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少看到都是新建的房屋,老的也就十来年光景,房屋内或木雕、或石刻、或砖雕太极图、动物花草、人物神话故事,做工精细,风格各异,形态万千。路边的花草树木还没茂盛起来,崭新村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遇到的老者在村口好像是得意自己的作品一样,摞须微笑。羽少微笑着问道老者:“俞老先生,看你在村口一副得意满满的样子,好像是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一样,莫非这村落是你老先生修建的?”

    “你倒是观察入微,居然猜到是我修建了这个村落。”老先生微笑着,看看羽少说道。

    “我看到村落处处都是新的,连花草树木也还是些小苗,又看到老先生如此深情,就估摸着就是你的杰作。”羽少解释道。

    “没错,你倒是个聪明之人,我也看出公子绝非寻常人家,必定是大富大贵的人。”

    “这倒是叫老先生失望了,我父亲只是个归隐的一介武夫,为朝廷立下过些许功劳,也算家境殷实,但绝非大富大贵。”羽少说道。

    “公子过谦了,公子现在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老先生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老先生的期许,不过我自由散漫惯了,对功名利禄并不上心,倒是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可能要让老先生失望了。”羽少也笑着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上天注定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的意志能决定的了的,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化身为龙。”

    “莫非老先生还能知人识相?”羽少说道。

    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和刘青田是多年的同窗好后,也跟他学了些占卜星象之学,也学会观人眉宇的粗浅功夫。”

    “刘青田是何许人也?如此高人怎么没人听说。”羽少问道。

    “刘伯温总听过吧。”

    “当然,他是当朝的开国元勋,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辅佐朱元璋完成帝业、开创大明并尽力保家安国,而驰名天下,被后人比作诸葛武侯。”

    “刘基,字伯温,青田南田乡人,故称刘青田。‘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他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著称于世,此村的太极星象布局就是设计指挥由我建造的,刘伯温常到此与吾聊天,并应我之邀指点山水,而把村庄设计成星象八卦布局”。

    “原来老先生有如此渊源,是神人刘伯温的同窗好友,民间流传刘伯温是先知先觉者、料事如神的预言家,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说。可真是如此?”羽少问道。

    “那只是市井传言罢了,可刘伯温确实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是不折不扣的神人,我俞涞能是他的同窗真是三生有幸啊。”

    羽少现在知道了这老先生名叫俞涞,刘伯温的同窗,俞桐的父亲。老先生带着羽少看了“七星塘”、“七星井”的精妙布局,真是巧夺天工,人文与自然密切融合,是“天人合一”的经典。两人聊得真兴时,已经到了俞氏宗祠,里面供奉着俞氏先祖。

    俞涞把羽少接入自家大院歇息,并差人去叫来小儿子俞桐过来。羽少把沈冰抱下马车,进入俞老先生的大院内。俞涞看到气质高贵的沈冰,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可是沈姓。”

    “是的,我叫沈冰,俞爷爷怎么知道我姓沈?”沈冰礼貌的给俞涞行李,并有些吃惊的问道。

    俞涞看到沈冰一副落魄的模样,知道了沈家应该出来什么大事,也就不想触及小姑娘的伤心事,就马虎的回道:“我只是想起了故人,看你五官长的与他有些相像,固然猜到的。”

    沈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刚才听到了羽少和这位老先生的谈话,那曾经的朝廷重臣刘基是他的同窗,沈冰冰雪聪明,现在也非常敏感,对与朝廷相关的人事唯恐躲之不及。

    俞桐过来了,向父亲打了声招呼,看到羽少他们,也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以为是父亲的朋友。

    俞涞把一个信件给了他,并解释说道:“这位公子是来找你的。”

    俞桐打开独孤鸿给了他的信,看了看羽少说道:“原来是独孤掌门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他的吩咐我一定照办。”说完跟父亲说了些叽里呱啦的当地土话。

    羽少并没有看过信件,听了俞桐的话也猜到了独孤鸿的意思,这位兄长还真讲义气,自己也不过是与他萍水相逢,还真就为自己上心,还托了朋友帮忙。那信件上无非是说‘羽少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有杀手盯上了,也帮过自己的弟兄疗伤,无法回报,还望俞兄能帮忙,指条羽少的出海之路,不胜感激’。

