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这一闭门不出,就断断续续拖了好些日子,对外宣称是病了,众人皆以为她是在宫内见到什么惊吓过度,实则是她经历林明珠一事,顾虑甚多,需要时间理顺心境。

    当日林明珠以死明志的决绝、汩汩而出的鲜血就溅在她的脸上。

    此前她觉醒意识,还拥有了金手指,怒斥渣男,手撕后院,自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无忌。可是皇权之下,人情之间,林明珠的血告诉了她现实——这虽然是一本书,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她自然可以借助金手指横行,却也无法违背世界恒定的秩序制约。

    试想:如果当日皇后设计的对象是她自己呢?她有办法对抗吗?是否也要自裁才能自证清白?原书中,太子与林明珠不就被诬陷成功,郁郁沉寂了吗?

    这样想想,今后行事,她怎能不潜心谋划一番?

    只是装病闭门,其他人倒是忍不住了。期间老夫人谢氏、三房都派人过来探望了几次,二房的谢婉玉跟颜盈盈更是一天三次往她的院子里跑,不知情的恐还以为长房、二房关系是何等之好。左右其实不过是之前,颜月应了寿宴之后就交接中馈之事。

    【颜月离宴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地回来就病了!奇怪,怎么也未曾听说太子被训斥,林贵妃遭贬谪之事?莫不是宫内封锁了消息?】

    【好好的中馈占着不还,外面欠的账可要到期了,死丫头怎么还这么病恹恹的!】

    【这小贱·人莫不是装病吧?】

    ……

    看着眼前的母女两一边嘴上嘘寒问暖,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一边心内腹诽,叫骂声不断,颜月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几遭下来,精神果真是有些差了。

    为了对外好交差,颜月还特地嘱咐去请了大夫。只是她本无病,大夫自是看不出什么,只开了些安养的药材,医嘱无一是静养宽心。

    颜盈盈母女两这才消停了些,虽不再日日往莱芜院跑了,却借机悄悄在外面散了些侯府嫡女身子骨弱,太后宴后一病不起的消息,恐是在宫内冲撞了哪位贵人什么的,任凭一些无端引起的谣言散播,左右不过是存心想败坏她的名声。

    蒋嬷嬷知道了气的牙痒痒,颜月却不甚在意,宵小行径,也蹦跶不了多久,现在他们是畅快,但后面有的是他们难过的时候。

    外界看来颜月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且一拖就快到小雪时候,府内下人们之间已经暗暗在传大姑娘脸色差得很,大夫瞧了不少,大补的东西进了不少,却一直不见好。

    在颜盈盈的刻意授意下,这以讹传讹,便成了颜大小姐莫名染了恶疾,快要撑不过这个冬天!

    虽然蒋嬷嬷揪着几个狠狠教训了,但临安侯府大姑娘病危的消息终究还是讹传了出去。

    为了坐实她“病危”,颜盈盈还大张旗鼓地从二房一路“哭到”了长房。

    若不是听见她心内在欢呼“早叫你乖乖嫁给秦子秋不听,不用入宫不就无此祸事?呵呵,待你一死,长房还不是任我拿捏”颜月恐还真要为她的真心实意的表演所感动。

    “妹妹,我并无大碍,不用急着哭!”颜月虽无打扮,但明眼人看着并不是病危的样子。她微微一笑,反倒叫颜盈盈捏着手帕拭泪的手蹲住了。

    “大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不过短短三个字,颜盈盈无端端后背一凉,明明眼前的人只轻飘飘三个字,却斩钉截铁,似乎真能洞悉她的心事一般。颜盈盈尬笑几声,终究还是受不了颜月直勾勾的毫无表情的眼光,落荒而逃。

    待颜盈盈走后,萃果恨恨地“呸”了一声,小声咒骂了几句,回到屋内,看见自家姑娘半靠在床头,已经眯上了眼睛,她赶紧帮她掩好被子,悄声退了出去。

    待屋内空无一人时,看似小憩的颜月忽地睁开了眼睛,这段日子,陶掌柜已将中馈切割好,她拖些时间也拖够了,也许是时候该“病愈”了。

    彼时,东宫内,顾珏听着段风的汇报。

    “林贵妃请了恩典,明珠小姐被特许请了宫内的御医医治,虽然失血过多,但幸好医治及时。另外,除了殿下您送去尚书府的东西外,太后娘娘那也给了不少安抚。如今她恢复得很好,太医说了,脖颈上的伤口结痂脱落后只会留一记红点,其余已无大碍,只待结痂落后便可恢复……”

    段风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倒是听说临安侯府的那位据说不大好!”

