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诗歌:
药师在地上被贪婪的人类追索,发出痛苦的哭嚎;
然而那声音微弱,似乎不能为冥冥所听见;
然而那声音微弱,众人只拜玛门和国王,众人只能听见富豪和权贵的意志;药师于是向人类的王哭诉,却并没有得到公义,人类的王只看见药师的长生,想要窃取这种权力。
但是在千百人之中,有人听见了药师的哭嚎,他执剑而出,为药师讨回公道。
药师向冥冥祈祷,药师救助人类,为什么冥冥如此薄待药师?
冥冥就说:我不是为你们降下你们的王了么?
那头戴金冠、手握权杖、收取赋税的,是人类的王,不是药师的王;
那听见药师的哭喊为药师讨回公道的,才是药师的王;
窃取权柄的岂能是王呢?行使权柄的才是王呢。虽然他衣衫褴褛、一无所有。
你们也不用学人类将金银戴在他的头顶,因为一旦拥有了私人财产,玛门就叫他堕落了。
(硬要解释:八女族的药师拥有很强的连通能力是由于她们的先祖上官兰棹是魂系法师,专门搞意识沟通的。)
地上的所有永生者,白童生、天使和翔士都得到了药师女临死之前对人类的控诉,那声声泣诉如同从天空飘落下来的雨丝。
(蓝迦楼、李恪睿论战)
太阳的光芒突然变得暗淡,仿佛被黄色的薄纱蒙住,惨惨淡淡地发不出光箭,并且正在变得越来越暗。像是风中一颗小小的烛火,逐渐微弱,最后熄灭了!四九城里的百姓抬起头,揉揉眼睛:“大白天的,天怎么突然黑了?!太阳怎么看不见了?”惊风怒号,天地为之变色!从北边压过来的沙尘像是高高的一堵黑墙,将天空漫漫地遮蔽!
“大白天没日头,下沙啦!”
“下沙了!这是有冤屈,有大冤屈!老天下沙啊!”
北京城的地脉涌动如巨龙在地底苏醒,沙子从岩层的薄弱处喷射出来,黑沉沉的如同相柳、混沌、饕餮、穷奇四大凶兽一起苏醒,和风神混杂在一起,成为高高的沙尘幕布。
李恪睿:“哈哈哈!洛均,你输了!你没有保护住药师的血脉传承,我以后土之使的名义弹劾你大祭司的职阶,将三面目从你身上褫夺!如今你已经失去了白剑,我要从你身上夺取风神之力,我才是风神的祭司!”
他将春水双手举起立在胸前,只见蓝迦楼身上的风之力正化为羊角涡旋,被春水吸走。“与狂暴的风水之力相比,风土之力更加无可避免。”
李恪睿灵力破天动地地强盛,蓝迦楼的灵力却在逐渐式微,只能保持脚下一片地脉的平静:“九王殿下,你难道为了实现自己成为祭司的抱负,故意将最后的药师女小贯,送到那贪婪的人类掌权者手中吗?”
李恪睿目中流露出嗤笑:“哼,当然。和你这种毫无远见的人不同,当我落到地上,我选择用冥冥去影响人类中最有权势者。纵观人类的史书,白丁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可怜虫。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名垂史书的名字浮出历史的水面,像是冰山只有十分之一露在水面上,而那些寂寂无名的平凡人,则像水下十分之九的冰山、堆积在岸底的砂砾一样沉入时间的海底。
他们像被抛弃的蚁群一样批量地死去,他们像被倾倒的垃圾一样堆积湖底,他们的身躯和灵魂湮灭在历史的琐屑中,发不出一点声音,留不下一丝痕迹。
他们庸俗、无聊、弱小,他们甚至不值得冥冥的一眼。你去捡拾起一颗两颗砂砾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能够改变大海的流向吗?当然是英雄人物、强力枭雄掌握着命运的力量!
看看你,替冥冥选择了什么可怜虫?不知廉耻的穷困□□(戈舒夜),对家族逆来顺受连自己的情感也不敢表达的懦夫(杨昶),流连烟花酒巷的落魄诗人(萧怀遇),嫁不出去的半瞎女神棍(施摇光),唯一一个略有权势的,呵,一个家破人亡的太监(沈自丹)!人类的躯体是冥冥在时间中磨砺出的作品,一个被阉割过的残次品,也配登上冥冥的祭坛?!
看看我替冥冥拣选了什么人?大明帝国的帝王,和掌握着大明帝国国王心灵的女主!
