眠之地】尽量保持距离？

    除了这条以外，夏佐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夏佐脑海中随之蹦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赛琳娜如果想劝人远离【长眠之地】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其他炼金师合作呢？借着大家发现白色怪树的机会，将金荆花炼金师协会掌握的【长眠之地】秘密公之于众，用强有力的现实情况阻拦圣殿探查【长眠之地】。

    这么做的效果，应该远比单独劝说一个人要好吧？

    可赛琳娜没有这么做…

    这又是为什么呢？

    夏佐皱着眉头站在人群后方，面前是穿着各个部门专有炼金袍的炼金师——专注研究可复原金属的炼金师研究组、执着追求提升金属延展性的研究组等等。

    八个小组里与金属有关的研究组就占到了四个，剩下四个小组里面，除去夏佐这批独狼以外，另外三个小组分别是研究洞穴地质、腐蚀气体和气动力的研究组。

    金属这东西需要高温加热，与金属有关的炼金师里，有不少人学习了【焚炉】冥想法。

    考虑到这一层面，再去看本次行动成员的成分，就会有新的发现了。

    夏佐朝聚集在炼金室里的炼金师释放出探知术，将反馈的信息与【知识储备】中的记录一一比对。

    三分钟后，他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回到自己的炼金室里把房门锁紧。

    夏佐每次开会的时候，都习惯性地把参会者的人物模板收集起来，并记录自己对于参会者人物关系的判断和梳理，既打发了无聊的会议时间，又充实了【知识储备】。

    这么做的好处在此刻显现出来了。

    根据夏佐以往的记录，参加本次任务的炼金师里，居然有将近四分之三的人与血脉研究组有关。他们要么是与血脉研究组是紧密合作的研究伙伴，要么就是曾在血脉研究组里工作过，然后被调到了现在的研究组。

    这帮人聚集在一起做任务，不管发现了什么，研究出什么，最终都会递交到陶温塞特和神秘的斗篷人手里。

    赛琳娜不想让这帮人知道【长眠之地】的真面目，以免陶温塞特和斗篷人窥探到事情的真相，所以才选择只与夏佐合作。

    金荆花炼金师协会的核心成员们，估计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没有参加本次任务的。

    这么一推测…那金荆花炼金师协会与斗篷人岂不是对手？赛琳娜在纯血法师被斗篷人针对的节骨眼上，向夏佐透露【长眠之地】的秘密，显然是想获取他的信任，结成盟友关系。

    在这个正需要盟友来帮助纯血法师阵营度过难关的时刻，夏佐确实非常需要一个阵营帮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金荆花炼金师协会如果确实与斗篷人对立的话，那无疑会成为优秀的帮手！

    想到这儿，夏佐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来到书桌旁坐下，给培养罐浇了两支药剂后，伸手按在玻璃罩上，主动向小金荆花申请连结。

    “梅琳娜，我想询问一个问题。”

    “什么？”小金荆花扬起花骨朵看向夏佐。

    “赛琳娜带着你来与我合作，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要去寻找【长眠之地】？”

    小金荆花上下晃动了一下花苞，“是的，那里很危险，不是血肉之躯可以去的地方。以灵体前往【长眠之地】，会永远回不来。”

    “那我要把这个情报告诉圣殿守卫和其他小组吗？他们正在为卡玛希伯莱恩的来历发愁。”夏佐明知故问。

    “不，请不要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小金荆花态度坚决地摇摇“头”，“赛琳娜和我只想提醒你【长眠之地】的危险，我们并不想劝阻其他人。”

    夏佐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平和，努力稀释双眼中的求知神色，以免让小金荆花受到惊吓：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可以。”小金荆花歪曲一片叶子，抵在自己的花托上，这个部位对它来说应该对应着人类的下巴。

    小金荆花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夏佐，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时间跨度达到了自然界时间尺度的数万年，这对人类和我们金荆花来说都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

    “我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帮助你理解吧：

    “假设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用于发酵食品的容器。

    “这个容器被人为地放置了许多等待发酵的食材，还有用于发酵的微小生物。布置容器的人，为了更好地监测发酵过程，他在容器里另外布置一些仪器。

    “等准备就绪了，他就会把容器盖上、密封，一边监视仪器上的度数，一边跟等待发酵成功的那一刻。

    “你觉得，这样一个在发酵食品方面经验丰富的人，他会不会知道容器内最终会产生什么食品？”

    夏佐思索着点了点头，“他连监测仪器都用上了，当然会知道最终产物是什么...等等，你说的这个比喻…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夏佐敲了个响指，“这不是【自然演变先定论】的说法吗？”

    “是的，夏佐。”小金荆花有些“渴了”，它用枝叶指了指培养罐旁边的炼金口袋。

    夏佐翻出两瓶药剂倒在玻璃罩上。

    朦胧细雨在玻璃罩内降临，夏佐看着晶莹的水珠从金荆花的花苞上滑落，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片土地是瓦萨克萨特布置的‘发酵容器’，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圣殿成员都是‘食材’，异魔教会的异魔则是‘监测仪器’，对吗？那用于发酵的‘微小生物’是什么？”

    “你只猜对了一小部分。”小金荆花语出惊人：

    “这片土地是‘发酵容器’，这一点是正确的。

    “但‘食材’却不是人类。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和异魔，包括草木植物等等，均是用于发酵的‘微小生物’。”

    夏佐惊讶地说不出话，他张着嘴呆滞了几秒后才问道，“你是说，我们人类和异魔，都是瓦萨克萨特布置的？那我们和异魔其实是同一个阵营？”

