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分家之后,颜月立刻请人动工,将原本三房同居的侯府砌了墙分割了开来。原本三房居住就分散着,稍微设计一下倒也好动工。
这日子颜月盼了许久。派人跟二房、三房递了句话,也无需他们出银子,自己包揽着将三家相隔的外墙修缮了。
另还拆了正对长街的院墙,单独为二房、三房修了正门,只是往后这两家只能挂上“颜府”的牌子,不能再对外称是临安侯府了。
至于谢氏所居靠在院落的后方。她既下定决心跟着侯府过,自然也将院子包在了侯府内,虽也开了偏门,但均有仆妇守着,有些急事可以直达另外两家,但正常却是紧闭不开的。
谢氏为此恼火了一会,只因如此一来,日后想见那边的人,必须从正门正经递帖子,本是一家人,却弄得如此麻烦。
但颜月却不给面子,只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分了家,便是各管各家,哪有私下流窜的道理?
谢氏不满,却没有法子,只好装起了病,想着颜月来伺疾。
毕竟颜月撒了大把的银子,只要加紧工期,谢氏知她不过是想在自己及笄前搞好一切。
但她若是要伺疾哪里能顾得了这么多?
却没想到,颜月没守来,却守来了颜念。颜念只道不忍长姐伤病未愈就来伺疾,主动代姐担责。
只是她惯是机灵,又仗着自己是一个小丫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日日只带了书在谢氏床前自顾自地翻看,其他一概均指示崔嬷嬷去干。
可怜崔嬷嬷一把年纪,也指挥不动其他人契不在老夫人手里的那些下人,只得事事自己操心,几天下来苦不堪言。
而谢氏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但凡要翻个身,颜念都老神在在地前来阻拦,直言病中之人万万不可动弹。
谢氏本就是装病,又不肯请大夫来瞧喝药,只想以孝道折腾她们的。却不想反被颜念逼得只能躺在床上,眼看着再躺下去怕是腰都要躺出毛病了,这才不得已赶紧“病愈”,将颜念请了出去。
临走了,颜念还笑眯眯道:“祖母,我可是回了长公主府的小郡主,特意前来伺疾的,可惜您这身体也好得太快了些。左右这几日孙女也无事,不如再多陪您几天?”
谢氏垮了脸,赶紧夸她孝顺,又让她莫要得罪了小郡主,还是早些去长公主府陪读好了。
颜月知道了这些,只忍不住低笑——谢氏还当是以前,作威作福惯了,却忘了,为了贴补颜培和谢婉玉,她早将手里的人放了大半出去,只留了几个用的称心的,现在那边院子里,连洒扫的都是她颜月的人。
现在谢氏私库里虽还攥着不少,但都是她的棺材本,不到关键时刻哪里敢动?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手中无钱又无人,她若安安分分的,老临安侯夫人的尊荣自然还能保住。若不然,最终磋磨的还是她自个儿。
谢氏装病只是小小插曲,院墙还是赶在了二月的头修建好了。
这段时间,沈宝田又上门的几次。
颜琮的伤经过复查,已确认无大碍,只要按时按摩,加上后期锻炼,日后跑跳行走均是正常的。还好颜琮爱读书,日后走的肯定是文官的路子,若是这伤落在颜璟头上,怕是再也不能舞刀弄剑了。
而颜璟上次受了惊吓,之后一直有些讷怔,好在沈宝田开了舒心顺畅的方子,几帖下去,加上颜琮及小四小五的刻意逗弄,终于也是好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临安侯府内姐弟四人,欢声笑语,好不快活。至于冷冷清清的谢氏那,还有乌云惨淡的颜少卿府内,并无人关注。
反倒是颜胥、沈翩翩不知是否得了沈召的提点,在工程完工日,特意送了“乔迁逢黄道,立户遇紫薇”的贺礼,到叫颜月高看了这夫妻几眼。
……
却说时间飞逝,不日后便是二月十二花朝节,也是颜月及笄的日子。
经过沈宝田的悉心医治,颜月的伤已无大碍,只脖颈处还是有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恐还需些日子才能退掉。
而东宫那边,顾珏又前前后后,流水般送来一堆补品,说是庆贺小临安侯袭爵。萃果眉开眼笑地接下了,转手就全捯饬了喂到了颜月嘴里,生生将他养团了一圈。
颜月:??不是,这可是送给颜琮的,那边正主小临安侯可也躺在床上呢,怎么好像都进了我的嘴?
萃果笑得花一样:“姑娘放心,奴婢都匀了一勺留给小侯爷了,保准少不了他的。”
段风可私下跟她交底了:殿下明说了,要借着赏赐,让颜月好好补补身子。而太子的东西果真都是顶尖好的,眼看姑娘这尖下巴可都养不见了!
听着萃果的心声,颜月嗷嗷抓狂: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她还是犟不过萃果,被裹成团子,躺在躺椅里,晒着太阳,一个上午嘴里都没断过。
萃果塞完燕窝塞阿胶,一刻也不让颜月闲下来:“姑娘就要及笄了,可得养好了身子,不然到时候面黄肌瘦的,怎么出去见人呀!”
