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卫江边血流成河。
听说,吓晕或吓病了不少人。
小皇帝年纪小,更是受了不小惊吓,回去后又哭又闹,梦魇缠身,接连换了几个太医都没好。
严重时,还吐血了。
可即便这样,每日上朝时,小皇帝依旧会被抱到龙椅上去坐着。
接连折腾下来,瘦得只剩皮包骨,连进食都非常困难。
光是听着,都可怜极了。
然而,除了风凝玉,朝堂后宫大约没几个人会真心可怜他,毕竟,权臣已经胁迫太后,开始挑选新帝人选……
卫城的事,萧玦不关心。
入秋之后,他就开始“练兵”。
京城以及京城周围,所有的良田肥地,全部让镇北军去开垦耕种,撒上小麦。
每日,萧玦都骑马出城,到处去监工。
皇宫和京城修葺的事,则是由萧晟负责。
京城与别的城池重新恢复通商一事,是风映寒在管。
陆照忙着建学府。
风挽月自然也没闲着。
她每日骑马在京城大街小巷中穿梭,将会各种手艺的女子分门别类地登记在册,帮她们安排谋生的活计。
很快,一个个崭新的店铺在京城重新开张。
有布料铺、成衣铺、糕点铺、胭脂水粉铺,还有酒楼、茶楼……
京城,重新焕发生机。
小皇帝还是没有熬过冬日。
两场大雪后,卫城那边传来消息,小皇帝驾崩,从宗亲中选出的新帝继位。
因忌惮萧玦,新帝同样为召见萧玦。
萧玦倒觉得无所谓。
他挑挑拣拣,从库房中挑了几样在萧晦那儿搜刮来的玩腻了的奇珍异宝,派人送去卫城。
风挽月随口道:“你送东西去,新帝不会以为你在挑衅他吧?”
萧玦轻哼:“左右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着,他从炭火里刨了几个烤栗子出来:“清河郡的栗子,就是香甜。”
说着,剥开一个扔进嘴里,烫得龇牙咧嘴。
风挽月嘴角一阵抽搐。
她捂着不太舒服的腹部,问萧玦:“今日天寒,早点吃晚饭吧?
晚上,你想吃什么?”
萧玦想了一下,问:“吃鱼?”
“好啊。”风挽月应道。
萧玦将剥好的栗子放在风挽月手边的小碟子里,拍拍手起身:“我去挑鱼。”
风挽月点头。
萧玦哼着小曲儿离开。
半个时辰后,萧玦带着墨三和墨七,一人端一个托盘进了松泉苑。
远远的,就飘来一股香味。
萧玦大步朝风挽月走来,边走边道:“景茂弄了几条鲈鱼,特地送了条肥的过来。
我叫厨子做了鱼脍,快来尝尝。”
说着,将托盘摆在风挽月面前。
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胃里,一阵翻涌。
风挽月脸色突变,皱着眉头去捂鼻子:“这鱼,是不是不新鲜了?腥味怎么这么重?”
腥味重?
萧玦低头,鼻尖几乎要凑上薄如蝉翼的生鱼片:“不腥啊,几乎没什么味儿。”
怎么可能?
风挽月胃里翻涌得厉害,挥手道:“端远一些。”
萧玦一头雾水,却还是将鱼脍端出屋子,放在了院内的亭子里。
他走到风挽月身边:“好些没有?”
风挽月摇头。
她脸色有些发白:“今日化雪,兴许是胃受凉了,闻不了腥味。”
萧玦却不放心,把风挽月抱上床榻,转身吩咐墨三:“请个郎中回来,骑马去,速去速回。”
墨三应声出门。
萧玦让墨七将鱼都端走,给侍卫们分下去,还让厨房给风挽月熬粥。
粥还未熬好,郎中就到了。
大约急着赶路,郎中胡须上还沾着一粒米……
他洗了手,将胡须上的饭摸下来送入口中,挽了袖子给风挽月把脉。
边把脉,边咀嚼。
嚼着嚼着,忽然“咦”了一声。
萧玦心都提起来了:“怎么了?”
风挽月也歪头看过来。
郎中喉头微动,咽下那一粒米饭后,眉目舒展,声音带笑:“恭喜郡王,郡王妃有喜了。”
有喜?
风挽月愣住。
萧玦没反应过来,追问道:“什么喜?”
郎中笑得胡须都飘起来了,提高了音量:“郡王殿下,郡王妃有身孕了。”
“哗啦……”
床头柜上的茶盏被猛地站起身的萧玦扫落在地,碎瓷片溅落一地。
幸好没水。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郎中,又望向风挽月:“你有身孕了?”
郎中笑道:“恭喜郡王,恭喜郡王妃。”
萧玦笑疯了。
嘴巴,差点咧到耳根子去。
他兴奋难以自持,顾不得有外人在,把头埋在风挽月颈窝:“月儿,我好开心……”
成亲的第五年,他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宝宝了。
感受到萧玦的颤意,风挽月本来还紧张和担忧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她轻拍了一下萧玦:“你先起来。”
外人还在呢。
萧玦抬头,眼尾红成一片。
郎中含笑叮嘱:“郡王妃没什么大碍,饭食忌一下生冷和辛辣,天凉多保暖。
在下饭还未吃完,就先回府了。”
说着,就往外走。
萧玦取了锭银子,又抓了一把银瓜子和金叶子,一并塞给郎中。
风挽月瞧了一眼,就开始肉痛。
萧玦这败家子!
一高兴,就开始散财!
这么多金银,够府中花很久了!
她叫住郎中:“我有孕这件事,暂时不便外传,还请帮忙保密。”
郎中回道:“这是自然。”
送走了人,松泉苑安静下来。
萧玦像是只开屏的孔雀,整个人欢喜难以自持,围着风挽月打转转。
一边转,一边高兴得胡言乱语——
“我要当爹了!我真棒!”
“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要不,我烧纸问问咱爹?”
“媳妇儿,你多看看我呀!你多多看我,以后孩子长得才像我!毕竟,我全天下第一好看!”
……
风挽月头皮发麻。
萧玦真的能当好爹吗?
瞧他这副不靠谱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二十三岁的人?
说三岁,都抬举他了。
孩子出生后,如果拿给他带着,只怕,好的不学学坏的,又要长成人人嫌弃的小纨绔。
啧……
风挽月喝了口热汤,轻飘飘道:“萧玦,孩子未来的夫子,我已经想好请谁了。”
萧玦高高兴兴地问:“谁?”
“陆照。”风挽月回他。
萧玦愣了愣,拧眉道:“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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