    “不，夏佐，你们和异魔仍然是敌对关系。”

    小金荆花耐心解释：

    “在最初的时候，用于发酵的‘微小生物’多种多样，远不止人类和异魔，你们、我们还有异魔们，以及一些残存的生物族群，只是在经历了时间长河的筛选后，从众多‘微小生物’中脱颖而出的。谁能活到最后，谁才有资格独享等待发酵的‘食材’。”

    “那‘食材’是谁？”夏佐问。

    “你已经见过它了。”小金荆花说道：

    “瓦萨克萨特想要发酵的‘食材’，就是在【长眠之地】里安眠的缘结树卡玛希尔比亚。准确地说，是卡玛希尔比亚的尸骸。”

    “一棵树的尸体？”夏佐挠了挠头，“那缘结树又是什么？”

    “缘结树是一种掌握了时空法则的星空生物，它们名字中的【缘结】，寓意它们掌控的时空法则三个细分领域——【宿命】、【相遇】、【终结】。

    “你也知道的，瓦萨克萨特同样是一个掌握了时空法则的星空异魔。它渴望获取更多有关时空法则的力量。在吞噬缘结树子嗣之前，它必须先对卡玛希尔比亚的进行‘发酵’，然后才能去食用它。”

    “那所谓的‘发酵’，具体是指什么呢？”夏佐问。

    “依据‘发酵’所使用的‘微小生物’不同，‘发酵’方式也会不一样。”

    小金荆花弯曲叶片指了指自己：

    “如果在这片土地上，活到最后的是我们植物，那么‘发酵’方式便是草木化。我们将以灵体形式存在的卡玛希尔比亚，变为拥有实体的草木植物，然后再供瓦萨克萨特食用。

    小金荆花指向夏佐：

    “要是人类赢得了‘微小生物’之间的战争，那你们便会将卡玛希尔比亚器物化，制作成以金属矿石或者其它材料的炼金料理。”

    小金荆花调转枝叶的方向，看向东边：

    “异魔教会事实上是由两种‘微小生物’组成的，一种是会把‘食材’血肉化的血肉异魔，另一种是将‘食材’暗影化的暗影异魔。这两种异魔虽然挂着异魔的名字，但却是异魔中最低等的陆地异魔，较高一级的是星空异魔，再往上便是统治陆地异魔和星空异魔的高等异魔，瓦萨克萨特属于高等异魔。”

    小金荆花抬“头”看向夏佐，“不管是那种结局，卡玛希尔比亚的尸骸都难逃被瓦萨克萨特吞噬的命运，区别只在于进食方式不同，而用于发酵食材的我们，也会在使命达成后，被瓦萨克萨特回收，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则会被清理干净…这种用不同生物来处理‘食材’，使‘食材’无害化且易于被吸收或使用的方法，就是萨古玛之道的理念之一。”

    “原来是这样..”

    夏佐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原来都只是瓦萨克萨特的工具而已。我们竟然还天真地以为，打败异魔教会后，就能解除创世烟雾，到其它星球去探索了。现在看来，解除创世烟雾不就是把自己端上瓦萨克萨特的餐桌吗..我们难道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不必感到绝望，夏佐。”小金荆花拍了拍玻璃罩，“‘发酵’的事情出现了瓦萨克萨特未曾预料到的变化。”

    夏佐坐直身子，揉了两下脸颊，“什么变化？”

    “你先猜一猜，瓦萨克萨特在发酵容器里布置的‘监测仪器’是什么？”

    “这..”夏佐思索了几秒，报出几个答案，“萨满学派？创世烟雾外的星空异魔？”

    “不，不对。”小金荆花摇晃一下。

    夏佐又思索了几秒，眼睛慢慢瞪圆，“该不会是索迪剋·黑旗吧？”

    “对！就是它。”

    一提到已死的索迪剋·黑旗，小金荆花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错，它欢快地扭了一下纤柔的“腰肢”说道：

    “索迪剋·黑旗，是一头完全形态的畸变体，对瓦萨克萨特来说，索迪剋·黑旗的作用不只是监测‘微小生物’而已。

    “作为完全形态的畸变体，索迪剋·黑旗能够有效地收集在‘发酵容器’中产生的新的生物类型，或者是新的生物形态。

    “在萨古玛之道中，像索迪剋·黑旗这样的完全形态畸变体，被冠以【自动化·全生态环境·生物资料编辑收集装置】的名号，在瓦萨克萨特传授的异魔语言中，完全形态畸变体被尊称为【孽滋隆科】，翻译成圣殿通用语便是【负责生物采样的上位者】。

    “每次见证‘食材发酵’的全过程，完全形态畸变体就会编辑出很多新生物，它会把这些生物的资料收集起来，为瓦萨克萨特提供更丰富的‘微小生物’选项。”

    小金荆花把两片叶子抱在胸前，就像一个在胸前合拢双手，眼中满是欣喜神色的小姑娘一样：

    “现在，索迪剋·黑旗死了，瓦萨克萨特不再能够监测到这片大陆上的情况。

    “我们这些用于发酵的‘微小生物’，也不必再在索迪剋·黑旗策划的争端中，争抢‘发酵’卡玛希尔比亚的机会了。

    “我们完全可以团结到一起，共同对抗瓦萨克萨特。当然，可以团结的对象不包括异魔和异魔教会，它们与瓦萨克萨特同本同源，始终是一个阵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