我选择了金字塔光辉的尖顶,而你却在金字塔底的泥沙中刚刚开始攀登。你怎么能比得过我?!我本是大唐皇室之血脉,我父亲是天可汗——你用什么跟我比拼力量?你用什么和我去比较给冥冥带来的荣耀和扩张!?”
蓝迦楼突然恍然大悟地抬起头,真诚地看着李恪睿的眼睛,他注视了他一会,然后才开口说:“师弟,我原以为你参破了三山条例。不,你错了,原来你完全错了。
冥冥是全,是全知、是全在,是古今过去未来所有人类意识的总和。
冥冥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在时间中存在过的意识。无论他多么成功或多么失败,无论他是煊赫滔天或是倒毙路旁,无论他是多么圣洁善良还是肮脏不堪,无论他是健壮美丽还是身患恶疾——他都是冥冥其中之一。
而冥冥却对他们的任一没有任何偏爱,也没有偏恨。
冥冥只是存在、运行,然后在那一刻,你感受到了冥冥,这世间的一切存在、规律。
我们像一滴水进入大海,从生到结束,单一的我们不能改变大海的流向,只是看似无助地在洋流中沉浮、没有方向目的地漂流,张开手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风和流动,看着这一切,经历这一切,却最终发现了洋流发生了改变。
那时候才恍然发现,冥冥是我,我即冥冥——是一滴滴水滴的行为和选择决定了冥冥的流向。只有一点你说对了,三山条例不应当成为永生者的桎梏、思想中的枷锁。在所有的歌诗中,最美的一行,就存在于提笔之后、下笔之前;在所有的时间中,最重要的一刻,就是过去之后、未来之前,就是现在,就是我!”
李恪睿冷笑:“你现在失去了白剑之力,纵是巧舌如簧,也是徒劳了。这个世界掌握在强力者的手中。大地,震动吧!我将人类的都城当做罪城索多玛献给冥冥,这里经历了太多人类的厮杀、宫变,如同卑鄙的老灵魂盘旋在这片水都变得咸卤的土地上。土之锁!把蓝迦楼困死在土的围堰之中,等待我完整白剑!”
新春的北京城从地底发出轰鸣,大地画地为牢,将蓝迦楼关闭在了李恪睿的囚笼之中。
“陛下,就不能让杬儿回来吗?”朱见深趁万贵妃不在宫中,前往看望邵妃,以安抚她儿子被夺走的哀伤。朱见深叹口气:“邵妃,要懂事。朕亏欠皇贵妃太多。”
突然,大地震颤起来:“陛下,地震了!——外面天怎么黑了!快掌灯!”
老太监点亮了宫灯,摇头叹息道:“这妖风地震,怕是不详之兆。”邵妃也道:“陛下,地震是上天示警啊!”
抉择
药师预言:地上的继承者们,你们都听到了药师的哭喊,你们的选择将决定,你们会不会为冥冥所喜。
血池之中的怪物爬起来,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它饮鸩止渴,用有毒的药师血修复自己的躯体,勉强自我修复。但它们灭亡的结局已经注定。
两个灵魂的执念相互纠缠、争斗着,最终大部分恢复成了万贵妃的容貌。看,连最扭曲的怪物也知道,在人类社会,变成权贵,比变成一个僧道要便利、要好!
闻人悯人:“窃取白剑,窃取永生之力!”
万贵妃:“我要杀了太子,让我的孩子继承大统!我要和陛下融为一体,永远不分开!——对了,先杀了那个小杂种!再和陛下融为一体!”在两个灵魂混乱的博弈中,那个三十年如一日的万贵妃,执念居然取得了上风!那非人非兽的生物爬出血池,守卫的锦衣卫全部恐惧而惊诧地倒退。“去东宫,杀死朱佑樘那个小杂种!”她发出诡异的嚎叫。
“娘娘,这,这可是大逆之言!”锦衣卫们慌忙劝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万贵妃有此心思,可朱佑樘,大明的太子,皇贵妃可以让他以溺毙、暴病、自杀等等离奇的方式死去,却千不能万不能亲自动手去杀死他。名不正则言不顺,人类以为他们踏上万人之上,就是权力的主人,其实他们是权力结构的奴隶。
锦衣卫们不得不对着这半人半鬼的贵妃跪下,以头抢地:“皇贵妃娘娘三思,皇贵妃娘娘三思啊!”血花飞溅,万贵妃的手腕突然变成闻人悯人的触手,伸出长长的野兽一般的爪子,将跪地阻拦的警衣卫一爪搠倒。而在两人接缝的地方,突然张开一张长牙的大口,抓起一个宫女的头一口咬掉,饮血增加力量,发出不人不鬼的呼喊:“谁敢拦着我!车辇,回宫!”