    顾珏正在批复公文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顺着笔尖轻轻低落在纸上,氤氲而开,好好的字便看不清了。他轻轻圈去这个字,皱眉道:“如何不大好?”

    段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据实汇报道:“坊间传闻是说颜小姐在太后寿宴上礼数不周,不慎冲撞了天威,事后郁结难散,累积成疾。呵呵,也不知是哪边传出的流言,真是用心险恶。对了,现在有些清贵之家都在暗中猜测,颜月小姐是否得罪了太子殿下您。”

    “得罪了孤?”顾珏搁下笔,若有所思,“当日发生何事只有在场的人最是清楚,父皇已下旨不许再提,恐是有人不甘心,还要借机搅浑了水。”

    “殿下,您是指皇后与三皇子……”段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么多年,他们也就只敢私下用些肮脏的手段,真是叫人瞧不起。只是可怜了颜小姐,无妄被牵扯进来,事后一场病还要被拎出来大做文章。”

    段风言辞中对颜月满是若有若无的维护,顾珏自是察觉得清清楚楚。

    不知怎地,他对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侍卫略有窝火,抬起眼皮,冷哼一声:“怎么,你是在为颜月打抱不平?”

    段风向来不会揣测主子的心思,闻言只是一板一眼地分析道:“殿下,若不是颜小姐误打误撞给了消息,我们的部署未必那么完善。您不许张扬,事后也只给了尚书府抚慰,但颜家那位可是实打实吓坏了,这不都传出病重卧床了?我们东宫可不能厚此薄彼!

    再说,她的病情必定是临安侯府内传出来的。本朝立法,历来只许武将中立,虽说侯爷已经故去,但侯府门楣还在,威信犹存。难保宫内那位不会起了心思,暗中与之密谋?

    殿下,我们可要提早做好打算,这颜小姐可行事仗义,依属下所见,可暗中联络,作为侯府内的暗线,以防他日变故!”

    他抬头挺胸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语毕略显骄傲地看向主子,却见对方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这严肃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就是疾风暴雨,段风懵了:“殿,殿下,属下哪里说错了?”

    “没有,你说的很好!我原以为……罢了,是我多虑了!”顾珏起身,踱步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到他的认可,段风憨憨一笑,就连顾珏大力拍肩的举动也被他自动理解成了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欣赏。

    “颜月的确受委屈了!”顾珏看着对方脸上的傻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眉梢轻动,略微上挑的眼角闪过一抹沉思,“你说得对,此前部署,若不是她提醒,恐真要生出事端,孤还是应有所表示才好!”

    段风挠挠头:“殿下准备怎么办?若是明着下帖子还需想好一个名头,否则恐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顾珏捏住腰间玉佩,沉吟片刻道:“她既是病重,的确不宜大张旗鼓,这样,你且执了我的令牌,亲自上门拜访。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千年皇祖母赏赐下的东海灵芝,你立刻去拿了包好,还有去年秋上,我猎的那支白狐皮子不错,一并带上,眼下马上要入冬了,她总用的着……”

    想了想又道:“去之前先去尚书府,将上次为卢雨备下的思妍丹送上一斛给林明珠。这样,倒也不显突兀。”

    段风一一应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顾珏回到案前,思索片刻:“还有几句话,你顺便带给颜月。”

    段风立刻领命前去安排,只是看着手上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他有些头疼。

    其实这些事,东宫随便哪个跑腿的都可以去做,殿下却偏偏要他亲自跑一趟。堂堂东宫太子第一心腹,竟也做起了传书送信的活,直叫他恍恍惚惚。但他脑筋直,只是略一纠结便想通了——这是红果果的信任啊!

    待到段风忙前忙后,被邀请至临安侯府,这才发现,谣言害人不浅,颜月神色清明,哪有病重的模样?

    但东西都带来了,且全当抚恤吧。他急着回东宫复命,只匆匆将太子的几句话转达,又将一包东西搁下,立马抱拳告退。

    这虎虎行径,到叫颜月轻轻一愣,抿嘴浅笑。

    听闻颜月其实无事,顾珏摇头轻笑,这厢到显得自己急促了。

    段风挣红了脸,对故意传讹的坏心思大加批判,却见太子殿下却是无奈地摇头,挥挥手让他退下。怎么,殿下,我这属于白跑一趟啊,您不生气嘛!

    他挠挠头,万分不解。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奇怪,明明尚书府的林小姐伤得更重,殿下为何偏偏带了口信给临安侯府呢?

    难道,殿下真的看中了自己的计划?这是要“拉帮结派”?

    嗯,一定是的!

    他兴奋地哆嗦着,只觉胸腔中热血沸腾——跟着殿下这样知人善用、身体力行的主子,这辈子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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