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责任,傅庭涵沉默片刻,不再劝说傅祗,行礼后退下。

    傅祗看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伤感,“这孩子稳重了许多。”

    管家不由道:“郎君离家五年,都十六了,自然稳重的。”

    说完又忍不住炫耀起来,“不是奴自夸,这满京都怕是也没几家郎君比得上我们家郎君,身上带着伤,也依旧每日读书写字,就是去三娘那里,也不忘随手带上一卷书。”

    傅祗也满意起来,微微颔首道:“时逢乱世,多读些书是好的,但也不能一味的读书,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平便罢了,让他在家里练一练骑射,等过段时间外面安定了,让他出去多与人切磋,不仅可以增长见识,也学些自保的本事。”

    管家应下。

    傅祗沉吟着,道:“后日就是上蔡伯的头七,你准备好东西,待我从宫里回来我们就过去祭拜,也得和赵仲舆商量一下婚礼的具体事宜。”

    管家躬身应下,“是。”

    傅庭涵给赵含章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两只蝴蝶的效应,高韬已经逃出京城,暂不知所踪,东海王轻伤。”

    信很快送到赵含章手中,她将信丢进火盆里烧了,目光沉沉。

    晚上,她就把自己房间里的一些财物也都给收进箱子里,和她的嫁妆一起送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

    过了三更,整个赵宅里的人都熟睡了,赵含章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起来。

    住在外室的听荷披着衣服起身,低声道:“三娘,还没到丑时呢,您再躺一下。”

    今天晚上是王氏带着赵二郎守灵,赵含章不到八点就睡下了,虽然才不到一点,但也睡了四个小时,足够了。

    她此时就精神奕奕,直接换了衣裳起身,低声道:“去叫人,动作轻一些,我们悄悄把东西运出去。”

    灵堂上下都换成了他们的人,大房这边更是只用她和王氏的心腹,以及在陪嫁单子上的人,所以大家还算听命令,悄悄的起身,悄悄的聚集在书房的院子里。

    今天傍晚,赵含章借口头七将至,要用灯为赵长舆引路的借口,要求从今天晚上开始,府上终夜不灭灯。

    她随手拿了一盏白色灯笼照着不太明亮的道路,走进院子,看着敛手低头站在院子里的人道:“你们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将来,你们会随我嫁去傅家,我荣,尔等便荣耀,我辱,尔等便也受辱,所以希望我们接下来同心同德,共造荣耀。”

    下人们没敢吱声,只是冲着赵含章深深的一拜,表示明白。

    赵含章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开始吧,行动间轻一些。”

    下人们低低的应了一声,将院子里打包好的箱子抬出去。

    有的箱子太重,须得四个人才能搬动,动作间便不免有些摩擦,好在动静不是很大,大房和二房又离得远,倒是没惊动。

    成伯也赶了过来,见下人们已经抬着东西延绵而出,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府中的护卫也打点过了,在天亮前,他们会特意绕过这里。”

    赵含章点了点头,见他面色忧虑,便问:“成伯在忧心什么?”

    “就算今晚瞒得过,等到后日你出嫁,此时也瞒不住,三娘可有想过后果?”

    赵含章面色平淡的道:“我的财物,我自然是可以做主的。”

    见成伯还是忧虑重重,她便安抚道:“放心,我就要出嫁了,便是因为傅家,叔祖也不会为难我的。”

    成伯瞬间想通,是啊,因为傅家,赵仲舆也不会为难三娘。

    这可真真是有恃无恐。

    成伯呼出一口气,也放松了下来。

    西角门已经打开,下人们悄无声息的将箱子抬到外面,沿着大街放下。

    汲渊也带着人提前过来了,过来时看到街道上已经摆了不少箱子,便一挥手让人把箱子抬到牛车上绑好。

    看到一盏白灯笼冲他走来,他生生吓了一跳,待看清举着灯笼的是赵含章才拍着胸脯松一口气,“女郎,你可吓煞老朽。”

    不到四十岁的人也好意思叫自己老朽?

    赵含章冲他笑道:“汲先生怕什么?”

    “怕郎主回魂,知道我与女郎是以这样的方式伙同逃京,怕是要气得从棺椁里坐起来。”

    赵含章问道:“您提前过来了,这是打点了巡夜军?”

    “用不着打点,现在人都围在东海王府周围,把那边的街道围得密不透风,其余地方连打更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巡夜军了。”汲渊道:“何况寅时宵禁就结束了,我就是提前一点儿出来,便是被看到也有理由。”

    他看向赵含章,“就是怕事后女郎不好和二老太爷交代。”

    赵含章:“我后日就出嫁了。”

    “也是,就算是为了傅家,女郎便是把赵家都搬空,二老太爷也只能忍着。”

    箱子一一被搬上车捆好,赵含章把盖了赵长舆印章的过所交给他,“虽然现在过所已无用,但盖上祖父的印章,路上总会方便点儿。汲先生,我将我全副身家都交予您了。”

    汲渊正色道:“渊定不负女郎所托。”

    见赵含章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汲渊忍不住和她开玩笑,“女郎就不怕我带着这些财物和人另择良主?”

    赵含章笑了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先生。”

    “何况,先生跟随祖父多年,便真的带着人和东西走了,我便只当这些是祖父付与您多年辛劳的报酬,”赵含章微微抬起下巴道:“而我尚年轻,不管是财物还是人,再赚就是了。”

    她伸手拍了拍车上的箱子,感叹道:“失去这些财物并不觉心疼,只是心痛于会失去先生,现实之才,岂是这些许俗物可比的?”

    汲渊定定的看着赵含章,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便往后退了一步,举手与她深深的一揖,赵含章吓了一跳,忙把灯笼塞进听荷手里,举手回以重礼,“先生折煞我了。”

    汲渊起身,看着长揖回礼的赵含章道:“女郎不负我,我也定不负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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