天地变色,怪物走地,轿夫们哪里见过这等场景?!都被吓得四散而逃。一向约束下人极严的万贵妃哪里容忍得了这些?!利爪像熊爪那样挥去,轿夫颅脑破裂!
一个锦衣卫总旗突然反应过来:“快回宫报信!护驾,保护太子,保护皇上啊!!!”
舒夜和冷昭阳合力扒开密道的出口,两人站在地面,面面相觑:“我们用了那么多时间吗?天竟然已经黑了?”冷昭阳定睛一看:“不,是沙尘暴?有人!”“谢大哥?”舒夜顺着冷昭阳的目光转眼,却发现正是旧时相识:杨昶提着沉舸,谢若悬同闵少悛、袁彪,正在这里等待。戈舒夜介绍:“这位是冷昭阳冷捕头。”“六扇门的冷面捕快,久仰。在下等昆仑台门下谢若悬,建章杨昶。”杨昶、谢若悬对冷昭阳行礼道。
“杨昶,袁小虎,你们怎么都在?”“晁醒也来了,他在望风。”
杨昶道:“嘘。是沈……是沈芸叫我带各位来这里接应的,他拜托我救回沈蓉——叶姑娘。”
“对了,小贯姑娘被李恪睿的流沙所阻,被留在里面了!”
晁醒从高处跳下,道:“小贯姑娘被他们带走了,我看那华盖车辇往永昌寺方向去了!”
杨昶道:“上次我们潜入过永昌寺的地牢,如今只需重蹈覆辙,可以潜入救人。”冷昭阳道:“事不宜迟,请各位带路吧。”
众人被困在永昌寺的高墙之外。
杨昶摸了下着厚厚的夯土墙壁,一拳击在墙上:“可恶!土克水,李恪睿用土脉锁住京城的所有水脉,正是为了压制宜栀的冰霜之力,他的力量施展不出来。如今他被困寺内,太危险了!可恨我没有注意到!”
戈舒夜道:“也未必,蓝迦楼操控的四元素是风和水,九王这么做,更加可能是为了限制蓝先生的水之力。”
“这永昌寺人去楼空,僧众皆不见,也未设防守,凭各位的轻功,要出入永昌寺难道不是易事?”冷昭阳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行动。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谢若悬道:“冷判官有所不知,这永昌寺内外都被李恪睿布置了强力的结界,我们被他的土之灵力阻滞,无法突破。”冷昭阳没有灵力,对于李恪睿的灵络并不能察觉,未等得及众人阻拦,纵身一跃,想要越过高墙而入。随着他身躯跃起,只听永昌寺的外墙似乎发出一阵阵凄厉的鬼哭狼嚎,无数金色砂砾如同潮涌一般从土墙后涌起来,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山,将冷昭阳重重地击回来,冷昭阳感觉自己好像是狠狠地摔在了巨大的沙袋之上,巨大的闷压之力朝着他的五脏六腑压过去,眼冒金星、内力不能相继,气息断绝,他闷哼一声,从空中坠落!
杨昶、闵少悛见状,飞身上前,空中两人合力接住他,退回来。
“这,这妖僧有妖法?!”冷昭阳又惊又怒,却见那金色的砂砾在风的疾动下,像海浪那样涌动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李恪睿夺得了蓝迦楼的风之力!”戈舒夜睁圆了眼睛,原来并不相干的风之力和砂之力,此时慢慢由对抗变成合作,卷成高耸如云的沙龙卷,朝他们扑来!
“大家将兵器插入地下,互相拉住,站住了!否则会被吹走的!”曾远赴回疆办案的冷昭阳曾经见识过这种山口飞沙走石的大风,“满地风卷石乱走”,别说是人,就连巨石也被大风吹得满地乱滚!
众人互相挽起手共同对抗大风之时,却见李恪睿发现了极好的消灭他们的时机,灵力掀起一阵巨大的沙龙卷风,将矗立在众人面前的夯土墙地摇摇欲坠,朝他们倾倒过来——若是墙体崩塌,他们就要被活活压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死生之地,戈舒夜和杨昶二人终于能够泯灭恩仇,同时出剑,以灵力抵挡倒下来沉重的土墙!
