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下定了决心,可南宴突然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苏烟试着挣扎了一下,却不知南宴从何生出如此大的力气来,竟让她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眼里闪烁着泪光,苏烟哽咽道:“子谋,你快松手,不然来不及了。”

    南宴力道收紧。

    他的嗓音变了变,没有那么虚弱,音调却更低,带着几丝宠溺的味道:“烟烟,放过你的小尾巴,好吗?它好不容易才重新长出来,那么小,那么可爱,我不想看到它再受伤了。”

    苏烟挣扎的动作停下,怔愣地看着南宴,“你怎么知道?”

    南宴深情地凝望她。

    分明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脸,可苏烟却无端地却觉得面前之人有些许不同了。

    她下意识地问他:“你究竟是谁?”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南宴轻笑,“不过我听到了,你说你以后也愿意陪在我的身边,烟烟,不许食言,不许骗我,我已经当真了。”

    “我没有骗你,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是哪个世界,我就喜欢上你了。”

    苏烟用妖力探入他的体内,却发现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任何好转,着急地问:“那你呢?现在呢?你这么厉害,都能联合天道一起骗我,肯定有办法活下去的,对不对?”

    南宴沉默片刻,缓缓道:“烟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具身体的命数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苏烟的心凉了下去。

    “我不许。”

    眼泪涌上眼眶,苏烟又开始挣扎想摆脱南宴的桎梏:“不许你离开,你没有办法,就让我来,不过是一条尾巴,我不在乎,我只想你活着。”

    南宴将她拉入怀中,手臂紧揽她的腰身:“你不在乎,我在乎。烟烟,断尾太疼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疼痛,我不忍心,也不想你这么做,为了我,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值得的。”苏烟哭得眼前一片模糊,“那你就忍心离开我,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吗?我告诉你,我们九尾妖狐一族最是薄情寡义,你前脚离开,后脚我就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唔…”

    唇线被南宴封锁,几丝血线蔓上他的双眸,厮磨啃咬间,他哑声说道:

    “不许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烟烟,我做不到南宴这么大度,我小心眼,我会吃醋,我受不了旁人沾你一分,别和秦忆遥在一起好吗?求你,算我求你,我真的受不了,我会疯的。”

    深沉的眼眸里摇曳着偏执的疯魔,他重新将苏烟抱在怀里:

    “对不起,但我真的要离开了。若是有能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留下来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尝试的。”

    苏烟死死地咬着唇。

    在疼痛感的刺激下,眼泪终于不再那么汹涌了。

    “骗子。骗了我的心,还让我这么难过。”

    “嗯,我是骗子。”知道她伤心,南宴宠着她,任由她骂他,“乖,烟烟,下个世界,只要你一来我就会去找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像这个世界一样这么难过伤心了。”

    苏烟的脸上泪痕遍布,她别过脸,赌气道:“找我也没用,我生气了,不想理你。”

    南宴纵容道:“那我就死皮赖脸追你,缠你,让天道把我们两死死捆在一起,你想不理我都不成,好不好?”

    苏烟吸了吸鼻子:“不要脸。”

    “追媳妇,要脸有什么用?”南宴笑着说道。

    苏烟想瞪他,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又舍不得:“那你快点来找我,必须要那种,我一去那个世界,你马上,马不停蹄,第一秒就出现在我面前的那种,否则你别想我原谅你。”

    “好。”

    南宴的声音又重新虚弱下来。

    苏烟心一紧,呼吸停滞,她唤他的名字:“子谋,我爱你。”

    “我也是。”

    很爱很爱你。

    烟烟。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几万年之前,在你还是一只襁褓中的小狐狸,我就爱上了你,是你给了我生命,是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是因你而生,我所有前进努力的动力,都是你,也只有你。

    南宴缓缓地阖上眼,紧扣苏烟的手也垂落在两侧。

    “子谋。”

    苏烟抽噎着再次唤他的名字,可是却再也无法得来他的回应了。

    他不会再温柔深情地叫她皇后娘娘了。

    她真的失去他了。

    自从知道南宴的病以来,苏烟常常会做噩梦,梦到这一天,她只能宽慰自己一定有办法的,可是时间拖得越长,苏烟越意识到,她无法阻止他的离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殆尽。

    抱着南宴,苏烟失声痛哭。

    或许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心是如同再不起波澜的一潭死水的,苏烟一动不动地看着怀中再无声息的男子,他眉目浅淡,如画隽永,将永远地刻在她的心头,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茫茫大雪都将两人完全覆盖,笼罩,苏烟才将南宴抱起,厚重的白雪洒落一地,妖力拂过,又尽数消失,什么也没剩下。

    她的子谋,即便是不在了,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

    宫路漫长,幽幽望不到尽头,苏烟就这样抱着南宴,慢慢地回到宫中,周遭万物在此刻都失了颜色,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苏烟什么也看不清,大脑一片空白。

    走到东宫门口时,她才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南宴的额头。

    “子谋,我们回家了。”

    在东宫外等候多时的南靖迎上前来,看着眼前的画面,刹那间知晓了一切,他僵硬地伸出手落在南宴的鼻下,片刻后又颤抖着落下。

    南靖闭上眼。

    南宴是他心爱的女子和他的皇兄所生的孩子,在他心中,一直将南宴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在很小的时候,南宴便被太医认定生命所剩无多,怕是活不到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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