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名叫萧焕,年方十七。
在上位前,甚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就连萧玦,也未曾见过此人。
这种人,如果不是深居简出、城府极深,就是胆小怯弱、不喜见人。
显然,萧焕是后者。
听说,他上位之后,惶恐不安、郁结在心,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病着。
听到消息,萧玦毫不意外:“身为傀儡,时刻被人用线牵着度日,惶惶度日,自然容易患上心疾。”
年幼的萧泽,大抵就是因为这,才夭折得如此快吧。
风挽月在一旁咋舌:“你们大越的龙椅,还真是克皇帝啊。”
萧玦听乐了:“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短短几年,就。
眼瞧着,马上又要换第四任了。”
风挽月也笑了:“我有点期待下一任皇帝了,不知,他坐上那高位,能活得了多久。”
萧玦看了眼院外的天,黑云沉沉,眼看着又要下雪了。
他伸手轻摇着摇床里,边逗弄孩子,边回道:“但愿萧焕活得久一点。
天冷了,我只想在家陪你和儿子。”
风挽月抬眸。
北风萧瑟,黑云压顶。
大越这天,一变再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雨过天晴呢?
望着黑云,风挽月轻叹:“乱世中生活太久了,真怀念从前的安宁日子。”
萧玦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你想家了?”
他说的家,是风挽月来的地方。
那里有电有网,有手机电脑和好多通讯工具,足不出户,就可以与千里之外的人交流。
更重要的是,那儿没有战事,海晏河清,一片欣欣向荣。
再看大越,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萧玦有些难过。
风挽月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笑:“这么紧张做什么?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
萧玦抿唇:“话本上说,仙女下凡历劫,完成劫难后便会重返天界。
万一,我就是你的劫呢?”
渡劫?
风挽月想了想,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有屁的道理!”萧玦扔掉手中的拨浪鼓,转身将风挽月抱入怀里:“你不许离开我!”
风挽月把下巴搭在他肩头,轻笑:“好。”
“你发誓!”萧玦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风挽月勾住萧玦的脖颈,自他怀里起身,微微抬头,吻住萧玦紧抿的薄唇。
末了,还轻轻地勾勒了一下唇缝。
萧玦浑身一震。
他体温上升,有些口干舌燥:“月儿……不要招惹我,现在还不适合……”
风挽月伸手捂住他嘴,看向一旁摇床里的两个小家伙:“这里,确实不适合。”
萧玦解释:“我的意思的,你的身体还不适合。”
风挽月:“……”
她满脸发烫,暗自磨牙:“你就不会用别的方式吗?萧长熹,你是榆木疙瘩吗?”
别的方式?
萧玦恍然。
他弯腰将风挽月一把捞起来,大步往后院的温泉池走去,边走边吩咐院子里的婢女和侍卫:“照看好两个小公子。
天塌下来,都禁止打扰本郡王!”
听着一片低笑声,风挽月脸都快烧起来了。
她整个人埋在萧玦怀里,磨了磨牙,隔着衣衫去咬他腰间的肉。
萧玦抽了一口气。
“噗……”有人笑出声音。
风挽月人都麻了。
好在,很快,落锁声响起,后院通往温泉池的门彻底锁死,隔绝了松泉苑的声音。
直到被抱入池子里,风挽月都还缩在萧玦怀里。
萧玦笑得胸腔震动:“还在害羞?”
“还不是怪你?”风挽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隔着蒸腾而起的薄薄水雾,她的脸粉扑扑的,比春日的桃花还要娇艳几分。
萧玦喉结微动:“嗯,怪我。”
说完,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低头吻下去。
荡起的涟漪,搅乱了一池清水。
……
入冬之后,京城变得热闹起来。
日头好地方,随意支上几张小桌子,摆上几把凳子椅子,就是一个茶摊。
喝着茶,嗑着瓜子,晒着太阳,一坐就是半日。
日子,宁静而又美好。
打破这份宁静和美好的,是从卫城来的一队人马……
腊月二十,京中年味渐浓。
街上行人往来,街边店铺小摊琳琅满目。
上千的人马,突兀地出现在京城大门外,将热闹的大街一分为二。
百姓受到惊吓,仓惶地让到街边,议论纷纷——
“卫城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朝廷的人来,准没什么好事。”
“莫非,是来抓郡王和郡王妃的?”
“……”
松泉苑。
萧玦和萧晟前两日带人出门狩猎,捡了只受伤的金雕,顺手带回京中。
闲来无事,一群人整日围着炉火赏雕。
墨一来时,萧玦正在给金雕换药。
听见脚步声,金雕受到惊吓,用力扇翅膀,一翅膀就将萧玦手中的药罐扇飞了。
萧玦气笑了,咬牙呵斥:“墨一!”
墨一摸摸鼻子,踏入院门:“启禀殿下,卫城派来的人,已经入城了。”
听见这话,院内众人齐齐抬头。
萧玦拍拍手,将掌心的药粉拂去:“来便来了,随机应变就是,不必慌张。”
墨一应了一声。
风挽月缓缓道:“只怕萧焕快要不行了,这个年,怕是又要过不好了。”
风映寒闻言,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语气不虞:“总有人扫兴。”
萧晟闹心道:“我特地让人从清河郡弄了许多野味山珍来,给宁儿、蘅儿和骋儿尝鲜。
这几日,就快到了。
这皇帝可真会挑时间,马上过年了,他却不行了……”
姣姣在一旁扯他袖子:“少说两句。”
小宁儿学着她娘亲的模样,扯她爹袖口,奶声道:“爹爹少说两句!”
萧晟当即就噤声了。
萧玦揉着指腹上残余的药粉:“卫城既敢来人,那就说明萧焕还能撑一阵。”
风挽月余光瞥见一旁乖乖睡在摇床里的蘅儿和骋儿,忽然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萧玦……”
萧玦愣了一瞬,脸色沉了下来:“抢我儿子?量他不敢!”
午饭,是在松泉苑吃。
饭菜刚一摆好,就有侍卫匆匆进来通报:“殿下,卫城来的人到了,说……说……”
见侍卫一副结巴模样,萧玦冷声呵斥道:“说什么了?好好说话!”
侍卫硬着头皮道:“他们说,他们是来接公子的……”
屋子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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