两道耀眼的光闪过,刺的众人难以睁开眼睛,却见一暖白一淡青两道灵力的光束,将倒下的墙劈成碎块。碎石、泥沙、木块……组成夯土墙的材料被炸得四散飘落,激起巨大的尘埃,众人都灰头土脸,呛咳着,挥散口鼻前空气中的泥土。——结界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众人见状,面露欣喜,心中豪情鼓舞,觉得定然可以救出小贯。于是依次通过缺口飞身进入永昌寺的地牢。“你们二人若是能早和好,事情倒容易得多。”谢若悬道。“先救小贯于生死之际,再带宜栀离开。”杨昶简洁地回答。
就在众人皆振奋之时,突然,二人同时身躯一震,呆立原地,仿佛同时被雷劈中。
“戈姑娘,怎么了?”冷昭阳扶住呆在原地如木鸡的戈舒夜,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头上沁出汗珠,嘴唇颤抖,眼中慢慢噙满泪水。
杨昶浑身颤抖着踉跄了一下,“我们还是来晚了……晚了一步。小贯姑娘,小贯姑娘——药师族没了。”他痛苦地抱头,普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发出他从来没有过的,痛苦的、失态的哭嚎、嘶吼:“不——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抬起头,眼睛充血,然后自嘲地笑了,询问戈舒夜:“所以我只是,我们三个只是,把曾经发生过的悲剧又重演了一遍吗?”他眼珠一转,“对了,对了,我看到,宜栀似乎伤得很重!”
戈舒夜却根本没看他,一言不发。
随着灵力的扩散,谢若悬和晁醒也接收到了药师族的记忆,二人也是满目悲怆,悲愤、痛苦之情满目,泣涕泪下。
冷昭阳转头问谢若悬,他看上去尚能自持、镇静一些:“谢先生,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突然如痴如狂?”
谢若悬闭上眼睛,像呕心沥血一样艰难地说道:“小贯姑娘为了不让闻人悯人得到永生之力,服毒自尽了。在她临死之前,她通过药师族特有的能力,将药师的记忆传达给了我们。
——她向所有的永生者、天使、翔士和白童生,所有能听到的人发出檄文,发出药师族的冤诉,讨他们的公道。”
“对了,宜栀!”杨昶突然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地牢冲去。
滴答,滴答,滴答。
在万籁俱寂和冰冷的黑暗之中,他数着自己的血流。
滴答,滴答,滴答。
那仿佛是他失去的时间,那仿佛是他失去的生命。
小贯的记忆氤氲上来,蒙蔽了他的眼睛,似乎要夺走他的意识。再久一点,通过母亲的眼睛看着那回不去的过去更久一点。母亲微笑着亲吻着他的额头,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宜栀。”
我也要被睡神和死神带走了吗?
“宜栀。”青年男子的声音。“宜栀!醒来,醒来,不要睡过去,千万不要!谢大哥,他还有救吗?”“失血过多。我有真红樱桃可救急!”
一粒什么东西被喂到他嘴里,仿佛是一个躺在温柔晦暗的浴缸里的人被骤然拉起来,冷风吹得他骤然醒来,一个哆嗦。
他醒了。
“太子殿下!”他抓住杨昶的手,“他们要去害太子殿下!”“宜栀,你不要激动,你慢慢地说。”“十二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只有这件事,求你一定要去替我做到,如果太子殿下有闪失,我,我们,怀恩公公、张敏、师傅,我们这些人的所有苦心就都白费了!盟主也就白死了!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太子!”
“阉狗,你还好意思提盟主?!我们应该把你的头砍下来,祭祀在盟主的牌位前!”闵少悛突然火光。
“宜栀,我听着,你慢点说。”杨昶按住了闵少悛。。
“我知道你们恨我,是,我害了你们。从十九年那个冬天,我设计分裂了陕甘绿林同盟,并且得到春水,即使是时光倒流、我也还是会这么做。为了得到皇贵妃的信任,暗中保护太子,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我也毫无怨言。可太子,他身上背负着大明帝国的所有希望,如今东宫危在旦夕,国家大义不可塌陷,诸位少侠自称英雄,如今沈某敢问一句,死国可乎?”
杨昶凝视着心爱之人,他一直恐惧春水的力量,会将他拉入和父亲一样癫狂的悲剧。可如今望着他,他却全数释然了,为了他,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只能跟随他的决定,不会违反他的任何心意,哪怕是需要他自身奔赴死亡。
“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杨昶深情地,郑重地道。
“长晔,可是以你之力,就算是尽死,也不会是李恪睿和闻人悯人的对手!”谢若悬提醒道。
众人对视了一下,也道:“帝国大事,挽救大明,义不容辞。我们也一起助你。”
沈自丹道:“我身受重伤,武功已经废了,但我还有内力,可以全数传给你。”
杨昶道:“你如此高的悟性、修为,全数传给我,一朝武功尽失,以后你怎么办?”