自打分了家,萃果也成了府内一顶一的大丫头,而且经了青陶的事,现在也稳重许多。最近更是一心张罗颜月的笄礼,一心想给她好好的热闹热闹。
知道是为自己好,颜月也不好扫她的兴。
眼看及笄的日子快到了,因着是花朝节,料想一些世家会举办花朝宴,且颜琮虽袭了爵,伤势也平稳,却一直还需轮椅代步,颜月不愿他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如此模样。
于是也不准备大办及笄宴,只邀请几位玩的好的姐妹小聚。
至于玩的好的,左右一合计,不过林明珠,还有岁会上结识的李将军家的姑娘李红月。再加上颜念,最多把三房的三个姑娘请来,便也是够了。
又念及自己父母均已不在,她干脆大手一挥,笄礼一切从简。
在之前,颜月特地备了厚礼,亲自去了尚书府,欲请林夫人当自己的及笄礼上的正宾。不想林夫人却自荐充当赞礼,说会另有更加德高望重的人为她当正宾。
她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来是谁,用上了读心术,却发现林夫人不过是受顾珏所托,真正的正宾是谁,她也被蒙在鼓里。
难道是长公主?
颜月心里一暖。笄礼毕竟是女儿家人生中极其重要的礼仪,虽说流程从简,但重量级的正宾及赞礼却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正宾,越是尊贵,越是能代表对笄者深远的祝福。
此事由林夫人出面,颜月虽知背后实则是顾珏,但却只能装作不知,只千谢万谢,只待及笄这天。
……
花朝节当天,谢氏一早醒来,却故意不梳洗,还命了崔嬷嬷只管闭门不出,任谁来请只当不知。
崔嬷嬷跟着她多年,知道她这是故意给颜月难堪。
今天是颜月的及笄礼,按理,颜清夫妇已故,谢氏作为名义上的祖母,是要担当及笄礼上的主人,招待宾客的。
但因着先前的事,谢氏哪里甘心就这么给她脸面?更何况颜月也未曾主动来请,谢氏更是气恼,铁了心不去参加。
想那颜月再是春风得意又如何?她以前愚钝,甚少参与世家交际,及笄礼又是如此紧张操办,哪里能请的到合适的正宾和赞礼?
这下,连家中长辈都不出席她的及笄礼,整个礼仪肯定是冷冷清清,惨淡收场。
谢氏心里想得美,但真的待到日上三竿,仍未有人来请,她又有些心慌,莫非颜月真的毫不在意自己的笄礼?
心下难按,她又忍不住派了崔嬷嬷前去打听。
不想崔嬷嬷好不容易混到前院,匆匆一瞥,却发现颜月的及笄礼竟然已经如常举行了。
更夸张的是,明明前几日听说颜月及笄礼一切从简,宾客都未曾邀请几个的,但现场却人头攒动,宾客众多,不仅来了一众的世家贵妇,连有几个不常出府的老夫人都在席上。
她赶紧匆忙回到后院禀告,谢氏一听,竟然还有几个旁家的老祖宗都露脸参加及笄礼,给颜月增福,气得一口老血立时闷在心头。
这种时候,她这个临安侯府老夫人却不在礼上,怎说的过去?再结合之前分家的闹剧,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自己气量不够,给小辈难堪吗?
她匆匆忙忙梳洗一番,就要去前院“主持大局”。却不想方才出门就被院子里的人拦住了。
那些人都是些生面孔,是颜月命蒋嬷嬷后来买回来的人,个个只对颜月忠心耿耿。
见谢氏要出门,忙拦住:“大姑娘交代了,老夫人若是一早不出,必是病重,今日也无须再到前院去了。”
崔嬷嬷还想摆出架子来训斥一番,却不想那些个下人连谢氏都只当摆设供着,哪里会在意她,只说了一句“得罪了”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落了锁。
谢氏被那一声惊得脚下一歪,这回是真的气得直喘,半步也走不得了。
与此同时,颜月的及笄礼正热热闹闹又不失隆重地举行着。
由礼部尚书夫人充当赞礼,自是礼仪周到,有条不紊,更何况今日的主宾又是如此尊贵!
颜月依礼端坐着,只听林夫人唱道:“笄礼开始,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笄者理妆。”
长公主笑意盈盈,从婢女手中接过檀木梳为颜月梳理头发:“一梳如意随顺,二梳喜乐平安,三梳康养安泰……”
长公主轻柔的手拂过颜月的发梢,颜月听着这句句包含祝福的话语,再看看正在盥手的贵人,以及周围观礼的宾客,恍恍惚惚,如同梦中。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及笄礼,竟然如此隆重!
余光瞥见不远处眉目含笑的顾珏,颜月的鼻头终于忍不住地酸胀起来,却看见对方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知道及笄礼上不能哭,她又生生将泪水忍了回去,嘴角高高扬起,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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