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映寒带了伙计来送饭。
一上楼,就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风挽月主动和他打招呼:“哥哥,晨安。”
“晨安。”风映寒回了一句。
他让伙计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人却站在走廊里:“担心萧玦?”
风挽月点头。
萧玦离开了几个时辰,却一直没回来。
说不担心,是假。
担心归担心,一切还得继续。
风挽月打起精神,笑道:“先吃早饭吧。”
风映寒道:“我已经吃过了,你把青枝叫起来,我先去楼下处理事务。”
“好。”风挽月点头。
风映寒扫了一眼墨七和墨九:“后厨留了早饭。”
“多谢公子。”墨九抱拳。
墨七有模有样,跟着行礼。
风映寒带人离开。
房门再次被带上。
风挽月走至屏风后:“青枝,醒醒。”
青枝睡得正香。
听见有人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风挽月,吓了一跳,开始揉着眼睛满屋子乱看,越看,越迷糊。
顶着凌乱头发,青枝惊吓道:“小姐,这是在哪里?奴婢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她明明和墨一在床上。
墨一体力太好,而她体力不支,又累又困,就晕在了他身~下……
可是,小姐怎么会在?
青枝表情有些惊惶。
风挽月忍笑。
她一本正经道:“青枝,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们在琉璃苑啊!”
琉璃苑?
那不是京城的护国公府么?
青枝表情更惊慌了。
她看了一眼风挽月,又看了一眼屋子。
风挽月继续道:“瞧着屋子有些陌生,对不对?
过两日,我就要和萧玦成亲了,所以,二夫人带人把房间的摆件都换了。”
“成……成亲?”
青枝瘫软在榻上。
她眼泪汪汪地望着风挽月:“小姐,奴婢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梦……”
“什么梦啊?”风挽月配合地问道。
青枝委屈巴巴道:“奴婢梦见,小姐和世子殿下成了亲。
婚后,殿下去了北疆,宁王离世,世子被封了郡王,被赶往封地清河郡。
在梦里,殿下待小姐可好了。
而且……而且小姐还把奴婢嫁给了殿下的侍卫,墨一……”
“就没梦到别的了?”风挽月追问。
青枝脸一红:“有……”
“噗……”
风挽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揉了一把青枝柔软凌乱的长发:“青枝,你怎么这么可爱。”
青枝一脸茫然。
风挽月笑道:“快点起身,穿好外衫,洗漱好了过来吃早饭。”
“小姐?”青枝一脸懵逼。
风挽月又好笑,又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墨一说什么做什么,你半点都不知道反抗?
晕了半宿,睡了半宿。
才成亲就被墨一压了一头,以后可怎么办?”
青枝终于反应过来,小姐刚才是在逗她玩儿!
青枝面红耳赤:“墨一力气大嘛!奴婢力气小,打不过他。”
风挽月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觉得,完了。
她这个小婢女,只怕要被墨一吃得死死的了。
话说,墨一平日里挺稳重的。
大气沉稳,忠诚可靠。
真是人不可貌相!
跟萧玦学的吧?
风挽月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招呼青枝:“饭菜都要凉了,快去洗漱。”
“好嘞!”
青枝火速穿好衣衫,下床洗漱。
走路时,龇牙咧嘴的。
想来,被折腾得不轻。
风挽月装作没看见。
她把手边的人参鸡汤推给青枝:“喝吧。”
“小姐您呢?”青枝问。
风挽月端起一碗白粥:“我没胃口,两碗你都喝了吧,别浪费。”
青枝欢喜地喝起了鸡汤。
饭后,萧玦还没回来。
十月的天,有些冷了。
本该热闹的岩城,如今一片乌烟瘴气。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也是一片荒凉。
偶尔,会有行人路过,却来去匆匆、东张西望,生怕遇到危险。
人人自危。
上午,天有些阴沉。
风映寒让人送了衣物,又送了炭盆来。
两个炭盆往屋中一摆,很快就驱散了寒意。
怕风挽月无聊,风映寒还给她送来了红薯、栗子,以及一摞话本。
聊天时,风挽月忽然想起一人。
她问:“哥,陆公子不在岩城吗?”
风映寒翻书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淡淡道:“晚庭外出了,这两日,应该就要回来了。”
“原来如此。”风挽月点头。
风映寒又道:“他去的岭西。”
风挽月拿着竹夹子,连给栗子翻面都忘记了。
岭西正乱,陆照看起来那么文弱,多危险啊?
不过,哥哥好像不急。
“嘭!”
炭盆里突然炸起一团灰。
一颗烤栗子炸了,蹦了老远。
风挽月吓了一跳。
风映寒握着书卷的手指泛白,冷下脸来,对着门口唤道:“来人。”
伙计应声进门:“公子……”
风映寒指着那颗炸出来的栗子:“怎么做事的?”
伙计脸色泛白:“是属下做事粗心,请公子责罚。”
风映寒冷冷道:“下去,领三十鞭。”
风挽月愕然。
她张了张嘴:“哥哥……”
“不要为他求情。”风映寒冷声道:“若是栗子炸到你的脸或眼睛,他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风挽月选择闭嘴。
哥哥对下属,真的是很严格了。
这份严格,很适合带兵。
风挽月喝了口茶,压压惊。
风映寒朝她看来:“以后,把心肠放得冷硬一些,尤其是治下。
冷情的人,才能更好保护自己。”
风挽月认真道:“受教了。”
刚才,她下意识想为那个伙计求情,是出于同理心。
但,转念一想,伙计确实该罚。
碟子里的栗子,约摸着也就三十颗。
送来前,风映寒吩咐过,要在栗子壳上划好口子,以免烤的时候炸开。
可,伙计还是疏忽了。
他该为他的疏忽负责。
风挽月把炭灰里的栗子都捡出来,望向风映寒:“哥,如果世道乱了,你会去做什么?”
风映寒合上手中书:“看护你。”
风挽月愣住。
风映寒又道:“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妹妹,把你交给萧玦,我不放心。”
风挽月眼眶忽然酸胀。
她忽然觉得,她配不上风映寒的好。
他知不知道,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早就换了?
风挽月深吸了一口气,认真望着风映寒:“哥,如果我已经不是你曾经的妹妹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我是说,你的妹妹,也许早就死了。
而我,不是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风映寒冷冷问。
风挽月的心,忽然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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