    俞涞在与儿子的对话中知道了羽少他们的处境,估计也猜到羽少是保护身边的小姑娘而冒险来到这,那小姑娘的家门不幸,一定是被朝廷追杀的余孽了。他的同窗好友刘基虽然已经逝去多年,他的几个儿子还在朝廷任命,也经常来往走动,那都尉府的人一定知道我俞涞的底细,也会随刘基的儿子来此光顾一番,自己曾经接待了不少的朝廷官员。

    羽少也猜到了这一层关系,此地并非如独孤鸿所说的安全之所,俞桐当然有些江湖习气,并不关心父亲的朝廷关系,独孤鸿是他的朋友,必定会照顾到羽少他们。可他父亲与朝廷官员如此密切,看他的气度并非落井下石的小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羽少见过诸葛默的行径深有感触,面上如此磊落的人暗地却是偷奸耍滑之辈,枉生了一副神仙般的好皮囊。

    羽少已经见到了俞桐,也把独孤鸿的信件交到了他手上,此地不可久留,还是走为上策。羽少起身向俞涞和俞桐两父子告别,说道:“在下还有要事,能见到老先生和英雄儿子,已是三生有幸,如有得闲,我再来拜访。”说完就拉起沈冰要往门外走去。

    俞桐出手拦住了他,俞涞也说道:“公子且慢,此时走不得。”

    羽少顿时感觉到了危机降临,这俩父子出手阻拦,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此二人的性格?也是如诸葛默之流的伪君子?可身在此地羽少脱身不得,只能留下待机。羽少装出一副少年人天真的模样,微笑着问道俞涞:“俞老先生可是要留我们吃饭?可是我入村时已经填饱了肚子。还是老先生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晚辈?”

    俞桐笑着说道:“公子不要误会,在跟我父亲说话时,公子可能有些敏感了。”

    俞涞也笑着说道:“公子如此聪明一定知道我与朝廷的关系,我也知道了些许这位小姑娘的身世,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家得罪了朝廷,而且都尉府的人还一路追杀她。但老夫并非落井下石之人,既然你我有缘来到了我这太极星象村,我就有责任把你安全送出村外,可到了外头,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

    羽少也感觉到了俞涞可能认识沈冰的一些长辈,而且可能还是故交,连自己都不曾问起的事情,这俞涞倒是知道不少,如果此时引来都尉府的人马,自己可是插翅难飞了。可听了俞涞的话,觉得此人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而且信誓旦旦的有把握保护在此地的安全,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俞桐说道:“公子莫要惊慌,我是江湖中人说到做到,必定送你安全上路。”

    羽少说道:“那为何此时走不得?”

    俞桐说道:“实不相瞒,我父亲的故交刘基他孙子刘廌回家省亲,今日凑巧必定会路过此地前来拜访,他是朝中光禄大夫,职官正一品,必定有很多都尉府的人跟随。你此时出去说不定就遇上了。”

    俞涞说道:“我看了小儿朋友独孤掌门给他的书信,知道你是个侠肝义胆的少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也看出你也是个满腹诗书翩翩有礼的公子,这样的人才,我可不能让他埋没了,不管你和朝廷有什么过节,我真心实意的为你们好,如果信得过老夫,就在这里耽搁一个晚上如何?”

    羽少听俞涞如此大义,好有什么好说的,对俞涞说道:“那就全凭老先生安排了,在此多谢两位的仁义之举。”

    俞桐说道:“这小姑娘得藏起来,都尉府的人可能认得,到我女儿的闺房躲一阵子如何。”

    羽少倒是颇有为难,自己不在她身边,可也凶多吉少,如果自己执意要把沈冰带着,也是凶险万分,何况这也辜负了俞涞父子的一片好意,丢了诚意不说,说不定还会反目成恨,这可真划不来。羽少权衡利弊还是让俞桐带走沈冰。

    沈冰见羽少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二话不说就跟俞桐走了。沈冰是聪明人,也知道羽少心中所想都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谨小慎微,只要自己多留个心眼,应该还是可以相信俞桐的。

