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你家丫鬟说,人是梁王殿下救的,那自是要请他前来。或者,你们觉得不用请他过来也行!也是,他毕竟是救人之人,你们要答谢,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章氏忙道:“要请要请的,毕竟是救命之恩,自应当面道谢!”
成国公虽说是男的,但落水什么的,他还是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键!重要的是落水吗?当然不是!
他自认这件事章氏比他更适合处理,也没出声。
江欣彤觉得这里还是不要待下去,但她的一只手还被柳氏握着,柳氏不松手,她也只能继续留下!
此时,楚昕元早已回到前院,他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也不便打听,所以随便走走碰运气。
这时,有声音传来:“老五,老五!”
楚昕元侧过头,见那边楚珒笑呵呵地冲着他招手。
楚昕元走过去,道:“三皇兄!”
楚珒走路瘸,不过他似乎也并不在意,亲热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要是知道你也来,为兄就和你一起了!”
楚昕元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时,岳西快步走过来。
楚昕元道:“嗯?”
岳西道:“已按王爷吩咐办妥!”
楚珒奇道:“你这亲随是去了哪儿?怎么弄的一身湿?”
岳西还没答话,楚昕元冲着岳西淡淡地道:“怎不将湿衣换去?”
岳西忙道:“属下办完事便立刻来向王爷汇报,还没来得及换衣。”
“去换吧,今日这里客人多,幸好此处只有三皇兄在,不会计较。不然,你这一身湿衣的,免不得要被别人挑理。”
岳西应道:“是!”
楚珒看向楚昕元,楚昕元解释:“他去救了个人!”
这是定远侯府,要救人还需要梁王府的侍卫吗?不过,楚珒没有再细问。说到底,他们兄弟情分薄,以前几乎没有交集,在楚昕元得封梁王后,也参加了几次皇宫赐宴和聚会,方才见过几次,自是不能交浅言深。
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道:“那边有个亭子,不如我们兄弟到那边叙叙?”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绿树掩映之中,露出一个小亭的角。
楚昕元点头:“甚好!”
今日隐秘的心思,多半不能如愿,去那边寻个清静也好。
两人谈一些京中趣事,边说边往亭子里去。
楚昕元边走边道:“听说三哥已经定下婚约,只等大皇兄大婚之后,便择日完婚!恭喜!”
楚珒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一个残废,早早的就淡出了权力中心,不过他的婚事仍然不能由自己做主。
皇上指的婚是清源侯的嫡女,清源侯府是个三等侯府,侯府子弟连着四代都没有出过四品以上朝臣。完全靠着祖荫和俸禄,过着清闲又平淡的日子。
清源侯世子袭爵时便只能是清源伯了,所以他们也迫切地希望凭借着联姻,能再续一代侯爵。
楚珒虽然残了,但毕竟是皇子,就算没有亲王之位,郡王之位也是稳稳的。
再走走楚珒这边的关系,岂不就能多保一代侯爵了吗?
所以,对于皇上指婚之事,清源侯府十分满意。
楚珒道:“为兄的婚事定了,五弟的婚事应该也快了,按序,我之后也就是你和老四了!”
二皇子早已死了,他之后可不就得轮到老四老五?
楚昕元默了片刻,才道:“我……已经成过婚了!”
楚珒:“……”
他失笑道:“我还以为,五弟是不承认这桩亲事,所以才写下休书,怎么现在休书都在父皇处过了明路,老五却还以已成婚自居?”
楚昕元:“……”
他心情甚是复杂。
这个锅,他得一直背着。
可是,因为背着这个锅,他即使再见沐清瑜,也名不正,言不顺!
沐清瑜把荣光给了他;丢脸给了自己,可天知道,他并不想要。
人人皆以为是他看不上沐清瑜,冷漠无情,人人都说沐清瑜是沐家弃女,梁王弃妃,一无所有的民女(妇)。
可谁又知道,他才是那个被弃的?
沐清瑜现在在京城的财富,他这个梁王望尘莫及。
沐清瑜在京城中的人脉,他也一样达不到。
还有,沐清瑜的脚步早就离开京城,在各州都有痕迹,而他身为梁王,京城这片地面,都还没能理清楚。
他后悔,无比后悔。
如果当初,他能对她好一些。
如果,日照轩事情发生,他被逼娶之后,与她仅维持表面上的相敬如宾,而不是恶颜相向,没把她扔到偏院去;
如果,他没有同意梅静雪在梁王府住下,在明知道梅静雪几次三番欺负沐清瑜的时候,能阻止一二;
如果,他没有在明知她可能无辜,却仍然逼她给梅静雪道歉;
如果,在得知她愤而自尽,没有故意让人在小花园挖坑吓她;
如果,他没有封锁竹渺院,不管她的死活……
没有这些如果,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发现沐清瑜的特别,那时候,他会慢慢接受这桩婚事,接受沐清瑜,而不至于现在和她到这样的局面。
可是这些苦涩,他谁也不能说,只能用面无表情来伪装。
他独自承受了所有,却还得对楚珒道:“我已成过婚,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事实!”
楚珒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道:“五弟,你心中不舒服,为兄懂。不论是谁,走到夫妻之间只能以一纸休书为结果,都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为兄原本觉得那沐氏倒也不错,不过,五弟你不喜欢,那便是与五弟无缘,你无须想太多,等过段时间,你就会走出来了!”
无缘吗?
楚昕元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两人已经走到亭前小路。
楚珒错愕:“这背后还真是不能说人,五弟,那亭中,可是前五弟妹?”
楚昕元一怔,也抬眼看去。
亭中站着一个浅蓝色衣衫的女子,她虽是侧对着这边,但娇好的容颜,独特的气质,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珒感觉到他肩头的僵硬,停下脚步:“还要去亭中吗?”
