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把人带至一处茅屋:“到了。”
茅屋外,有两名士兵把守。
风挽月和风映寒一到,萧晟就把人给撤走了。
夜幕降临下的茅屋,仅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看上去有些阴沉。
风映寒剑尖一推,就将茅屋的门栏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即将燃尽的油灯,还有铺了一地的枯草和烂席子。
席子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风映寒眯眼:“风文逸?”
席子上的人似是听见了声音,上半身动了动,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往外看来。
侧脸上,布满可怖的疤痕。
还真是风文逸!
风挽月露出一丝惊讶。
他怎么在这里?
自从风凛死后,除了风柏煜,就在没人再管风文逸。
护国公府出事前,风家的人大多都巴结着风文逸母子,那时,他踩着风家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风凛死后,风家人不弄死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千里迢迢来了卫城?
萧晟站在一旁,提醒道:“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认不清人,你们要小心……”
话还未说完,风文逸就跟疯了一般蹿起来:“风挽月,我要杀了你!”
萧晟未说完的话哽住。
“咔!”
在风文逸靠近前,一个剑柄敲向他的膝盖。
风文逸重重摔回地上,疼得打滚。
风映寒勾唇:“认不清人?”
“嘿嘿……”萧晟干笑。
风挽月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看向地上打着滚的人:“还记得我?”
风文逸疼出一身冷汗,却还是咬紧牙:“贱人!”
“咔嚓!”
又一剑柄敲下。
风映寒亮出剑刃,冷冷地俯视着风文逸:“再说一个脏字,杀了你!”
“哈……哈哈……”风文逸疼得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却还是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笑声。
待笑够了,风文逸才喘息道:“血刃手足,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风挽月讥讽问:“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风文逸拿阴毒的目光瞪他。
风挽月笑了一声:“风凛和柳姨娘已经死了,我很期待,你还有风凝玉,会落个何种下场。”
风文逸气得发抖。
他打不过风映寒,骂不过风挽月,落到他们手里,气得心肝胆都在颤抖。
他口不择言,只会捡着两个字骂:“贱人!贱人……”
风映寒盯着剑刃:“月儿,你先出去。”
猜到了风映寒要做什么,风挽月懂事道:“我在院子里等哥哥。”
前脚刚走,后脚就听闻茅屋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很快,凄厉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风挽月打了个寒颤,抬头瞧了一眼银白月光,裹紧身上的斗篷。
风映寒出来时,剑已经擦干净了。
陆照拎了灯笼来,站在院门外:“受伤了?怎么弄了一身血腥味?”
“熏的。”风映寒简单回了两个字,拎起剑看了看:“这血,真脏。”
语罢,将剑扔进了院子里的枯草堆里。
风挽月惊讶问:“剑不要了?”
“嗯,脏。”风映寒皱眉嗅了一下衣裳:“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陪你去江边。”
“好。”
方才,墨九就已经安排好了马匹,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茶、瓜子,果脯等小零嘴。
风映寒简单清洗后,姗姗来迟,一群人踏着夜色,骑马赶往江边。
入夜之后,江边温度很低。
幸而,青枝早一人给备了一个手炉、一块绒毯。
江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放眼看去,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萧晟嗑着瓜子:“长熹到底要做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神神秘秘的……”
风挽月捧着手炉,坐在垫子上,缩成一团:“先等等看吧。”
话音落下,一块洁白的玉递到她眼前。
“暖玉?”风挽月伸手接过。
风映寒淡声道:“江边风大,莫要受了凉。”
风挽月应了一声,将玉收下。
她打趣道:“穷人靠炭火取暖,富人可以靠暖玉取暖。
还好有哥哥,让我在行军途中也能奢靡一把,拥有富人的快乐。”
风映寒侧眸看她:“可我见你,对穷苦日子更加乐在其中?”
风挽月轻笑:“今日的苦,是为了来日的甜。”
说完,她抬眸看着江面的雾气,漆黑明亮的双眸,透着憧憬的光。
风映寒喝了口茶,不置可否,唇角,却悄然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这妹妹啊,向来是个有主见的。
做哥哥的,当然只能陪着她、护着她。
风映寒收回目光,转向陆照:“我在衮州埋了几坛好酒,若是萧长熹努力些,今年该是能喝上了。”
陆照轻笑:“运气好的话,今年我亲自为你酿酒,梨花酒、青梅酒、蜜桃酒……每个季节酿几坛。”
“果酒太甜。”风映寒回他。
“烧刀子喝不喝?”
“可。”
“呵……”
月下饮茶,谈笑风生,倒是有了几丝岁月安好、和乐融融的景象。
可惜,缺堆柴火。
周围人在吃吃喝喝,暖玉和手炉傍身,风挽月被烘得暖洋洋的,困得厉害。
索性,她闭上眼睛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震天的炮火声惊醒了她。
青枝惊呼了一声:“对面炸了!”
风挽月头重脚轻,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睁眼往江上看去。
只见,白茫茫的江面被一簇火光点燃。
一簇簇的火光,犹如一串火龙,由点连成线,把江岸照得亮如白昼。
“咻咻”的声音遥远地传来,而后火星冲天,炸成一片片绚丽的烟花……
“是烟火!”
青枝兴奋道:“小姐,殿下是在给你放烟火呀!”
不止青枝,巡逻的侍卫,隐在暗处的侍卫,全都惊讶又欣喜望着江对岸。
元宵,他们的郡王殿下为郡王妃放了一场别出心裁的烟火——炸毁敌军驻地和渡江船只。
江面倒映着长长火龙、月光,美得动人心魄。
风挽月耳根子有些发热,心里甜得似要溢出蜜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风挽月轻咳:“萧玦真是浪费。”
“嗯?”
一众人齐齐盯着她。
风挽月笑了一声,补充道:“不过,我很喜欢。”
今夜,怪浪漫的。
可惜,这份浪漫,她和萧玦只能隔江共赏了。
又赏了会儿“烟火”,风挽月从软椅上起身,拍拍手:“今夜不给萧玦回个礼,说不过去。
墨九,点够一百人,跟我干活儿去!”
【作者题外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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