    俞桐刚带走沈冰,刘廌带着大队人马来了,后面跟随着几十个都尉府的人,其中之一就有跟羽少交过手的黑衣人。羽少在当晚并没有看清此人的容貌,但此人却认得羽少,他在追到‘二界岭’之前,就认得了在路边歇息的羽少和沈冰,这可是冤家路窄,还好此人看在刘廌和俞涞的情分上没有当场发作。都尉府的人都是皇帝的亲信,名义上是皇恩浩荡贴身保护刘廌荣归故里,可朱元璋是什么人,他可是经历过生死无数的皇帝,除了自己,绝不信任手下的任何大臣,都尉府的人其实是朱元璋的暗探,大臣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耳目。所以这些都尉府的随从,傲慢无礼,并不买刘廌的账,只要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马上上报都指挥使,经过朱元璋的同意,随时就可以扣押任何官员,因为他们是皇帝的亲军卫。

    都尉府的人都训练有素,与羽少交手的亲军并没有露出看到羽少在场的惊讶,跟其他亲军一样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喝茶。

    刘廌见到俞涞就行起晚辈之礼,说道:“老先生还是如此健朗,此次回家省亲来贵府打扰你老人家了,这太极星象村已经初具规模,我一是来看望你老人家,二来也想见识一下由我祖父设计指挥的太极星象村。”

    俞涞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刘大人多礼了,也感谢大人还记得山村野夫,你是朝廷重臣在百忙之中来看望老夫,这倒是让老夫承受不起啊。”

    “老先生是我祖父的同窗,这晚辈之礼,你受之无愧。”

    “折煞老夫了,我是草民布衣本应给大人行礼才是。”俞涞客气说道,一边请刘廌上座,一边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为刘廌一伙接风洗尘。

    羽少本想回避,可送走了沈冰后,刘廌他们就已经在了大门外,此时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贸然走开反而会惹来嫌疑,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站到了俞涞身后一侧。看到刘廌虽贵为朝廷重臣,说话行事却有些战战兢兢的。反观那些带刀侍卫,个个傲慢无礼并不把朝廷官员看在眼里。

    刘廌对着都尉府来的侍卫小头目说道:“廖指挥使,这位是我祖父的同窗好友,我们在这住一晚如何?”有些请求的意味。

    那小头目点点头,并看了羽少一眼,说道:“既然是大人的吩咐,属下廖承衣照办就是。”

    刘廌见侍卫头领如此爽快的答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在南京一路向南而来,路途安排并不是刘廌做主,这侍卫头领把沿途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刘廌还是有些感激,眼前这位老先生和太极星象村跟自己的祖父渊源至深,自己必须得来看看,还好这侍卫头领倒也通情达理,心情大悦,和俞涞聊开来了。其实他那里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头目根本就是冲着羽少而答应在此住一晚上的。

    羽少一听到侍卫头领开口说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已经听出此人就是在‘二界岭’和自己交手的都尉府的人,此人已经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叫廖承衣,还是个都尉府的小头目,在场的都尉府的人不在少数,自己绝无逃脱的希望。羽少强忍着不让脸上浮现焦灼之情,把手背向后背,紧攒着拳头,手心已经隐隐出汗,随时准备应付都尉府侍卫的发难。此时两手空空,连那把玉箫也留在了马车上,如果廖承衣一声令下,如果那自己犹如待宰羔羊。

    还好廖承衣没有发难,有恃无恐的看着羽少,待到半夜时分再来与羽少一决高下。那夜他走人后,对羽少的武功研究了一番,发现羽少并没有展现过江湖门派武功,出手也不像武林中人,只是认穴功夫倒是一流,还有一手弹指的功夫,自己一个不留神被羽少把住脉门,当时有些心慌意乱,自己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没想到还有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一出手就制住了自己,当发现羽少是个不会武功招式的公子哥,也不像是虎威镖局这样的武林人士,自己败在一个这样的人手里,自是忿忿不平,找机会一定得把这丢份的面子给找回来,他自觉不需要手下帮忙,只要留意他的突然一击,自己擒住羽少那是手到擒来,拿住沈家小姐一人向朝廷邀功岂不美哉。