楚昕元停顿了一瞬,道:“去!怎么不去?”
楚珒笑了笑,道:“也对,毕竟,你们虽已不是夫妻,但到底是熟人,熟人见面,寒暄一番也是正常的!”
楚昕元:“……”
这话他也没法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亭子里。
刚找了机会把成国公夫人约出厅来,毕竟谈生意总不好当着那满厅贵夫人的面。
谈好价格,成国公夫人嫁妆里的半荒废庄子同意卖了,两人都皆大欢喜,那边成国公夫人就被人给叫走了。
沐清瑜左右也无事,来叫成国公夫人的那嬷嬷眼神闪烁,躲躲藏藏的,她凭感觉也知道是有事发生。那些高门大户的事,她自是不会糁和。便和章氏作别,自己随意走走,见这边亭子清静,才过来歇歇。
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她十分放松,这小亭所在的位置是个回曲形,清静中不失雅致,比起她院中那个孤零零立在那里,远远便能入眼见的亭子,到底是好看多了。
或许什么时候她有闲心了,也把自家的亭子改造一下!
正沉吟间,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五弟妹,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呢?”
五弟妹三个字让楚昕元和沐清瑜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过,沐清瑜身为一个生意人,在这句没有恶意的招呼声中,还是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过来裣衽行礼,道:“见过鲁王殿下,梁王殿下!”
楚珒笑呵呵的,平易近人地道:“莫客气,莫客气,又不是外人,何须多礼?”
沐清瑜看一眼楚昕元,其意明显:你不解释?
楚昕元将脸撇开去,表示:别人要怎么叫,我管不着!
沐清瑜眸光流转,善解人意地道:“两位王爷是要在亭中叙话?那我先告退了!”
楚珒看她这样子,竟是要直接离开?
他想一想也觉得正常,试问,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在看见前夫君来到,不怒目相向,已经是最好的教养了,难道还指望着她笑脸相迎?
不过,沐清瑜神色这般平静,即使是看着老五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怒色,倒是个坦荡豁达的女子。
老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位虽然没个好娘家,但凭她本身,又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了哪里?
不,那些大家闺秀千篇一律,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世人以刻板守规矩为美,可与众不同难道不是更有独特美?
比如那个敢当众拒皇子之婚,不慕将来可能母仪天下的富贵,叛家离宗的明沁雪,还有这个虽是弃妃弃妇,却坦荡从容的沐清瑜!
楚珒的思绪发散了一会儿,不禁摇头而笑。
他似乎把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毕竟不是老五!
老五毕竟不是残废!
所以,老五是因为沐清瑜没有个好娘家,身后没有倚仗,所以把她休了的吗?
楚珒心中升起一抹同情,温雅地笑道:“弟妹,本是你先来,要走也该我兄弟走。若蒙弟妹不弃,能一起对弈品茗,那就是为兄的荣幸了!”
他笑容亲切,有亲近之意,而且没以王爷的身份压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沐清瑜要拒绝的话不禁顿了顿。
楚珒又道:“听说弟妹如今在做些小生意,也许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沐清瑜:“……”
他一个王爷,要找谁合作找不到?
她苦笑着提醒:“王爷还是莫叫我弟妹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楚珒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楚昕元,他有点看不懂了。
楚昕元这表情不太对啊,还有这眼神,也透着古怪。
他这是把人休了又后悔了?
这得到时候不珍惜,失去后又追悔?
既然他不反对,想必心里也愿意的。楚珒抬手道:“弟……沐小姐,请坐!”
又道:“五弟,你也坐!”
定远侯府的下人的确服务周到,见凉亭里有人,备好的果盘和点心茶水也都送了上来。
楚珒亲自抬手斟了茶,笑容满面:“沐小姐,听说你有一个布庄,不知道你的布庄是从哪里进的货?”
沐清瑜刚要答,楚珒又道:“沐小姐别误会,本王没有要打听你货源的意思,本王知道这些都是商业机密,不会轻易示人。本王的意思是,本王有个朋友,前段时间从南边运了一批绸缎,沐小姐若是有兴趣,不若咱们谈谈生意如何?”
这还真是准备谈生意?
沐清瑜一时也摸不准楚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保守地道:“我那铺子只是小本经营,要的货并不多……”
“是云烟轻罗如意锻!”
沐清瑜的话被堵在口中,道:“王爷所指的南方,是南齐?”
云烟轻罗如意缎,只产自南齐,是云烟蚕吐的丝,据说那丝极细又易断,只有经过特殊的工艺才能制作成缎,而特殊工艺是匠人世代传男不传女的技艺,别处不要说养不出云烟蚕,便算养出了,没有会这特殊工艺的工匠,也无法缫丝成缎,因此,这料子连宫中的娘娘都稀罕得紧,能得一个扇面,或是一方丝帕,便足以显摆了。
楚珒笑道:“自然,普通东西也不好跟沐小姐做生意!”
他又补充道:“沐小姐尽管放心,来路很正!断不会因为来路为沐小姐惹上任何麻烦!”
楚昕元:“……”
他们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他?
尤其是三皇兄,当着他的面,说有南齐那边过来的货物,这是试探吧?
沐清瑜苦笑:“鲁王殿下手中若真有云烟轻罗如意缎,只要放个消息出去,只怕京城的布庄都要哭着喊着和王爷做生意!”
言下之意:何必找我?
楚珒笑呵呵地道:“这不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楚昕元干脆直接把自己当透明了,他端起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却见那边一个嬷嬷快步而来,走到亭外几步远处站定,行礼道:“见过鲁王殿下,梁王殿下!”
楚珒问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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