沈自丹摇摇头:“迫在眉睫、危命悬于一线,为了太子,顾不得这许多‘以后’了。只求你保护太子安全。”
“可以杀了那始作俑者的皇贵妃为小贯报仇吗?”从接收到小贯的记忆起就一言不发的戈舒夜突兀地说道。
“不可以伤害陛下和贵妃娘娘!这是大不敬。——如果你做了,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沈自丹支起身,嘱咐道。
“哼。”戈舒夜看着他们,突然发出乌鸦一样嘎嘎嘎的冷笑,讥诮道:“我就知道你们做不成这件事情。
除恶不尽、怙恶不悛。
你才刚刚看到亲生妹妹惨厉死去,那是你苦苦寻找的亲生妹妹啊——你却不肯满足她的愿望,不肯听到她的冤诉,你却还是一味沉浸在权力的幻想之中。怎么,太子登基之后,会让你做司礼监的掌印,你就以为可以扭转乾坤吗?
什么救大明,你所做的不过是一直谄媚统治阶级,一个皇帝失败了,你们就寄希望给下一个。你们要救的根本不是大明:叶小贯才是大明,韩偃才是大明,在大明土地上生息繁衍劳作战斗的一个个普通人才是大明!他们劳动、日出而作,他们治疗、救死扶伤,他们供养、劳作、建造宫殿、繁衍生息,他们治理水患、保家卫国。但他们没有得到奖赏;他们没有得到黄金、田地和荣誉,他们创造和保卫的、全数叫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名正言顺地抢走和夺去,他们得到一个冷冰冰的铡刀!你听不见他们的冤诉,不关注平民的正义,只会一味地救统治阶级、官僚系统,把希望寄托在王子皇孙身上,却对这些受害者视而不见。
沈自丹,你已经不是个药师了,你的眼里只有人类的权柄,你根本听不到药师的哭嚎,不是吗?
这些事情还会再次发生的,药师还是会被屠戮的,平民的生命还会再被碾碎,说不定下次你们就是加害者!”
“大小姐,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没有执念了,重要的是太子,是未来。”沈芸虚弱地还在安抚她。
(这里沈芸选择了世俗的世界,为了人类政权的稳定而向人类政权妥协了,他站在了人类的角度,离开了药师;杨昶跟随了沈芸的选择;戈舒夜出于公仇私恨,则坚持要为药师报仇。戈舒夜睚眦必报而且不计后果。)
“不————————我绝不会原谅!药师永远不会原谅!”戈舒夜嘴里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叫,仿佛她发声的不是声带,而是那颗被刺碎的心脏。
随着她的尖叫,她心脏的位置光络旋转凝结,那把金色的刀!
惊地藏刀!药师们称她——揉金格桑!
被废弃的血池、药师血、被李恪睿废弃的陷阱永昌寺都随着那金色的灵络发出凄厉的呼喊,像是药师的怨魂从地狱发出不平的鸣动。那刀不分敌我地、霸道地夺取在场所有强者的灵力,尤其是沈芸的水之力!
她拔出了那把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照的那美丽精致的面庞如雕刻般威严、狰怒,像从天庭降临地狱的金刚罗汉、降魔菩萨,怒目圆睁。
“李恪睿,土克水?让我教教你什么是水克土!”她将那刀尖刺入被李恪睿的土锁圈住的地脉。
李恪睿突然睁开眼睛。他用土之力为自己修建的城堡,突然地上涌起一些小水流,像是一汩汩小小的喷泉。
他定睛一看,大呼:“不好!水之力!”只见那几个小小的蚁穴似的喷涌口水势迅速扩大,土地开始液化、塌陷,甚至李恪睿所立足之地都被猛烈漫上来的水势吞噬!巨大的水压超越了土壤颗粒间可以承载的压力,从底层底部穿透薄弱处形成管涌,破坏了李恪睿的千里堤堰。
蓝迦楼从桎梏中站起来,奋起灵力,和惊愕的李恪睿一起漂浮在虚空之中,土围像被恶魔之手从中撕裂,水流炫耀似的冲倒土堤,浑浊的泥石流裹挟着泥土和水流,浩浩荡荡地喷涌着,像是地下爆发了泥浆色的火山,然后按照重力浩浩荡荡地朝低处奔涌而去。
李恪睿的地脉土锁被水脉纷纷冲垮,失去了封闭都城的控制力。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就是冥冥。九王殿下,当她将刀尖指着你的时候,你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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