    廖承衣没有高估羽少的武功,但远远低估了羽少的智慧。

    羽少在送沈冰前往俞桐女儿的路上,就悄悄的对沈冰说好,在俞桐女儿睡着的时候,就出房门上自己的那辆马车,并告诉沈冰如何驾车,那白马‘绝尘’自会认得来时的路,或是自己找到出村落的路口。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白马‘绝尘’已经把沈冰当成了朋友,平时歇息时,羽少忙于料理吃饭的问题,是沈冰照料着白马。羽少并不放心俞家真能保护自己和沈冰的安全,他见识过都尉府的人武功一流,下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万一出现打斗,俞桐一家是斗不过众多高手的都尉府,但也碍于情面,羽少还是按俞桐父子的意思照办,自己也留了后手。沈冰是个小姑娘,体弱娇嫩,别说不会一点半星的武功了,对赶马车的事情也是头回,但沈冰智慧超乎常人,羽少只有赌一把了。如果没事最好,自己以后可以再来向俞家父子负荆请罪,碍于情势所逼,看到俞家父子的胸襟应该会原谅他的冒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至少沈冰是会暂时安全的。既然答应了沈冰,就要负责到底,就算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刘廌看到俞涞身旁站着一位器宇轩昂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模样,自己并没有见过俞家有位这样的少爷,就问起了俞涞。“老先生身后的公子两眼如炬,气度不凡,不知是你的是什么人?引见一下啊。”

    俞涞回道:“这位公子是老夫新结交的少年朋友,来之太湖区的一位公子,姓王名子羽。”

    “哦,公子家父是何许人呀。”刘廌问道羽少。

    羽少上前几步,转了身子,礼貌的向刘廌行礼,说道:“草民乃太湖边的一寻常百姓,家父是开当铺的,家境还算殷实。”羽少并没有说起父亲的来历,开当铺倒也没错。

    俞涞见羽少有些刻意隐瞒,虽然对羽少的过分小心有些不悦,可也没有拆穿,他知道羽少也有难言之隐。

    “江南自古文采**,我看公子就是个才子,一定满腹诗书,前途不可限量,我可比不了咯。”刘廌说道。

    “我只是读了些书,才子万不敢当,大人才是当今的名家,家学渊源,官居高位,小人只有羡慕的份,哪能与大人相比。”

    羽少对刘廌的一番恭维,刘廌和俞涞觉得很满意,就笑笑让羽少退下,回到俞涞的身后。

    廖承衣一直盯着羽少,生怕刘廌让羽少退下时,羽少会趁机转身出门而去,他可不想羽少在眼前消失。羽少也看穿了廖承衣的心思,自己如果转身消失,他一定会趁机发难,倒是叫俞涞有些下不了台,自己也未必能马上出村,沈冰也没有时机逃脱。羽少见过思量还是又站到了俞涞的身后。

    刘廌和俞涞喝茶聊天了一下午。羽少和廖承衣也互相对望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间,两人不禁哑然失笑,倒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了。

    为了给刘廌接风洗尘,俞涞早在几天前接到消息时就开始准备今晚的菜肴了,一桌子的佳肴美馔、山珍海错,更有美酒佳酿,一顿饕餮大餐。

    反正一时半会走不了,羽少索性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廖承衣的酒桌上,就坐在他的正对面。

    “廖大人,可否介意在下与你同桌。”羽少戏谑的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介意,公子如此胸襟气魄,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廖承衣说道。可这话在旁人听来倒是两人好像是旧相识,又是一对手。

    “好,那我就舍命陪大人,与你比比酒量如何?”羽少主动出击挑衅廖承衣。

    “阁下有如此雅兴,那我就奉陪到底了。”廖承衣接受了羽少的挑战。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两人可是心照不宣,比酒只是前奏。

    “嗯,廖大人快人快语,长夜漫漫,此刻我们别辜负了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酿。”羽少说道。

    “公子说的是,那我就先同筷了。”廖承衣说完,拿起筷子在一味‘糖醋鲤鱼’上点了点,表示开吃。

    羽少也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端起酒盅向廖承衣先敬了一杯,然后向在桌的人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廖承衣那里,两人连干三杯。

    在场的人填了些食物半饱后,都把眼光转向了羽少和廖承衣这一桌。两人都没进食物就先干了几杯,大家都觉好戏还在后头。

    连刘廌也把头转向了这里,那些都尉府的人都是练武之人,也都是些热血男儿,对酒想必也是感兴趣的,平时管束严格,可现在头儿对酒,个个都起哄起来,为头儿打气,羽少可就孤家寡人一个了。

    俞涞心里有些责备羽少的冒失,主动搭上了都尉府的人,可现在情况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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